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也注意到了他们,眼睛顿时一亮,大概是想开口说话,但她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一时没敢上前。
照慈亦注视着她。
却是谢子葵打破了这隐约的相持。
向来古道热肠的青年讶异地开口:“呀,好脏的小孩。小弟弟,你要做什么?”
小姑娘显然发现这笑吟吟的红衣青年更好说话,小步走上前来,停在五步开外。
“大哥哥…我,我从丹涂县逃来这里,可以帮我问问栖流所在哪儿吗?”
吴侬软语,她声音软糯,是分外讨喜的女孩嗓音。
她开口时谢子葵也知晓了这是个女孩子,想到衔刃山庄里的师弟师妹们,免不了心疼,一边宽慰着她,一边应允带她去找僧人。
照慈在旁边一言不发地伫立着。
小姑娘娇柔的话语不时传到耳边,她微微蹙起眉头。
终于,她说:“跟我来吧。”
谢子葵问着小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她只说同家人走散,一路上靠乡人照拂。
照慈并没有在谢子葵身侧,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在小姑娘旁边,瞧着是保护的姿态。
她没有加入对话,侧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小姑娘的动作和色,甚至分外失礼地将视线下移。怪异的感觉在小姑娘察觉到她视线时条件反射般露出笑容时达到顶点。
而她的猜想在达到栖流所时得到验证。
那日的妇人带着自家小孩和那个幼童在院中嬉戏。
小姑娘见到这场景,立马跑了过去,见妇人抬眼看来,眼含戒备,她怯怯说道:“陈家嫂嫂,我是何家盼娘呀。”
妇人露出惊愕,细细打量:“真是盼娘?”
她点点头,又期期艾艾地看向她身后,问:“是我呀。陈家嫂嫂,我家里人,在这里吗?”
妇人面上浮现出些许哀意,走过去把那幼童抱来,道:“你爹娘遭了难,这是你弟弟。”
盼娘被泥巴糊住的脸瞧不出色大恸,明亮的眼睛里却迅速充盈水色。
其他流民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指指点点,说的尽是方言,照慈听不懂。
她捅了捅谢子葵,问他:“他们在说什么?”
谢子葵侧耳听去,朝她复述,似是在说盼娘被她爹娘卖去了尼姑庵,也不知怎么逃出来的,大概那尼姑庵也受了灾。
他疑惑道:“怎的进尼姑庵要说卖?他们好像说那尼姑庵是个脏地儿,指不定盼娘也有什么脏病。这是什么意思?”
盼娘显然也听见了周遭的议论,本想去抱幼童的手又惴惴不安地放回身侧,不住捏着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
照慈暗暗吐出一口气。
她行至盼娘身侧,众人又被她突兀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言语骤停。
浑不在意地揉了揉盼娘的头顶,朝那妇人笑道:“又要麻烦您带这孩子去洗洗干净了,稍后我叫人再送些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