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苏在心里感叹着人死如灯灭,凶手却活着继续逍遥,托娅很伤感,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伊莲娜,可总是在心底怜惜女孩,老是念叨着绝不可能是魔鬼上身这么简单。
扎布苏坐在炉灶前冷言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平平安安的,最近不要老是出去。”
托娅站在帐子口,忽然盯着他的后脑勺发问:“我以前看见你和伊莲娜很亲密。”
扎布苏忽地扭过头:“你在说什么?”
托娅酸涩地说:“你的第一次,是给她了吧,像其他汉子一样?”
扎布苏皱着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亲眼所见,会有假吗?”
“她以前是缠过我,但我拒绝了。”
托娅冷笑一声:“没有人会拒绝伊莲娜。”
扎布苏气得满面通红,他明明和她一样,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在了春夜的杏花林。为什么男人没有类似处子血的东西,来象征自己的贞洁?
托娅继续调笑着,那模样似乎已经认定了扎布苏和伊莲娜确有一腿:“你怎么不说话?反正你就狡辩吧,伊莲娜死了,死无对证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扎布苏不言,忽然站起身,掏出自己腰间的匕首,他迫近托娅,单手甩掉刀鞘,接着掀开衣袖,迅速在光裸的手臂上滑了下去,鲜血登时流淌,直落到托娅的裙摆上,托娅见状惊叫,赶紧捂住扎布苏的手腕:“你干什么!”
扎布苏用力从她手里抽出手臂:“你要是再瞎说,我就死在你面前。”他草草用袖子遮住伤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托娅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脚面、裙摆和手上的鲜红,想到了处子血,她希望那代表着绝对的赤诚和永远的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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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素海畔,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点起篝火烤着一直肥得流油的山鸡,举杯共饮。
高的那个满面春风,是玛尔巴家的吉日嘎朗:“我妹子可天天想着你呢!”
另一个人也是喜不自胜,他虽其貌不扬,五短身材,却是是斛斯家的长子扎那:“等我妹子的丧期一过,咱俩可就是连襟了!”
玛尔巴忽说:“有人说你妹子其实是扎布苏杀的,他们说,你妹子专门去贺兰家找过他。”
斛斯情猥琐:“扎布苏?他可不喜欢我妹子,他不是和他那个小妹,小美人儿托娅那个吗?”
玛尔巴惊道:“怎么可能?亲兄妹,我不信,扎布苏就是宠妹妹而已,你别瞎说!”
斛斯扎那说:“我瞎说?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你知道扎布苏为啥一直不娶妻?托娅到现在还不嫁人?这里面都有猫腻的!”
玛尔巴将信将疑:“你可别说这个,扎布苏是个挺不错的人。”
斛斯扎那喝得昏昏然:“这么跟你说吧!再好的人!他染指自己的亲妹妹,那不就是禽兽吗?有人说他们在杏花林里头干那事儿!那声音八百里外都听得清!你见过亲兄妹全脱光了一起玩吗?你和你家妹子这么玩过?”
玛尔巴赶紧摇了摇头,捂着嘴巴,望了望四周:“看来这事是真的?”
斛斯扎那拍了拍大腿:“你说呀,贺兰家,本来就是川上的苦命人家,托娅长得好看,嫁给牧仁他们家是多好的事儿啊!扎布苏,那么苦支撑一个家,把苏勃辇家的都兰娶过来当贤内助,这日子不就好过多了!非要搞这事儿!真是想不通!”
此时,一个阴沉的身影笼罩住两个醉醺醺的青年,玛尔巴心下一惊,望着那张熟悉而厌世的脸:“特……特木尔,你怎么来了?一……一起喝酒吗?”
“你们敢说我大哥!”特木尔羸弱的胸膛被怒气和愤慨鼓胀,他登时扔了手里的马鞭,用血丝盈眶的眼睛瞪视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毫不犹豫地挥拳,朝他们的面门打去,他一贯精瘦的身体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三个人就这样厮打成一团,酒水被踢翻,将篝火燃的更旺,特木尔放的牛和马受惊四散,发出聒噪的鸣叫。
斛斯扎那被特木尔打得满脸是血,而特木尔也不能幸免,勉强在多对一的肉搏里挺了下来。
“敢惹贺兰家的人,你们试试。”特木尔放下狠话,眼眶挂着深深的淤青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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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玛故意和托娅作对,总是横在两兄妹之间,分派家中的活计,几次想方设法不让两人同去,托娅很是恼火,却不敢发作。
这会儿,扎布苏要去马厩修马蹄,托娅立马站起身来表示自己要陪同,察玛马上发话:“烦不烦,多大的人?男女之间不知道避嫌!天天黏在一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被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怎么娶妻?怎么嫁人?“察玛意味深长地看着扎布苏,“这丫头片子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凡是动动脑子,别干什么都随心!”
这话是一句不无道理的敲打,扎布苏的心火仿佛突然被冷水冲醒,如果任由这么发展,他们两人之间做尽出格的事情,叫人们怎么看待贺兰一家,他能在别人的唾骂和议论里昂头,而托娅呢?她会好过吗?
扎布苏看了看托娅,恢复到昔日大哥一般的语重心长:“托娅乖,在帐子里,把晚饭准备出来,我去去就回了。”
托娅赌着气回到房间,不争气地哭了起来,特木尔走进来:“外面的人说,你不嫁人,大哥这么大了还不娶妻,说咱们家被诅咒,你们两个被魔鬼附体,还有更离谱的说,有人看见你们幕天席地交合。”
托娅紧皱眉头,惊抬起头看到他脸上夺目的伤:“什么?”
特木尔吼道:“你赶紧嫁了吧,不要再这样拖累大哥的名声了,他这一辈子已经过得很苦了,为了照顾我们两个和察玛,他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托娅的心痛苦地皱缩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特木尔含着泪斥责道:“他也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学会做所有事情了,我们玩闹快乐的时候,他为了生计捕鱼、打猎,什么辛苦做什么,还要做一日三餐,冬天在外面手都要冻掉,什么最好的都要给你!可你已经大了!不能不知道分寸,大哥表面上说宠你,不让你干活,可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不能坐享其成,还要得寸进尺!”
“你这样黏着他,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人就能这么孤零零地活着嘛?兄妹三个活到老?说那些狗屁孩子话!人是要活着的,好好活着的!该做什么就要去做!”
特木尔一时情绪激动,忽然感觉自己的话说深了,他抹了抹脸,却见托娅一个人掩着面跑了出去。
照旧跑到哈素海岸,微风和煦,春日静好的一切都和托娅的心境毫不沾边。
她呆呆地盯着湖面,一个人顾影自怜,看见满脸泪痕,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徒有躯壳的废物,人们都说她是草原的女,最美丽、最受欢迎的姑娘,可其实她又真的为别人付出过什么?她是这个家里的累赘。
“托娅!你真是个废物!”托娅朝着广阔的湖面喊道,回声一重重地打回来,悲哀地在心海里回荡着。
“你才不是。”一个温柔如水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托娅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蓦然回首,只见一身素净的牧仁站在自己身后,笑着朝她微微摆了摆手。
“你来这里干嘛?”
“别来无恙,托娅。”牧仁再一次答非所问。
托娅红着眼:“我一点也不好。”
牧仁举头看着将夜的天:“你想去看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