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却没说话,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坐梁衡安排的轿子回到了我居住的院落。而后皇帝收拾行囊,在几个宦官的簇拥下离开。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瑟琉斯敲窗户的声音传来。
我拉开门,他要跳进来被我挡住。
“对…对不起。”瑟琉斯缩了回去。
“有什么事?”
“没有……牢里一切都好。那两个犯人,都好吃好喝的供着…梁…那个人派的人正在收集司徒家的消息。”
“继续盯着吧。人手不足,别的闲事就不用去管了。”
“夫人,你打算何时走?”
我靠在窗框上,双手抱胸:“开春吧。现在还太冷了。”
许敬抓回来这事暂且不提,就顺着上官司徒家的事调查,查出了数额庞大的家财。
上官司徒小妾的话能传出去,说明肯定有人听见并且主动传出去。这个妾室敛财无数,却不识大体,连辱骂皇帝的事都做的出来,可见平时治家为人刻薄,名下田产佃户早有怨言,不然也不至于一下逼死这些人。
但是这些身份低贱的佃农,若说有一两人心生抵抗之意倒也正常,可却连带着许多佃农一起反抗主家剥削,还精准的找到了朝廷施粥赈济的日子出这个头。该有一群恶仆阻拦,却是一路顺利。
这些不正常的地方,皇帝派去梁衡一查就查出了名目。
“审问了那几个被抓佃农里带头的那个,叫铁柱。就是他的老父为了少交租子一头碰死,去岁刚卖女儿的那家。”皇帝将调查的结果细细跟我解释着,“梁衡仔细调查,发现小小一个上官司徒家,居然还将佃户分了个三六九等。那铁柱一家就是最末等,听说前岁交租子的时候,曾与收租的主家仆从发生冲突,于是就被降到了最末等。干活多,交的多,属于惩罚性质的,非常辛苦。那家人去岁就特别难过,因而不得不卖了女儿。”
“仔细看这司徒家的佃户细分也甚是有趣,叫人毛骨悚然。”皇帝语带感慨,“这卖女儿的事,好像还是庄子内部管事帮忙安排联系的。有了这一笔卖女儿的钱,他们终于从惩罚处’赎身’了,回到了三等佃户的身份。还有一件让人在意的事,说这个庄园曾经出过一个末等的佃农老实勤恳,一家人通过勤奋努力,最后当上一等佃农,又受到主家褒奖最终被赐了几十亩田地,解了卖身契,又翻身当上小地主的事。因而庄子里日子如此辛苦,却依旧还有不少佃农愿意栖身。”
“哦?”听到如此真实的古代版内卷实例我觉得是在新,“那你们找到那个翻身的小地主了吗?”
“目前还没找到。这是好多年前的事,据说是拿了一大笔钱离开洛阳往南定居去了。”皇帝接着说,“不过朕怀疑这个例子根本是子虚乌有。”
“没错。”我眯了眯眼。
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怎么能够靠个人努力就翻番的呢?需要技术的改进,工具的改良,更重要的是选育良种,做到基因上的进化。这不仅需要漫长的时间,还需要有远见卓识。
“想必是为了使这些佃农安定卖力干活,甘愿上交那比别家离谱许多的租子的一种手段吧。”我说,“只不过,这两年全国整体收成都不好,这些豪强富户早就贴着生存的底线收了,所以其实没什么效用。”
“而这个妾室就有意思了。”皇帝说,“梁衡调查到,她当年也是殷实之家,因家境败落,早早卖进上官府邸照顾上官司徒。许多这种管理佃农的手段,她不仅做的极好,而且还会改进,看着就不像是个简单人物。”
“如果能聪明至此,却还说出那番话,还被外人听见,甚至传的沸沸扬扬……那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吧?”
“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梁衡一直叫人审问她,究竟是何人指使。”皇帝叹气,“原本问不出什么的,也是运气好。那妾室被发现已经坏了三个月的身孕,梁衡便说,不为着别的,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便把能说的全都说了。”
“她说她家境败落,幼年失怙,被一位好心的老爷收养。她不知那位老爷姓甚名谁,也不知所居之处是在何处。只记得那里的人对自己十分温柔,她们可以吃穿不愁,还会有师父来教授课业。”
我想到了一个人。
安赫内丽丝。
皇帝似乎被这种情况震惊到了,一边与我说着,一边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世上竟有如此好心之人,对收养的孩童也能尽心竭力的教养,却并未将她们卖于腌臜之地谋取暴利,实在让朕不解。”皇帝说,“朕也听过有些富商会收养弃儿与乞儿,给些吃食培养一番,姿色好的便卖出去。然而梁衡问那女子许多问题,她都坚称收养她的人教她的大多都是一些,类似于账目、农田、水利、御人之类的内容。她长于算学,又姿色上佳,后来就被着重培养。因为感恩,被安排着进了上官司徒家,之后做了他的妾室,也未曾窃取朝廷机密,也没有侵蚀司徒家财甚至戕害司徒家的人命。这些年来,倒真的只像是个精明能干,又知情识趣的美妾。”
“陛下,我以前遇见过一女子。”我靠在榻上慢悠悠的开口道,“那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于是,我将安赫内丽丝的情况细细道来。
皇帝越是听,面色越是冷。听着听着,手中收集消息的那张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在叙述中,一个“厉害美妾培训营”的轮廓逐渐清晰。
“这些人的教育中,注重实际的内容却忽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德行和操守。”我说,“这便是所谓大宗族命妇与心思诡谲的妾室之间的区别了。因为若是教导德行,那些人不够听话了怎么办?另外,想必上官司徒这一大家子,让这位妾室一人担纲还是有些难的,得有人时时帮衬着才行。可联系人却隐藏颇深,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看样子,也不怕问,不怕查。”
再往下查,定然是隐士们的行迹了。谜底已然揭开,但真正查到些端倪,还是会让皇帝细思极恐。
“先专注于青州案吧。”我说,“许敬与隐士、青州案同时扯上关系,他就像在中间的一颗钉子。我认为,将他拔出,将会同时将这两方幕后之人一起揪出来,这便是梁陈为何秘密将许敬关起来的原因。”
“姐姐,关于青州案……”皇帝顿了顿,“朕查这个上官司徒家,找到了其中一些的线索。这其中竟然有人与谢阳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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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我写得隐晦,可能是因为我写的确实不是很准确…不精准
梁大狗的绝招,只在女主面前表现过,没有告诉过别人。如果隐士也知道的话,就可能对许敬之死产生怀疑。如果皇帝知道,会更警惕他吧,所以对梁大狗的认知也只是他可以瞬息千里的移动,武艺高超,身体素质又非常人那般。
周围人和女主对梁大狗的特殊能力的理解有偏差,总的来说,女主是最接近真实的,即使没用能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