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天天往我头上戴花…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天天…?
荧像是才回过味来,她气鼓鼓地捏住空的脸颊往两边扯开:“你记仇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小时候强迫你扮新娘子不服气——”
“没有!我只是……”
——只是希望它能代替我陪伴你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即使他不在了,她头上的因提瓦特也会一直伴随着她。
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变得不安起来。
“当哥哥的新娘…不愿意吗?”空抬手,用拇指轻轻在妹妹柔软的嘴唇上来回摩擦。
嘴唇被最喜欢的哥哥像亲吻一样触碰着,荧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愿意的。”
她忍不住咬了他那只轻抚着她嘴唇的拇指。
“所以哥哥你要好好的,我可不想当未亡人。”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就像是她最虔诚的信徒,宣誓着要永生追随她。
荧此刻完全开不出「如果不需要了呢」这种玩笑,她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如果她不再需要他,他会停止挣扎,放任自己沉默地走向注定的消亡,用以换取她的一线生机。
荧有些拘谨地抱膝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她试图搭话。
两个人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
亚尔伯里坐在离她三尺左右的位置上,他坐姿端正,气质优雅而高贵,仿佛是坐在剧院欣赏歌剧,听到她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您觉得蒙德如何?”
…这位亚尔伯里卿一定经常走访民情。
她提到风,他联想到蒙德,这很合理。
但,亚尔伯里卿,我真的不是七派来的内奸。
她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最近不时就能在学校里的各个地点刷新出来这位大叔,他时而坐在教室后排的空座上听课,时而出现在操场看孩子们嬉戏打闹。
像个即使退休了也放心不下教育事业的尽职尽责老教师。
但荧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蒙德的生活节奏很悠闲,国民之间的关系也比其他国家要亲近紧密一些,没事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喝酒打牌。”
“我曾经去过几趟。”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沉默了下来。
这让她如何接话?她本就不是健谈的人。
算了,顺其自然吧,怎么哥哥还不来接她。
荧并不讨厌这位怪的亚尔伯里,但她不明白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怎样的回应,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干找人闲聊吧?
“要吃点心吗?”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是一块用油纸仔细包装好的点心。
这种点心荧在坎瑞亚的商店里见到过,但家里空准备的零食实在是太多了,她怕吃不完浪费就没买。
“谢、谢谢。”
她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打开咬了一口:“…好好吃!”
“这种点心,我儿子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吃。”
亚尔伯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忧郁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这就是坎瑞亚孩子的童年回忆吗?下次也给凯亚带一点好了,他说不定也爱吃。
荧咽下嘴里的点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亚尔伯里卿,您的儿子…也去了地面上吗?”
“嗯,我…并不是个好父亲。”
他那只蓝紫色的独眼变得哀伤起来。
那他的儿子很可能已经…也难怪他总来学校看别人家的孩子。
荧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她总是为生离死别而感同身受。
“亚尔伯里卿,”她回味着嘴里香甜的味道,这是只有用地面上的食材才能做得出来的点心,在这里算得上是很高级的点心了,“如果在上面找到了宜居的土地,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开战了?”
“离了坎瑞亚的土地,又有哪里能容得下坎瑞亚的国民?”他并没有因为她天真的想法而轻视她,“如果下跪求饶就能让那些明放弃倾覆坎瑞亚,没人会愿意做到这一步,殿下,我们早已别无选择。”
“生来便低人一等的感受,像您这样高贵的人想必从未体会过吧。”
他望向正在给蘑菇施肥的孩子们:“坎瑞亚的孩子永远见不到阳光,永远见不到四季交替,雨过天晴,他们只能从书本画册上了解到这些。”
“坎瑞亚不会屈服于的威压,坎瑞亚的国民不会成为的奴仆,只有掌握知识与科技,才能改写坎瑞亚的不公命运。”
“曾经的坎瑞亚人是这么认为的,如今纵然失去了傲慢,这个想法也不会变化太多。”
“但仇恨不是生命的全部,为什么要让七国的子民,坎瑞亚的国民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荧攥紧了手中的包装纸。
“因为活下来的坎瑞亚人,要担负起死去的那些人的愿望。”
“可是……”死去的人未必会这么想。
“殿下来了。”
亚尔伯里提醒道,她只能将话又憋了回去,一抬头,就看到空站在不远处朝这边颔首致意。
“…谢谢您的点心,很高兴能与您聊天。”
与亚尔伯里道别后,荧轻快地小跑到哥哥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娇纵道:“怎么才来,晚了整整五分钟。”
说话间,她趁机把点心的包装纸塞到了空的手里。
“抱歉,临时有些事耽搁了,已经处理好了,”空好脾气地任她往自己手里塞垃圾,“吃了什么?这么高兴。”
“亚尔伯里卿给的点心。”她如实回答。
“怎么乱吃人家给的东西,想吃零食家里面不是有吗?”他有些不悦。
“你不是说亚尔伯里卿不是坏人吗?况且人家孩子都有了,不要多想啦。”
哥哥这醋吃得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坏人也不能乱吃。”
就是因为他有儿子他才不放心。
“今晚吃什么?我快要饿死了。”
刚才那一小块点心根本不顶饱,反而让她觉得更饿了。
“吃咖喱好不好?”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空把揉成团的包装纸丢了进去。
“前天不是才吃过。”
咖喱再好吃,天天吃也腻。
“那蜜酱胡萝卜煎肉?”
空盘点着家里的食材,前几天买的胡萝卜再不吃都要不水灵了。
“今天不想吃。”
她撇了撇嘴。
“那…要不要出去吃?”
空料想她是吃他做的菜吃腻了,开始挑嘴了。
“又吃坎瑞亚菜吗?”
荧现在看到蘑菇就犯怵。
换做是别人,被她这么挑剔早毛了。
只有空会包容忍耐她的一切,她也只会对空任性。
“想去「地」上吗?”
荧停下来,有些惊讶地侧头望着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稻妻,还是璃月?”空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带你去。”
“好多人——”
刚从传送门出来,荧便被巷子外攒动的人头给吓到了。
今天什么日子,是她太过于乐不思蜀以至于连海灯节到了都不知道吗?
“好像是乞巧节,”空示意她看路上那些结伴出行的璃月姑娘,她们正聚集着前往玉京台上新设的祭台处,“这是要准备去祈福了。”
他在王庭大书库里的璃月典籍上看到过介绍这种民俗节日的文章。
每年七月七,女子拜月娘拜丝织之,在读的学生则拜魁星。
古时的璃月女子受封建礼教所迫,能赚钱的生计便只有织布绣花。如今时代变了,女子就业不再像以往那般受到诸多限制,便改为在乞巧节祈求事业顺利,这个传统也就沿袭了下来。
“真好啊,可以和姊妹一起过节,”荧向往地看着那些挽着手的女孩子们,“我也想要个姐姐了。”
“有哥哥还不够,还想要姐姐。”
他取出斗篷,抖开给她披上。
“要是哥哥可以变成四个人就好了,一个当哥哥,一个当弟弟,一个当姐姐,一个当妹妹……”
她已然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你也太贪心了吧?”空谴责道,眼底却全是笑意。
“因为我喜欢空嘛,再来多少个空我也不会嫌多的。”
不出她所料,空的脸一听到这话就又红了。
这是她近来的新乐趣之一,观察哥哥各种失态害羞的表情,可惜手边没有留影机,下次跟渊上敲诈一台。
刚走了几步,荧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怎么办,有你的通缉令,唔…确实显眼,你赶紧把斗篷再裹得再严实一点。”
“还不是你……”空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赫然是一张寻犬启示。
“原来哥哥是小狗啊?”她指了指那张寻犬启示旁边,一张已经有些陈旧泛黄的寻人启事,“我说的是这张,你看哪呢?”
能不能有个什么东西把他妹妹这张嘴给堵上?
三年间,她气人的功夫大有长进,空既高兴妹妹变得外向了些,又担心自己会被她这张嘴给气死。
他是不是还该庆幸只是小狗和洗床单仙人,而不是应急食品之类的诨号?
——还不如应急食品呢。
“…你不饿吗?”空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要吃琉璃亭还是新月轩?”
一出巷子,荧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冒险家协会走去,直到空拉住了她的手,才想起来自己已不是自由之身。
空以前来过璃月,并不对这里感到新鲜好。
况且,他每天从公文夹带的照片里都能看到妹妹在璃月各处的一举一动,就连她接过的那些委托,他看得都快要能背下来了。
“这是要去哪里?”眼看她拽着自己的手经过了琉璃亭和新月轩,空忍不住问了一句。
“带你去探店一家超好吃的食摊,”她头也不回,“我们走快一点,免得去晚了没位置。”
直到走到一个食摊,荧才松了口气,拉着哥哥在最后一张空桌上坐下。
“店家,两份热卤面,两碗酒酿圆子,一份金丝虾球,再来个爆炒肉片!”
她点完菜,又兴高采烈地从筷子筒里取出一双筷子:“哥哥会涮筷子吗?我教你!”
空摇了摇头。
他其实是会的,但他还是禁不住想看她得意洋洋地跟他显摆的样子。
一来到璃月,妹妹就快乐得像只出笼的小鸟,恨不得将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分享给他。
然后她如才艺表演一般,当场演示了一番如何用开水涮洗碗筷:“璃月好些人在外面吃饭前都要进行一下这个餐前仪式。”
空学着她刚才的动作,也涮好了筷子,得到了她的好评。
店家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点的菜就都上齐了。
“这个热卤面里的肉特别好吃,就是给的量太少了,就小小几块。”
趁着老板背过身忙活的时候,荧偷偷小声跟空抱怨。
“嗯,那你多吃点。”说着,空把自己碗里仅有的那几块肉全夹到了她碗里。
“不许夹给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才带你来的!”她又将肉夹了回去。
空笑着叫来老板:“店家,劳烦再加两份肉。”
“好嘞~!”
店家麻利地舀了两大勺子肉来,这花钱加的量就是不同,荧估计她和派蒙吃那几回的肉加起来都没这一碗多。
“有哥哥在,还怕吃不起肉?”空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心疼得不行。
看来妹妹这几年在外面是真的吃了不少苦,以前她吃东西哪里会注意份量和价钱,吃不够就会继续点,直到吃满足了为止。
荧陡然一阵鼻酸,忙吸了吸鼻子,低头大口大口嗦面。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空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往上一掠,皱了皱眉。
荧没注意到的屋檐一角,绿发少年在看了她许久确认无恙后,便如他来时那样,安静地消失不见了。
吃完面,荧赖着不想回家,空只好带着她在璃月港散步消食。
晚间的人潮不少反增,较往常直接翻了几倍,稍不留便会走散,他们在这乞巧节的集市里根本寸步难行。
空牵着她的手在前面开路,人潮在他的阻隔下分成两股,在背后留出了一个让她不被挤到的空间。
荧正埋头认真看脚下的路以防止踩到别人的脚或者个子矮的小孩子,手上忽然一松。
再抬头时,已是不见了空的身影。
“哥哥!”
她站在原地喊了几声,空都没出现。
啧,又来这套,有完没完了,他当训狗呢?
那就如他所愿——
——果然还是选择逃走了吗?
空从一侧的巷子里走了出来,街上人潮依旧,只是少了个她。
他亲手放走的,她跑开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追上去。
空站在灯火昏暗的街角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来找他。
这些天…一直都是在骗他吗,明明说再也不会离开他的。
也是,他抓得她太紧,只会让她感到沉重和窒息,早就被讨厌了吧。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只是用身体的话,她是不是已经腻了?
这次,是不是要做得更彻底才……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具柔软的身躯贴到了他的背上。
空心里的那块石头骤然间就安安稳稳地落地了。
“你…去哪里了?还以为你…咳……”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咳一声。
“还以为你走丢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松开她的手,他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自己走开。
他假装她没逃跑,她也假装自己没有逃跑过。
“刚才看到有卖干炒鱼河,怕你晚上没吃饱,打包了两份回家我们当宵夜吃。”
荧绕到空身前,将几个装着饭盒的纸袋塞到他手里:“还买了巧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嗯…回家,我们回家。”
空接过纸袋,面上恢复了笑意,眸中氤氲的水汽也散去了。
“待会再回去嘛,难得你有空陪我出来玩,”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吹吹风。”
二人在玉京台附近的山上找了个凉快有风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荧被挤得出了一身汗,空细心地拿着手帕为她擦掉额头上的汗。
“在这里歇一会就回家吧,夜里蚊虫多,小心被咬一身包。”
空漂亮的脸被月光照得格外地清晰,她看得好一阵悸动,只好转移开注意力:“哥哥你看,是萤火虫!”
说罢,便起身去追了。
空微笑着看着妹妹追逐萤火虫的身影,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看,发光髓!”荧熟练地取出萤火虫身上的材料,“可以入药呢。”
“你、你不要再做怪的药给我吃了!”空一听到她提药就抗拒,他不想再变成那个样子了。
“我保证!”
毕竟现在给哥哥下的药都是从不卜庐开的,由专业医师调配。
“如今好像很多人将这乞巧节当做情人节来过了,”荧想起刚才戏台上演的那一出将牛郎星织女星拉郎配的戏剧,“既然是星星的话,距离怎么也要用光年来计量吧,怎么可能一年见一次?”
她和哥哥三年才见过一次面,她还是多同情同情自己吧。
“只是茶余饭后的民俗传说而已。”
情人节吗…?那等下回家路上他是不是该买盒巧克力给妹妹,一盒应该不够,但吃多了会蛀牙吧…算了,他多看着她点就好。
“如果真的按照传说中那样,今天在葡萄架下可以听见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她脸色古怪,像是想到什么,“那晨曦酒庄今天晚上岂不是会闹鬼?”
就算是牛郎,也会被迪卢克老爷提着大剑冲出来揍上一顿吧。
“…不去蒙德。”
在她提出要去蒙德一探究竟前,空出言制止了,他可不想遇到麻烦的家伙。
荧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说…这后山上会不会有野鸳鸯在行那苟且之事?”
“哥哥,你觉得他们会在后山做些什么?”
“…不知道。”
空别开视线。
“真的不知道吗?”她偏要凑上前去贴着他的脸,“你想不想……”
“至少…不要在这种地方,”空打量着空旷的四周和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市集,露出为难的色,“会被看到的……”
“意思是,没人的话就可以?”荧嘴角的笑快要憋不住了,哥哥多么正经清纯的一个人,底线一再被她拉低,现在连在野外做这种事都愿意了。
“唬你玩的,哥哥当真了?”她拉开自己领口看了眼,“前天在家里被小狗咬的伤都还没好全乎呢,我可不想在这里又被蚊子咬。”
小狗空不说话了。
因为他直接堵住了她这张使坏欺负人的嘴。
吻到最后,她还依依不舍地伸出舌头:“哥哥,亲我……”
他于是又含住了她的舌头,吮吸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今晚的酒酿圆子还撒了些许糖桂花,空的舌头都带了桂花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酒气,荧有些微醺了。
“不能再继续了……”
空放开她,低低地喘着气。
再继续,就真的要成野合了。
荧腿间黏腻得有些难受,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不去看空。她抬眸望向高悬于天空的那轮月亮,它只剩下个半圆,像一片橘瓣。
“哥哥…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浸淫在清寒的月色下,她变得感性起来。
“和哥哥一起逛璃月的节日市集,和哥哥一起吃璃月小吃…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得到吧。”
“不是梦,”空脸上的薄红褪去,垂眸喃喃道,“就算是梦,也是我在做梦。”
“我想哥哥的时候,就会看一看这月亮,无论我们身在何方,看到的月亮总归是同一个的。每次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想要给你留一份,却又怕它放坏了你也不来吃,那样多浪费。”
荧望着月亮,空望着她。
他又怎么会不想和她早日重逢,没有谁比他还要更渴望能待在她的身边。
但只要妹妹在身边,他就会变得愈加心软犹豫。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没打算这么早把她接回自己身边的。
“…对不起。”
他只能这么说道。
荧将头靠在哥哥单薄的肩上,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地说道:“我们真像一对在别人家屋檐底下筑巢的燕子。”
“明明都是兄妹,都是双子…为什么有的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和哥哥却要天各一方,不得相见,凭什么……”她哑着嗓子哽咽,“我真的…好羡慕…好嫉妒,明明他们把我当作朋友,我却有这种想法,我真的…好差劲……”
“…以后不会了。”
空也无法想象,如果妹妹再次从他身边被夺走,他会不会彻底疯掉。
有罪的是他,他们不该对他的妹妹下手。
“但想到雷双子的遭遇,我又很卑劣地庆幸…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荧色凄惶,接着说道,“如果失去了哥哥,我一个人是活不了的。”
“我只有哥哥了…我知道说这样的话很任性,大家明明都这么关心我这么照顾我…但我只想要哥哥。”
她将自己的手交还到空的手心里,与他十指交缠。
“…以后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了,我不会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