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年的春天也是查苏娜的生日,更是特木尔呃祭日,托娅给特木尔建了衣冠冢,兄妹二人来到荒山深处,在冢前洒下鲜奶和烈酒,只见宿草破土而出,迎风摇摆。
扎布苏泪眼朦胧:“特木尔,你应该是最小的弟弟,是大哥对不住你,你拿起刀箭打西凉人,殉国为民,是个好样的,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
托娅淡淡地说着家常话:“我们是双生子,你走了,我就没了一半灵魂,每天都很想你,希望你在那边就别再闷闷的了,多找些乐子,交些朋友,不要再悲观厌世啦,贺兰特木尔!”
扎布苏拉着托娅,两人一起下山:“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们回一趟敕勒川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托娅回望着来处,“我总觉得特木尔得回到敕勒川才舒服。”
这一天的暖阳格外和煦,照得人通体舒畅,扎布苏的伤好了,却总是微微发痒,他左挠右搔,一只手茫然地翻弄,怎么也找不准位置。
托娅看出他的异样:“怎么了?大哥。”
扎布苏瘙痒难耐:“我的伤口有点痒。”
“我来帮你。”托娅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钻进他的上衣,顺着后背,指甲在那凸起的疮疤上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从前,兄妹之间互相抓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今的肌肤相亲,诡异、尴尬又透着诱惑。
扎布苏浑身酥麻,有一部分忽然苏醒过来,难耐地反抗者,托娅见他战栗,抽出手来:“怎么了?”
扎布苏盯着她,忽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甲修剪得水葱一般洁净,指尖泛着粉红,他用力向里一抓,托娅整个人都朝他近了一寸,她贴着扎布苏的鼻尖,讶异地问道:“怎么了呀?”
扎布苏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全都握住,他俯下头,向交缠的掌心里呵了一大口热气:“你的手太冷了。”
托娅突然感到悲戚——曾经轻易将人撂倒的扎布苏已然形同残疾,行动不便,再也不是那个威风魁梧的少年了:“大哥,让我做你的右手吧。”
扎布苏愣怔地看着她:“不要说傻话。”
托娅吻了吻他的左手:“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大哥了。”
扎布苏弹了弹托娅的脑门:“我是来养伤的,又不是来你这里养老的。”
托娅固执地问道:“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这里,行吗?”
扎布苏抚了抚她的头:“你现在可是步六孤的女主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次你别想跑了!”
“我留下来干什么?给你带孩子?你还真会占你大哥的便宜!”
“反正孩子们都那么喜欢你!”
扎布苏忽然幽幽地看着托娅:“托娅,你觉不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点像我……”
托娅没等他说完,就把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边,眸中透出一丝少有的凌厉:“不要这样说,我想我的孩子在阳光下长大。”
扎布苏忽地萎靡下来,托娅的色那么决绝,绝口不提从前的缱绻,也拒绝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多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