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是汝阳王膝下长子,比次子晏望年长五岁,比祝听寒年长七岁,在她和晏望还在和泥爬树享受无忧孩童时光时,他已经拾起刀剑,从军入伍。
她与晏望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在赐婚的圣旨布公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嫁给晏望,只是晏望厌恶士族权贵之间的腐败之气,沉迷外面自由世界,至今已外出游历四年未归。
祝听寒从十四岁开始等他,就算他错过自己的及笄礼也没有怨言,只盼他有一日看尽外面风光后能收心,心满意足地回家。
期间二人联络全靠书信,晏望会在信里给她描述各种各样的风光与世间人文事,却从未提及自己的归期,又因为他游历多处没个定所,书信往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直到两年前,三月没有音讯的他送来“不必等”三个字,气得祝听寒心疾病发,被送到康泉寺修养。
在康泉寺离家避世两年,直到家人传来皇帝赐婚的旨意才动身回家。马上她就要和他兄长成婚,青梅竹马到最后成了他大嫂,还真是……
还真是世事难料。
翻过所有回忆,都被另一个人占满,只有偶尔几个片段里有晏祁模糊的身影,反而忆起另外一个糟心的人,无端给自己添堵。
车轿外一声沉闷肃远的号角声将她从复杂的思绪中拉回现实,随后金鼓三响,礼乐齐鸣,城楼上的将士呐声齐贺将军凯旋回朝,撼天动地,开城门恭迎。
而城下几千名喋血归来的战士,齐齐用枪柄戳地,齐呼回应皇城军礼,响彻京城内外。
饶是祝听寒一个女儿家也为这阵仗激得热血沸腾,想撩开车帘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副盛世光景,被一旁的锦秋制止。
城门徐徐开启,由近处传来些细碎的动静,随行的管家在外说,有两位宁卫将士朝咱们的马车过来了。
没多久,车轿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主公邀祝家小姐先行进城。”
祝听寒惊讶,不懂他此举何意。
想着此时外面的人或许都在等着她行动,祝听寒没有多犹豫,道了谢之后应下,使动自家的队伍。
随后,由一队宁卫军开路,相府的车队最先动身。
在官道两侧挤满前来观礼的百姓,纷纷认出那是相府的车队。
相府和王府联姻的婚讯已昭告天下,将军此举,那车轿里面坐的是谁毋庸赘述。
于是,在千万句“将军威武”中偶尔也夹杂几句“夫人威武”,让轿内的祝听寒兀自红了脸。
明明还未成婚,就分了他一分荣耀。
相府的车队徐徐经过宁卫军的队伍,车轿突然颠簸晃荡,外面的车夫问安,说是拉车的马儿受了惊。
在铮铮战马面前,相府品种优良,受训有序的良驹竟也局促地抬不起头。
一阵从东边吹来的风卷起她的车帘,祝听寒侧首,透过掀起的一角,总算看清那高马之上,凛然如天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