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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双井巷,东西一放,一起照顾起小猫。
夜深,脚步错落。
翠宝清空一口小匣子,卸去匣盖,往里头垫轻软的棉布,高献芝点好炭火,熏暖屋子,才用烧好的热水给小猫擦拭眼角爪子。
一阵忙活安置好小新客,高献芝又要回自己屋里擦地,翠宝一把扯他过来。
“别忙了,大冷的夜,地是洁净了,明日你就该病在床上。”她啪的放下木梳,两手齐用,拽住高献芝,“不用忙,今夜你就睡在这里。”
反正从前为了省点炭火,他们也一屋睡过。
烛火温暖,她坐在床沿,仰面看他,喝下满满一壶酒,面色酡红,眼里湿漉漉的,口吻认真。高献芝心口阵阵发软,不敢说好,又无法违心说不好。
想亲近她的心,时常像难以驯服的洪水猛兽,也像渴求阳光一照的沟渠。
犹豫之间,翠宝踉跄着下床锁门,招呼他脱衣上床,去床脚拿褥子。
高献芝低头,自解衣襟。
身后是她窸窸窣窣,褪去衣裳的声响。
窗外的风雪,悠然下着。
为烧炭敞开的窗缝上不时飘入几点洁白,越积越高。
屋里只留一盏灯,杏色床帐半掩。翠宝跪坐在床脚,抚摸匣子里不肯睡去的小猫,哄它水下。高献芝坐在她身后,手握木梳,为她解下发髻,梳理黑油似的一头浓发。
帐里只有静得只有两道呼吸声,她醉眼惺忪,他高出她许多,要低下头,才能看见她的容颜。
影子投在帐上,如同鸳鸯交颈。
谁先吻的谁,已不可考。
两人对坐,不入齿舌,只是唇点着唇,唇碾着唇,轻轻柔柔,初雪一般啄吻着彼此,没有浓烈的欲念,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流淌在他覆,她承之间。
“嘘,不要看。”
高献芝腾出一只手,修长如玉骨的手指虚掩住匣中探头来看热闹的小眼睛。
“提防一只小猫?”翠宝轻笑。
“它还小。”
高献芝也笑了,就着她唇角娇娇的弧度,落下洁净一吻。
薄凉清香,如同一片雪花,落在唇边,吻得翠宝浑身松软,心荡魂驰,如同掉进最喧软最洁白的云朵堆中。
他吻着她,听她在笑,不自觉地跟着笑。
抬手扶住她后仰的粉颈,这一次吻得有些深,触及到齿关。
他不是没有拜帖就硬闯的莽夫,温柔衔住上唇花瓣,视若珍宝,用唇缝抿了抿她。
唇是洁净的。
还能吻她。
柔软的触感直抵心房,这一夜,应天初雪,他的世界也落满了新雪,粉饰一新。
他浅尝她的馥郁,依依不舍地分开,看几眼她被吻到出的模样,把人抱紧怀里,抬起她的下颌,吻她的眉,吻她微湿的眼角,吻她泛红的腮,唇所到之处,比落在绢本上的工笔还要细腻。
她喝下去的酒,蒸腾上面颊。
他吻了,似乎也跟着醉了。
被克制,勒令的欲望,粉碎成片片雪花,蕴积在他在她脸上落下的每一个吻里。
翠宝圈住他细白的脖颈,软倒下来。
他只穿着里衣,即便洗旧了,也同雪一样净白,撑在她上方,发丝垂落,美得不可方物。
她用指尖点他的唇,问他:“通政使王羽生,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可抓?”
“王大人为人机敏,深谙为官进退之道,谁都不得罪。他自小家贫,父母双亡,靠着婶母为人浆洗供他读书衣食,当年入京为官,千里迢迢不忘将婶母带上,不遗余力提携不成气候的族弟,旁人不好说,那位年老多病婶母,或许就是他的软肋。”
翠宝点头赞同,又问:“工部左侍郎施文远呢?”
“工部掌营造,大有一笔笔烂账不能见光。施文远此人早年耿介,想做忠臣良将,为此没少吃苦头,得罪同僚,经历贬谪起复之后性子转变,开始钻营党争,奈何同僚不肯全信他。要想制衡他,可以从他的老对手右侍郎唐靖下手。”
高献芝望着她含笑的眼眸,心绪晃动,“……怎么突然问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