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近前来……我的……儿……”肉山发出垂死而苍老的声音。
波卡吕斯走到更近,几乎贴着那帐幔。
我也将视线推进,耳边传来肉山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东西,罗马人…刺客…要夺走……所以,拿它求他们办事,不管用。”他哼笑着出声,“去给你那贱人母亲认的野男人……他想要这个……”
波卡吕斯垂头,看到一个盒子被丢到了脚边。
他弯腰捡起,想要打开,被厉声阻止。
“不要动它!你自己一个人…安全的时候,再打开它!”老男人喝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除非你是不想活了!”
“这是……那个,阿卡德的女先知在寻找的?”波卡吕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动。
“呵,你说呢?”帐幔里传出冷笑,“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剩下的,你自己去争。”
“像您一样,依靠妻子的出身获得继承权吗?”波卡吕斯淡淡出声,“那我究竟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才合适?”
“这是你的事。咳咳咳……”
屋内接二连三进入了许多人,皆是一身华服。他们有的戴着头巾,有的则没有,无一例外都有着浓密的胡须与毛发。
“找你的兄弟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帐幔后传来赶客声。
波卡吕斯应了是,捧着盒子退下。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中那盒子上,此时,又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与波卡吕斯正对上。
对方一身华丽白袍,佩戴许多华美首饰,浓密的胡须修理的整齐,双手有若干指环,可以看出是一出身不凡又生活讲究的贵族男子。
他撞见波卡吕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盒子,面容紧绷。
波卡吕斯向他行了一礼:“堂兄。”
“是什么?”对方指着他手中的盒子。
波卡吕斯平静道:“叔父最喜欢的酒杯,说是赏给我的。”
对方狐疑的看了他两眼,见波卡吕斯毫不心虚,飞快的摆了摆手。
波卡吕斯离开了,我还想继续看下去,耳边却传来了轻微的呼唤声。
“夫人,醒醒。夫人?”
我睁开眼,呼吸一滞。
那张在梦里刚出现过的俊脸此刻正在我斜前方的头顶,表情关怀。
波卡吕斯旁边还站着拿着一迭东西的马卡斯,他见我看来,开口示意:“都抄完了,夫人。”
我笑了笑,点头道:“回家吧。”
我走到门口,波卡吕斯和助手也跟了来。
回想起梦境里的一切,我心下狐疑,看向波卡吕斯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我希望看到的是有关皮吕西下毒事件的相关情况,可梦中出现了似乎全不相干的内容。里面有波卡吕斯。这是为什么?
若说他们相关,那也是理所应当。他是被皮吕西雇佣的律师,不仅仅是处理遗产,还包括前面两件案子。
“亚细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盯着他出,随口念叨。
亚细亚的建筑物风格我是见过的,典型的希腊区造型。罗马本身就传承了雅典与斯巴达的一些风格,希腊化相当彻底,并以继承者自居。所以亚细亚会是什么样的风格毫无疑问。
“很美的地方。夫人您对此感兴趣吗?”波卡吕斯眼微亮。
“我去过那里。拜占庭、凯撒里亚与安卡拉。”我说。
波卡吕斯色微怔。
“你说你有事要见我对吧?这样,马卡斯,你给他一个信物…能让他进门的信物。”我侧身看向一旁的侍卫,“你只能在太阳升与落山前之间来见我,正午不行。我有午休的习惯,晚上睡得早晚,白天醒的晚。”
说着,我摸了摸我的肚子。
波卡吕斯正色道:“我明白的,我会注意拜访的时间。”
我道别了他,坐上软轿,一晃一晃的回了家。
“家……”
看着熟悉的草木与大门,我轻轻叹气,紧绷了半天的经终于松懈下来。
马卡斯把东西给我,行礼要走,我叫住了他。
“马卡斯,再帮我个忙。”我说,“打扰你下值回家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值夜班的是利亚尔和他带的兵。
“没有的事。”马卡斯回身,“您请说。”
我弯腰抽出一张羊皮纸,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通,然后递给他。
“你去查一查这个图案是什么风格。”我说,“另外之后几天你帮我稍微打听一下这个律师的消息,查查他的身份。如果是有名有姓的贵族,肯定不难。”
马卡斯接过了那张纸,眉头皱了皱。
“夫人,这是……埃及的一些风格纹样。”他说。
我微微一愣。
埃及?
埃及和波卡吕斯有什么关系?
那个华美大厅,难道在埃及?
“当然,不光如此,还融合了一些波斯风格,这些图案在地中海南岸经常使用。”他说,“罗马这边也能找到类似的。除了希腊化以外的风格,有许多这样的装饰,大多可以归类为近东风格。”
“噢。”我轻轻应声。
那就肯定和亚细亚无关了……对吧?
不不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肯定……
“尤拿人…那些犹太贵族有使用的吗?”我问,“比如,一个以色列国王?”
马卡斯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思索。
半晌,他说:“我不能肯定,但有这种可能。夫人,尤拿是个很小的国家,它没有自己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