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春上到陈秋的家时,看到陈秋臭着脸来开门,那淡红的唇抿得死紧,林春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陈秋没有回答,才刚关门,一道嘹亮低沉的男声便震着从屋内的深处传出来:「呜啊!!!!!!!心哥,我不敢了,我一定会将课文背好,背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啊,还、还有……永志难忘!!!!」
林春认得出那种夸张的口吻,他不禁微笑:「是戴志伟吗?陈心上来为他补习?」
陈秋以手爬了爬头头微乱的发,烦厌地说:「错了,那傢伙是要在这里留宿,跟你一样,週末也会待在这儿,然后星期一我们一起上学。陈心那傢伙也会一直留在这里。记得上年会考也是这样,戴志在这里住了接近一星期,陈心则是隔天在家里过夜,替戴志恶补。你也不是不知道戴志伟有多吵,所以我才拜託你过来陪我,不然我一定会精崩溃。」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戴志伟人还不错的。」林春不甚在意地虚应着,心里却疑竇渐生。陈心不过是戴志的补习老师而已,又不是亲人,为什么他会为戴志付出那么多呢?留他在家住一星期、一个週末,而陈心又是大学生,理应很忙才对,竟然还能够抽出那么多时间。
再者,陈心家境富裕,也无需要为了大学学费而打工,他只替戴志一人补习,就是证据。事实上,他只是象徵式收取廉价的学费而已,可见就算他不替戴志补习,也有足够的金钱。
戴志、陈心、陈心、戴志……
想着,林春便不自觉问出口:「其实戴志伟和陈心……嗯……」要说他们有一腿?这用词好像不太妥当,但林春又确实再也想不出别的用词。陈秋刚翻开书,他眼皮也没抬起的说:「他们嘛,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放心吧。而且戴志伟那小子平时就爱大刺刺地嚷着咸片啊、女优啊,想也知道他不会对男人有兴趣,总之和我们是不同的。」
林春觉得「和我们不同」那一句话听来十分刺耳,他彆扭地埋首书本之中,嘟嚷着:「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和你又不是真是那种……」他想说同性恋,但这终究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陈秋嗤一声的冷笑,从那张俊美的脸容中看不出任何悲或喜的情绪,他冷冷地说:「你想到哪儿去?我的意思是说,戴志伟不会好像我们那样,跟男人做那些事。至于『那些事』是什么,你该不会要我向你详述一次吧?
「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每次躺在我下面呻吟时,也看不出来脸上有什么痛苦或委屈的顏色。如今人一不躺在床上,就急着要撇清关係,我也不是怪你赖帐,只是你未免太虚偽了。你这种人如果生在古代,一定就是老学究。那种口中说着孔孟之道、三纲五常、读书读到身上有一股酸气的老头子,然后背地里就上青楼饮花酒,或者娶一个十五岁也未满的年轻美人做妾,我说得对吗?」
林春不打算懦弱地道歉。原来他还没什么大感觉,可是听了陈秋这一番又酸又辣的话,他心中由然生起一股委屈与愤怒。要他低声下气说一句「对不起,我的话伤害到你」?门都没有。林春合起书,啪一声将书拍上桌面,板起一张脸。这大概是他和陈秋第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