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蓦泡了杯红糖姜茶,放在柜台上冷。等Eden出来,应该刚好入口。
代淑君以前就爱弄这样养生的汤汤水水,现在倒是方便了陆蓦。
他也该洗洗了,身上都是雨水和尘土。
男人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Eden已经坐在沙发上。
“把头发吹了,开学之前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想买的想做的,直接跟我说。阳台边上那间是你的房间,带浴室。”
陆蓦看着这人听进去了,便把红糖水端过来,“喝了。”
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命令。但Eden还是端起杯子,把水喝了。
红糖的甜混着姜的辛辣,温热入口。
身子确实是暖起来了。
“在家别乱跑,东西可以看,别乱翻。”
男人又出门了。
这会不在下雨,但天快黑了。
Eden看见客厅拐角的摆钟,它正左一下右一下摆动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机械。
它就是没有灵魂的机械。
Eden走到了书房,见到书桌上有张合照,是代妈妈同陆先生的。他那时候多大?看起来很高,也许是初高中?反正不会是最近。
陆先生现在很凶,虽然对自己很好。
从陆先生赶回来到现在,她还没见过陆蓦会笑。
可是换位思考一下,累了这么久,回家之后是给自己的妈妈办葬礼,还要照顾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谁都不会笑出来吧?
Eden忽然觉得,陆先生好可怜噢。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跟着他,自己也会被扔掉的吧?
甚至都回不去福利院。
代妈妈那时候真好看,后来也好看。
她喜欢跟代妈妈拥抱,代妈妈身上软软的,总是有一股松木的香味,像冬天的山谷——
清澈,也凛冽。
陆蓦带着两份快餐回来,“食饭。”
Eden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晚上如果不下雨,跟我去书店.”
陆蓦讲话没什么情绪,就像是命令。
跟墙角的摆钟也好像,干干的,闷闷的,机械的。
叉烧饭里有半个溏心蛋,陆蓦把他那份饭里的半个溏心蛋夹给她,“长身体,多吃蛋白质。”
陆蓦吃饭很安静,也很快。他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鲜牛奶,熟练地倒进杯子里,放在微波驴里加热。
Eden看着陆蓦的动作,想到了里昂。
那个冷酷的杀手,也喜欢喝鲜牛奶。
“为什么不能直接喝?”
陆蓦回头看了她一眼,微波炉倒计时结束,他把牛奶端出来递给她。
“经期少喝凉水,一会买了书你自己看。”
雨小了,但温度还是很低。这样的凉意在夏季很少见,今晚便是。
陆蓦带着Eden到了书店,找到对应书柜,买了一堆科普书。
有关身体,有关两性,有关健康,有关分娩。
“去挑些自己喜欢的书。”
Eden拿了两本话剧集,还有一本插花教学。
“够了,太多了看不完。”
陆蓦看着她拿了本插花书,“拿这个做什么?”
“代妈妈昨天定的玫瑰还在烟雨阁的房间,你能取回来吗?”
“雨小了我带你去拿。”
原来不知几时又开始落水,雨水顺着瓦片滴落在门口的石板上,急促而有规律。
书店里放着beyond的冷雨夜,倒是有几分应景。
“蓝色街灯渐露…寻温馨的往日…消失了…任雨洒我面…难分水点泪痕…心更乱…愁丝绕千百段……”
“喜欢听歌吗?给你买磁带。日后要念国际中学,这几周也要适应适应外语环境。”
“好。”
又换了首歌,更应景了。
忘情冷雨夜。
“望着街中的背影,只盼当中可找得到你,徘徊夜深,寻觅逝去的昨天,望着手中的照片,迎着冷雨在路边。”
陆蓦听到这段,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看了眼身边的细路女,确认她站在上风口,这才点火。
男人抽烟是很性感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娴熟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反手旋转几圈咬在嘴里。干燥柔软地唇讲烟嘴打湿,海绵烟嘴被湿润浸透慢慢胀大。
咔擦,打火机将烟点燃。
雨小了些,陆蓦借用书店的电话打了烟雨阁的座机,老宋接起来。
“老宋,开车到浩书阁,来接我。”
他是将烟钦灭了才去打的电话,刚站到门口又开始抽起来。
Eden只记得,福利院的人讲烟不是好东西,不过代妈妈倒是没提起过。大概是因为身边没有人抽烟?
“我们等下回烟雨阁吗?”
男人含着烟,讲话含糊,“不是讲要去拿花?江月轩没有你的东西,顺带搬点东西过去。”
况且烟雨阁在岛上,人行道要绕路,她日后学校月休回烟雨阁也不方便。
江月轩就要方便许多,因为陆蓦以后会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