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周映希就握着那封黎芙留下的离别信,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听雨发呆。他好像想了许多事,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脑袋又沉又痛,却又不知疲惫的直到凌晨都没合眼,最后在谭叙的劝说下,他在沙发上躺下了。
雨声收回时,是第二天的清晨。
可周映希却觉得,还不如一直让他蒙在黑暗里,因为当透亮的阳光铺满屋子的每个角落时,人去楼空的痕迹更明显,显得她的一走了之更无情,也显得他更可怜。
那日后,谭叙翻边了整个伦敦都没有见到好友的影子,公寓没人,电话不接。他着急疯了,以为第一次付出真心的周映希承受不住打击,夸张到以为他会轻生。
谭叙是在一周后接到了周映希的电话。
周映希听上去状态没有想象中的差,他说自己和父亲在秘鲁。
谭叙很惊讶,问他怎么跑去秘鲁了,不是想不开吧。
周映希让他放心,不至于因为一段根本没有开始的感情而郁郁寡欢,他说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
得知儿子在情感上有些受挫,周呈齐让周映希先把工作搁置一边,父子俩一起去旅行散心,周映希同意了,不过他挑了一个连父亲都诧异的国家,秘鲁。
周呈齐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去秘鲁,他说想去给演奏专辑找寻灵感。
给黎芙发微信再次表明真心的那晚,其实周映希人在秘鲁的酒店里,短信来来回回编辑了好几次终于发了出去,可思绪和逻辑全被临时状况扰乱,他迫不得己语气有些急和重,见到黎芙不耐烦的拒绝,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给了她压力。
第二天,他询问了吴诗才知道,原来这几天黎芙在等父亲和外婆的检查报告,心情很糟糕。
不过即便知道黎芙的拒绝不是出于本意,但周映希也没有再联系过她,暂时让彼此喘喘气,歇一歇。
也是父亲的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
——“她不是灰姑娘,她不需要南瓜马车,她需要的是永远都能摸得到的坚固城堡。”
而那天,周映希也无比幸运,那位拥有罕见蝴蝶的爱好者,致电过来,说愿意见他。经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周映希在那间装满蝴蝶容器的房间里,终于看到了那只他心心念念了许久,世上稀有的海伦娜闪蝶。
海伦娜闪蝶又名是光明女。
从秘鲁回到伦敦的周映希,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他暂时放下了黎芙,将重心挪到了事业上,做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自己的母亲,让她同意自己在香港成立“诺克”乐团的工作室。
方韵姝在仔细过目计划后,同意了儿子的想法。
于是,在母亲的协助下,周映希各方面的进展很顺利,而这时,他一个月前联系的那位英国权威的外科医生Abbott,也传来好消息,说他愿意给黎芙的父亲和外婆进行治疗,因为费用高昂,他担心黎家一时无法承受,于是他对黎言说,Abbott医生是自己父亲的老友,费用会比对外低。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在黎家两位长辈的检查报告出来后,周映希终于安了心。
他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了一趟位于德比郡的达西庄园,是他很喜欢的一本名着《傲慢与偏见》的取景地。十月的英国即便头顶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暖意,他裹着一件棕色的长风衣,一双修长的腿踏在绿荫地的小道里。
漫步在如诗如画的庄园里,周映希的心绪宁静无比。
虽然他和黎芙没再联系,看上去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但其实他从未放弃过她。
这次来,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穿过湖泊、草地与喷泉,周映希见到了迎接自己的老人。
老人是这里的管理者之一,也是他母亲的朋友。两鬓斑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将他带到了一间能看见花园迷宫的屋子里,有些上了年头的木桌上摆着他要的笔和信纸。
知道周映希想写信,老人问他,写给谁。
他在电话里带着笑意委托老人,“如果我能追求到我心爱的姑娘,明年我会带着她来这里取回信件,所以,请您替我好好保管这封信。”
老人答应他后,也给了他鼓励。
余晖覆满了桌面,周映希拾起那只蓝色的羽毛钢笔,沾了沾墨水,开始书写起了自己的心意,他的字迹如人,俊秀温和。
在最后一行里,他深情写道。
——「如果你暂时不愿意奔来我身边,那么,就让我再次鼓足勇气,带着全部的爱意奔向你。」
他停笔,抬头望了望窗外被染红的天际,看到几个在追逐落日的人,又低头在信里写道。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与你坐在这片草地上,并肩看日落。」
刚刚想要收尾,但他却像一个不知足的小孩,又多加了一句。
——「不,我很贪心,我想要和你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夜幕,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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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是一点点周公子的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