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丹带着我绕道走,由于骑马太显眼,进入第一个城镇后我们就把马卖了,徒步朝南部的港口走去。
塞浦路斯是座小岛,去塞浦路斯必须坐船。从塞浦路斯去叙利亚也必须坐船,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到地方再买马了。
上了船,沉默的伊丹突然开口:“不好了。”
我立刻紧张的汗毛竖起:“怎么了?”
伊丹皱着眉头。
“那两匹是上好的军马,”伊丹说,“我们应该在路上就换掉军马,但是忘了。”
我立刻意识到不妙。
这年头能骑上马的没几个人,豢养马匹需要大量的金钱,只有远行的商人、贵族和一部分军人骑得上马。
阿塞提斯为了让我们赶路方便,肯定给我们的都是好马。这种细节,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可能是忘了提醒,也可能注意到了也不会特地说。
“他们,他们不会追来吧?”我咽了咽口水,“……应该没人会注意吧?”
伊丹脸色不好:“不知道。”
不一会,我们注意到船后面跟上来几条船。
“他们是什么人?是海军吗?”我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
“……不知道。”伊丹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刀,“你的剑带好了吗?”
“我拿着呢。”我也把手移到刀上。
这一船都是去塞浦路斯做生意运送货物的商人,一群人嘻嘻哈哈吃吃喝喝,显得无忧无虑。
我和伊丹走到一堆人旁边坐下,有两个人抬头好的打量我们。
“也可能不是。”伊丹的声音从一边闷闷的传来,“小心点吧。”
他色复杂的盯着远处。
这段时间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伊丹讨厌水。
不是说讨厌洗澡或者说喝水,而是他对坐船这件事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
我从来没见他泡过澡,都是端着水桶自己擦洗,当然他洗澡我是不敢偷看的,只偶尔看见我就立刻躲起来装没看见。大约是刚出发没多久吧,在旅店,伊丹擦身子被老板娘骚扰,他差点没把老板娘和老板的脑袋拧下来。
那之后他就不在户外洗澡了。
我很好。腓尼基人的海军曾经不说是世界闻名,也能算得上是震慑四方了。即使后来被逼到了伊利哈恩地区,以陆军步兵为主要战力,但他们的造船技术和海军训练技术还是非常强的。罗马曾与腓尼基人发生过三次战争,每一次都吸收了他们的航海技术,在逐步称霸地中海的过程里,腓尼基人的海军力量功不可没。
伊丹的表现让我觉得挺有趣。
很快我就有趣不起来了。
“前面的船停一下,检查了!”有个士兵冲着我们所在的这艘船大喊,“快点停下来,所有人到甲板上排成一排!”
“快点了快点了!好好配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要是反抗就杀无赦了!”
船上的商人们立刻就慌了,他们连忙挤在一起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说是有帕拉提雅的奸细混了进来。”
“帕拉提雅的奸细?!”
伊丹脸色很不好看。他的长相不太像罗马人,更像异族人,而我,毫无疑问,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异族人脸。
船被迫停了下来,夹在两条载着士兵的军船的中间。其中一搜军队的船比商船要大上不少,靠近时,投下了几乎能覆盖整搜商船的阴影。
由于罗马帝国征服了太多异族的土地,有个异族商人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接二连三的异族商人被拽了起来,他们有腓尼基人,有犹太人,有阿拉比亚人,有贵霜人,甚至还有帕拉提雅人。
一开始我心想,总不至于把一船人都抓走吧。
那些士兵毫不客气的掀开妇女的兜帽,惊起一阵女人的尖叫。但士兵可不在乎这个,任何不愿露出人脸的人都会被用枪抵着喉咙,稍有反抗就会被刺一刀。
我排在了伊丹的前面,随着队伍逐渐缩短,我感到自己的肩膀上覆盖了一只温热滚烫的大手。
伊丹一言不发,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是紧张的。
我前面站着的是一个阿拉比亚商人,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了皱巴巴的羊皮纸,磕磕绊绊的解释了一大通,用瘪嘴的希腊语反复强调自己是从远东来的商人。他从怀里掏出了大量的首饰举在面前,我看到领头那个卫兵色松了松。
我立刻暗地里在怀中摸来摸去,摸到了卖马的钱。刚想掏出,伊丹抓住了我的小臂制止了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