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眼,迎视那曾经心动迫切的脸孔,温柔的笑容不再,只有疲累、困倦,他早已被她的爱搞的疲乏不已,与父母那为她伤心的倦容。那种无形的负担......原来,她不知不觉中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他难受,却又包容我大小的胡闹.......这种爱,根本不算是珍爱吧?』
『而他的心呢?过了二十年了。』
『呵──依然不是系在我身上。』
过了二十年终于悔悟,她悽楚的淡笑,愚笑自己过往那盲从痴情的心。
纪影怜垂怜的心狠狠地拉扯,要放下了,还是会心痛。
『终究,只是场梦罢了。而我只是......大梦初醒。』
『没事的。』
她自怜着自己,不停摇头叹息。纪禹竹发现她眼里的绝望,不该存在的悸动、疼惜着。
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鬱气,但她却撇过头拒绝的他的温柔。
「你......」
不明白的,他平常只要肯碰触她,她都十分欢喜......难道,她只是想博取同情?
心底处莫名的空虚,他挫败的垂下手,不懂她的心思,他,永远都不懂。
误认她方才只是任性,他扯开嘴角,故作轻松,执意牵起她柔细的小掌。
顺手打开墙上的开关,乌黑的视线霎时变得光亮。
他只是想看她,好久了......他好久没好好的看她了。
突然的白亮让纪影怜刺眼的瞇起双眼,久久无法睁开。而他清澈的眸子无阻的望着她,彷彿要将她穿透。
纪影怜颤抖的闭紧,长睫轻轻拍打着,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眼。她害怕,害怕他会穿视她脆弱的心灵。
收缩小手,想要逃避......却被他紧紧抓牢了。她惊愕的抬眼,她......看见了他。
「伤口还好吗?」
发现她也在看着他,突然的怪异情感涌现,他选择忽略。
眨了眨羽扇,这......是他吗?
苍白消瘦的他,绪乱的头发,还有......
「没时间整理?」
看到他下顎的淡青,本来要收紧的心再度奢侈的放松了。
『他,是在为我担心吗......?』
小小的期望,贪婪的,她竟有些期盼他的回答。
纪禹竹顺着她的眼,抚着下顎。惊讶发现爱洁的自己竟然长出少许的鬍渣。
因为担心,他总是扒不下几口饭便饱;因为思念,他已几夜无法安眠了。
空间时脑中时常浮现她的倩影,所以他埋头于工作,不想再想她。
「是啊!因为公事。公司那边很忙的。」
把玩着她的手,而本是温热的躯体渐渐发冷。他惊觉,努力想传递自己的温暖,但却徒劳无功。
「......是吗?」
纪影怜自嘲着自己的无知,淡漠的脸孔不知觉的露出悲伤。
『呵.......我,又在奢望些什么?!』
她毫不留恋的抽出被包覆的小手,纪禹竹发现她冷漠的反应,不禁慌忙无措。
她......第一次挣脱他的温柔,没有不捨、没有羞却。有的,只有从容。
牵扯着微笑,无暇管理嘴角的旧伤撕扯,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疼痛令她痛息,但......却远不比心痛来的痛楚,二十年了,那种痛,根本不算什么。
根本.......没什么。
「怎么了?拉到伤口?」
发现她脸色不对劲,纪雨竹慌忙不已,欲夺门而出求救,却被她制止了。
「不......没事。这远比心痛,还要短暂。」
酸楚的微笑,间接告诉她,这二十年来,她无时无刻都无法放松,而痛,一直存在。
纪禹竹重新坐在床沿,复杂的看着她,看见她的疲惫。
「我不是永远都不会累的。」
抬起眼眸,沉静的睇着他。
而那爱恋的眸子已经收起,不要了、累了,放弃了。
强烈的不详预感袭来,他想要离开,但身体却动弹不得。有一剎那,他想要摀紧她的唇,不许她说......
『等......为什么我会那么不安,乱了!』
故作镇定,他又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累了?那我先回去了。」
侧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柔柔的抓住。
「不是的。」
摇头,她不要他逃避,她不要等到她后悔了、开不了口了,而那爱恋,依然在。
用力扯开心里泛酸的不捨,终于要划下休止符了吗?这长久的单恋,就要结束了。
眸子里,不再像以前那般痴迷,嘴角不再上扬,而心......也不再为他开啟。
沉重的吸气,扬起眼,露出了最美的微笑。
「结束了......都,结束了。我......」
最后的情,剥落。
「我决定放你自由,哥哥。」
『放我自由......难道,她不追了?』
沉重的石块压在心窝,令他窒息。他应该开心的,她终于不再纠缠,但......他却怎么也无法轻松。
他,就要失去她了,是吗?
『要我叫你一声哥哥,那就是我决定,放你自由了。』
『呵,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对,永远,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