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和她翻旧账。
“哼!”罗生生用冷笑将他打断:“我当时就想好了,真出问题直接报警,肯定比你顶用。强奸在国内是公诉案,就算不一定能落罪,但立案就没办法撤销,也足够给你表明决心了。”
程念樟哑然。
他没想她在动的是这层心思。
“你的想法完全是在自断后路,我不需要这种决心。宋远哲如果真的出事,你觉得傅云会放过你们罗家吗?罗生生,做人不要这么幼稚!我最讨厌自我牺牲式的感动,也绝不会去领你这种多余的人情!”
这男人话到后来,不止语气严厉,手心亦有丝震颤。
默默松开她后,程念樟低头从裤袋摸出新烟,眉目深蹙着将其点燃,急吐出口,一下便造出了满室的尘霭。
“咳……你别激动。我也就想想,肯定不会真的去做。宋远哲表现地再疯,脑子却向来都很清醒,我挑明以后,他就没再继续,这怎么也该算种智取,你说对不对?”
男人继续呷烟,沉默着没答她的设问。
罗生生见他还是满脸难看的色,叹出口气后,绕桌踱到对过,将程念樟拢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他侧肩,语气柔缓地安抚道:
“好啦……我没你想得那么蠢。宋远哲是最好我俩吵翻天他才高兴,你可千万不能真着了他的道。”
“知道会吵,电梯里为什么还让他亲?”
监控是罗生生传他的,不过也就给了自家门口的录摄,她没想这男人会自己再去复查。
“呃……”
本来是个坦白局,被他这么一问,不禁让局面变得些微有些尴尬。
经过略一思索,罗生生压下面色里的窘迫,理直气壮地向他解释:“又不是我自愿的,而且他孤身上来的,林瑜肯定在楼下待着,当时大雪,他身上却没有寒气,我猜走得应是B1。你车停在那里,鬼知道他们会在楼下搞些什么小动作,我就想安安稳稳把他送走,早点去查录像定心,哪还有闲心去管这些三贞九烈的枷锁。”
“呵,你不去学刑侦,还真是有些可惜。”
程念樟假意低笑,抬手揽腰,教她转了个身,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是有进步的,虽然心里还结着梗,但总算是学会了给台阶这项技能。
气氛由此步入缓和,罗生生干脆就坡下驴地挪臀坐稳,表情嘚瑟着,捏他鼻头往左右轻甩了两下。
“怕了吧!你以后要是敢出去鬼混,最好给我记住这茬,自己掂量掂量犯罪成本,别让我再抓住把柄。”
“再?”
“哼!”她乜着眼,往睡衣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才终于把那枚海蓝宝的饰戒给掏了出来:“这个还没结案呢……”
话到一半,她拎起男人手腕,用食指指端点触表盘,敲击刻度。
“天色不早了,之前说好的事情,差不多也该到你兑现的时候。你看看我,什么都和你说,都坦诚到这个份上了,你程大制片,是不是多少也该拿出一点点真诚了呢?嗯?”
因没想到她还留有后招,程念樟的表情当即展露错愕。
心想,这女人出招不定,且越来越难以应付。
还真是有够造孽。
……
北方的冬日,大约五点不到就该步入晚夜。
罗生生和程念樟到达安博时,52层的全景窗外,天色自海平面起,已完全陷入绛紫与灯辉交映的日暮当中,满目瑰丽。
宋氏的年会与众多国内的宴请雷同,开席时间讨了个六点十八的吉利口彩。
主宴正式开始前,会场外照例设有自助,供人社交。
因距离不远,宋氏内部的一众高层,下会后早早就过来做了集结。
自从刘琨出事,邱冠华带领的星辰,在业内可算是睥睨众生,风头无两,连带着他本人也如春风过境,满面都是和柔煦煦的采。
如今得势,当见到程念樟现身,他也不再忌惮他人猜疑,直接第一个上前举酒相敬,在众多宾客面前亲昵地与他勾肩说笑,明晃晃地将彼此刻上了“自己人”的标签。
“这位小姐是?”
寒暄过后,邱冠华对向程念樟身侧,伸出左手。
罗生生微微碰触,回敬了他一个社交感十足的轻握。
“之前提过,我女朋友,罗生生。”
这厢程念樟甫一介绍完,还没等来对方回应,边上的人声倏尔就变得细碎鼎沸了起来。
此时他们三人站在中庭,注意力被吸引,亦不约而同循着他人视线,齐齐望向入口。
只见在安保的护佑下,一堆人马行色匆匆地自外场路过,中途未有半步停留。
从背影判断,被围拥在中心的两位,身胚高峻,行姿颇具气势,想来应该就是宋家那对兄弟没错。
“哟,看来真是要变天了。”
邱冠华饮下半杯香槟,开口便是一句笑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