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的手下分出去的,我之前就告诉他别出头别露面,可他就是个官迷,当了官之后还回了赌,现在都被翻出来了……”
齐舒瑶关上了窗子,回到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历史不一定是百姓的历史,只是顶层那几个人物的历史,他们绕着弯子斗了这么多年,原来还是这个老头在后面执掌乾坤,不知道她哪天在这里,能不能见到一个姓顾的,那就是真的热闹了。
在货车开进院子后的第四天,秦酌寒发来一长串语气兴奋的语音,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关家被抄时翻出来的金银财宝和古董文物,光是佛像就有几百尊,比福朝寺山头上的佛都多。
齐舒瑶不禁想起了那个被搬空的大佛背后空室,不知道他们还用这种方法掏空了多少墓室。
可如今呢,关家倒了,杨家倒了,作秀的季德禄被扒出来了,那又怎么样了呢,好像什么都没变化,就算在抄走了关家所有的东西,可他还不是提前已经把最值钱的东西送走了吗,就在她现在身下的地下室里。
秦酌寒说到最后,还提了一句自己爸妈最近总是吵架,一副不想过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默默的听着他说,一只手摸在凸起的肚子上,她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等一天过一天,她好像没有想过未来,想过以后。
妈妈应该怎么对待孩子,她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她不知道,她仅有的可参考的经验都来自于齐聿和她相处的日常,可是她长大了却爱上了他,这应当是失败的经验吧。
她在这边突兀的笑了出来,等到回过,秦酌寒已经好久没有回信息了,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昏昏沉沉间,突然想起了曾经贝徊巳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舒家就一个儿子,还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醉生梦死的,都被他爸放弃了……”
既然爷爷和关乡关系这么近,那难道是关乡把他儿子带坏的,可听着感觉爷爷很是讨厌赌博的样子,为什么又庇护着关乡。
她的头快要爆炸了,又想起奶奶骗她说他儿子还在国外,她从不怀疑那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在他的脸上,她奶奶的脸上都能找出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只是这一家人的关系,比她想象得要复杂的多。
甚至她自己她都不了解。
关家在黑暗中土崩瓦解,京阳太平了一段年月,只剩下齐聿还在跟进案子的进度,他带着调查小组清点从关家搜寻出来的东西,从日出到日落,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他守在满屋子的文件里,呼吸得都是空气中油墨的味道,坐在窗前,就这么看着太阳的上上下下,一天一月,一月一年。
最近齐舒瑶感觉她就快要生了,肚子一坠一坠的,呼吸也特别沉重,她瘫在床上起不来,哪哪也不想动,唯一的消遣只剩下扒拉扒拉手机,可到了后期视力也变得不太好,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晴晴总是看着不让她离手机屏幕太近,她就经常打发她出去拿这个拿那个。
晴晴下楼去倒水了,齐舒瑶迅速抄起手机翻到刚才没看完的那条新闻。
她把手机屏幕拿到了眼前,又吓得扔了手机。
她为什么会在娱乐新闻上看到宋瑜笙,她回国了?她去演戏了?
齐舒瑶不安的爬下了床,却一脚踩在从腿间流下去的羊水上,整个人砸在了地板上。
八月初,过了京阳最热的那段日子,齐舒瑶在床上翻了个身,手盖在了身边小小的肉团子上。
即使空气里依旧散发着热气,可她掌心依旧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白白的,特别圆,散发着比她还要高的热量,让她轻盖在她身上的手都不舍得拿下去,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的,滴溜溜的转,不哭不闹,一看见她就笑。
她凑过去,凑到小宝宝的耳朵边,轻轻用唇含住了她柔软的耳骨,小小声的告诉她,
“宝宝,要健康,要笑,要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这是,有人这么告诉妈妈的,在我只比你大一点点的时候……”
她轻轻的将小小的姑娘哄睡着了,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一口,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了她的身下。
夜深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一个身影翻窗而出,顺着那辆大货车开进来的路线,悄悄的消失在了院子的墙壁上。
齐舒瑶终于站在了车来车往的路上,她靠在一颗大树上,拨出去了那个让她回忆了一年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是熟悉的声音问你好。
她一下子掉了眼泪,只有抽泣的哭声传了过去。
“瑶瑶,瑶瑶真的是你吗?”
“你还在京阳吗?”
“在,我在京阳,你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她蹲在地上等啊等,等到路上的车子渐渐少了之后,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前,荼蘼从副驾驶上跑下去,直接扑过来抱住了她,她越过荼蘼的肩膀,看到坐在车子驾驶上的男人,竟然是裴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