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的视线一顿,落在清湖中央的一艘弯弯小船上,小船看起来很简单,白绿色交织,无一点亮色,越发显得其上姿色清艳的少女夺目。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年纪,却是梳着一头妇人鬓,墨发全部挽起,露出白净修长的脖颈,顺着往下的肩胛骨单薄,与纤细腰身相连,走动间像是轻盈蝴蝶。
这般灵动,她却生了一张极媚的脸。
俞淮南目光久久地停顿在她的脸上,视线从她上挑的狐狸眼划到小巧精致的下颌,眸光渐深。
陆行简见自己的友人长久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地转头,就见他正看着某处出,他顺着友人的目光看去,见到了船上正专心摘着荷花的少女,微微一愣。
见俞淮南紧紧盯着她的样子,陆行简直觉不妙,他轻咳了一声,微微提高了声音,“淮南在看什么?”
俞淮南视线收回,落到陆行简身上,没有说话。
陆行简对着他的目光,莫名打了个寒颤,他面上肌肉僵硬扯动,笑起来,“可是在看那里的妇人?”
俞淮南轻嗯了一声,他比陆行简还高半个头,此时微微垂眼,眼底意味不明,“你认识她?”
陆行简应道:“自是认识的,她在我们村也算是有名。”
不过……名声可算不上多好。
那女子是桃源村的村民,家里长辈在她成年没多久就离开了,而她不久后就嫁给了一个猎户,成亲不过半载,猎户就在山中不知所踪,女子也就成了个寡妇。
当今世道,对女子本就没多友好,更何况成亲不过半载就成了寡妇的女子?
村里不少长舌妇对她各样造谣,甚至在暗地里认为她克夫。
“但她如今在阮香铺做活计,平日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去凑到她面前,现在应该是在摘荷花给阮香铺做新的香水罢。”
在陆行简说完后,俞淮南久久未说话,陆行简偷眼覻他,心底忐忑。
俞淮南与他不同,他家世代白丁,最出息的还是他,就等着他明年上京赶考考出个好名次光宗耀祖。
俞淮南呢?他家在江南一带富甲一方,听闻家中还有不少长辈在朝廷上有着不小的话语权,他是家中独子,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地长大。
人与人的差距如此大,他将上京赶考视作救命稻草,人家不过看作是个逗乐的玩意。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俞淮南一次,怕是根本攀不上这等人物。
陆行简的背微不可察地佝偻了一瞬,他低眉道:“淮南若是喜欢……”
还未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嗤,再抬眼时,俞淮南已经收回视线,声音低得像是低喃,“寡妇啊……”
他脑海中仿佛还有着那个少女的姿容,他不自觉地细细描绘着她的身影,从她隐在长裙下的一点鞋尖到仿佛他一只手就可以全部握住的细腰。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却又在触及她转身时明晃晃出现在他眼前的妇人鬓上时骤然而止。
俞淮南喉结滚动,率先迈开步子,没再将视线投入清湖中,陆行简愣了片刻,立马跟了上去。
你立在清湖上一捧弯舟中,看着岸上两人离开,没有在意,将心投入到采摘荷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