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的娶了妻子,你要怎么办?”路上,梁陈不忘开我玩笑。
“不怎么办。”我面无表情道,“自然是不认这门亲事。”
经过三年灾情,体质差的、力气小的,饿得饿死病的病死,剩下还没死的无非都是些心眼多有点力气的男人。他们进了山里组成山寨当山匪,直接下乡截抢粮食。就在不久前,一队运粮的官兵还让一波山匪截了胡。
裴家作为闻喜县当地大族,家中多少积攒了些米粮。裴大爷本想着想办法救济些灾民,结果遇到眼红的山匪直接上去抢,袭击了他,害的他的队伍被冲散,他也被马踩碎胸骨死了。
阿利克西欧斯气急,接了裴大爷的遗言后便独自上山把这一窝山匪屠了干净。
因为这件事,他算是出了名,如今不光是裴大爷家的女眷指着他护着,周边县里有点家底的都寻思着要他去剿匪。
想要带他走,估计必须要把眼前的烂事解决掉。不然以他喜欢多管闲事的个性,恐怕是不会就这么走人的。
“那裴三娘生的貌美,性子泼辣,因是裴大爷亡妻唯一的女儿,颇有主见。”梁陈说,“先前说亲说的几家人,叫她挑挑拣拣,没一个满意的,如今耽误下来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我问。
“消息说是这样。”梁陈说,“你号称正头妻子,可你没有带着证据,人家要是不认,便是没那回事。”
“他敢不认?”我声音拉高。
梁陈斜眼看我,冷不丁朝我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安慰我?
我们很快赶到了河东郡的地界。一路逆着人流走,见着不少面黄肌瘦的人正在赶路。刚见到一座城门样的影子,就看到不少甲衣侍卫站在门下,门外还围了不少人。
靠近了看,见黄土墙上有城门,城门上有木板,写着“安邑”两个大字。
太守府就在这,往北二十里便是闻喜县。
进城需要路引,还有卫兵在盘查。我盯着那画像看了半晌,不太确定道:“那上面画得是我吗?”
梁陈摸了摸下巴:“是吧。”
……吧?什么意思?
“我被通缉了?”我小声问,“那我们还进的去吗?”
“进的去。”他说。
我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张疑似我被通缉画像旁边还有数个小画像。
“你也被通缉了?”我问。
“或许吧。”梁陈说,“你在这待着,等我一刻钟。”
我拉紧破烂披风把自己遮住,缩到城门口几辆牛车旁边。城门外这片空地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些人,皆是往来经过此地等待进城的。
门外墙上贴着那个告示,我站在不远处观察情况。倏尔一阵风不知道从哪刮过,接着门口那堆人发生了小幅度骚动。
“哪去了?!谁动的?!出来!”
不多时,一个官兵大喊。
周围站的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探头看,小声议论。
我好的走近了些,听清那官兵在喊什么。
原来是刚才一阵风刮过,人群骚乱,等官兵们一回头,发现城门上贴的通缉令不见了。
我不禁无语,这不明晃晃的告诉别人,通缉犯要来了吗?
可也没法,我又阻止不了梁陈什么。
“走吧。”正在想这事,头被摸了一下。
梁陈不知道从哪搞了路引,我们用路引进了城。
官兵还在大喊叫谁偷了通缉令的赶紧交出来,我心里紧张,不由得抓住了梁陈的衣角。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
这通缉令丢这件事还不少见,过城门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议论说这“纸”金贵,半夜总有人不怕死的偷了拿去练字。
……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人?
如今旱情严重,死了不少人,哪里日子都不好过。河东郡安置灾民已有两年多,事态仍未好转。
我见着这情况,觉得不太好。这里离洛阳没有多远的距离,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再这样下去小皇帝这个皇位岌岌是真的了。
怪不得他这么着急……
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
晚上我们在安邑找了间农舍住下,看样子这里是隐士的一个据点。梁陈来了后,给农舍的主人拿了一袋钱,对方便将屋子留给了我们。
住宿条件很差,硬木板床上只有一层薄被,窗外还飘来难闻的马粪味儿。梁陈不乐意带换地方,我也只能听他的。
就一间屋子和两张干净的床,我只能躺下。刚躺下不久,他就摸到我床上来了。
“你真要找他?”只见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嗯?”我察觉到这人,一路慢悠悠带着我赶路怕是有话要说,如今总算要说些什么了吧?
回头看向梁陈:“当然要找。我们一直是一起行动的。”
“你说你要找那劳什子器,我帮你找便是了。”梁陈见我回头,侧身躺在榻上,“有我帮你,何须他人?”
我狐疑的打量他的表情,说道:“我担心他的安危。”
“凭他的本事,哪需要担心?”梁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