“当然了。”齐姜点头“姐夫救了元卿姐姐的命。”
北堂岑缓缓站起身,走到齐兰芳身边。兰芳做出问询的情,北堂岑欲说还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道“小妇横竖无事,下午带锡林出去骑马散心吧。”
“有个位分,把人压死了。景宗文皇帝英明一世,独溺爱他,由他飞扬跋扈。我为人臣,不好说他什么。”兰芳卿娘的脸子掉了下来,忧心忡忡地握了北堂岑的手,道“我日渐老迈了,愈发力不从心,贤媳你一定一定包容锡林。”
“婆母哪里话。若不是婆母为人忠厚,景宗太皇也不会放心将郡公托付。”北堂岑这话不能算是个承诺,她轻易也不许给别人什么。见她笑着颔首,又跟齐姜、元卿告辞,转身出去了,齐兰芳心里不能说不忐忑。最近都没去官署,不晓得朝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关内侯最近似有些异常。
府内什么动静,兰芳卿娘这个当家主的岂能不知?好容易回趟母家,一大清早就被老郡公叫到堂屋去跪着,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年丰进屋送水,瞧了一眼大相公和梅婴,他俩这会儿都有些臊眉搭眼,房中安静得很,弥漫着一股跌打酒的气味,谁都不说话。
姑奶奶一举得女,老郡公说姑爷有福气,内宅上下都奉承他,把他美的尾巴都翘上天了,跟着长仆学怎么抱孩子、怎么包襁褓,他学一下,老郡公就夸他一句,原本还翁婿不合来着,现在看他比看亲儿子都顺眼。
这么多年,大相公没给关内侯带来一女半儿,家主和老郡公一直很过意不去,但想着关内侯背着那么深的杀孽,身体原本也不是很好,就装聋作哑地不说话。今天不知道老郡公怎么了,把大相公和梅婴叫到房里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刚从家庙附近过来吧?”齐寅边洗手,边问年丰道“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小姐如何?”
“听说姑奶奶早晨起来下地走动了,还抱了小姐,亲自喂了奶。早晨喝了小米粥,用了碗蛋花汤,就又睡去了。”年丰垂着头回答,“小姐还没睁眼,吭吭唧唧的,娘们都说可爱,像姑奶奶,也像老家主。”
“好,那就好。”齐寅又问“我姐姐昨天也辛苦一天,这会儿做什么呢?”
“听前边儿说,昨天夜里九部四十八处总署娄大人领着宫妇们来贺喜,送了桑木弓和漆浴盆。家主和姑奶奶走不开,侯姎又是妗娘,离得远,定王姎入宫面圣,答谢天恩,老郡公方才也跟着去了。”
“妗娘离得远。”齐寅重复了一遍,盯着年丰瞧了半晌,将绢布砸进水里,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除了母亲和姥姥,孩子便跟舅舅最亲。妗娘怎么就离得远了?”
大相公的脾气一贯是随和的,很少发火,年丰吓得跪下,又不敢告诉他这是定王姎的原话,只得一个劲儿地请罪。“先生,算了。小子懂得什么?”梅婴在旁边劝,心里知道先生这是大清早挨骂,邪火上头了,听什么都像是指责他不能和侯姎同心,拜不来娘娘。但就算舅舅是正房,妗娘也没有血缘,本就离得远嘛,年丰说得也没错。舅妗疼侄是一回事,齐府添了嗣女,大将军府的家主进宫谢恩就是另一回事了,还是得一码归一码。
见齐寅把脸别向一侧运气,梅婴扶着桌子站起身,在年丰肩头不重不轻地打两下,怒道“浊蠢奴才,不谙事体,真是笨死了。”说着,给他使眼色,道“还不赶紧滚?”
再不滚还要受相公迁怒,年丰识相得很,趴在地上行了个礼,端起水盆就走,绕到东门廊檐底下把水一泼,感到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