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知成:“但是,也是梁家的女儿。”
梁小慵听不明白。
脸颊被打的那块已经彻底肿了起来,开始发烫。她精萎靡下去,闭着眼靠在车角。
不知多久,车门打开。
寒冷的风灌进暖气刚停的车里,梁小慵不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头一片密密的树林,不见光,在夜里像狰狞的魑魅魍魉。
他们在山里。
她被司机扶下车,跌跌撞撞地跟在梁知成身后。
这是往年祭祖的路。
今年元旦,她才走过一次,不算陌生。
她忐忑地走着,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惩罚。
山风冷厉,她被冻得瑟瑟发抖。
“爸爸……”她小跑两步,拉他的衣角,“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上次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梁知成没有停下脚步,“过过嘴瘾也就算了,但是你这次竟然在结婚这件事上无理取闹。”
“我跟你说过重要性的,对吗?”
梁小慵抿住嘴唇。
“你以前很乖的,”他们拾阶而上,走了那间在密林尽头的祠堂。梁知成突然转头,满室牌位与灯烛在他身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审视地盯着她:“最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她喃喃。
为什么呢。
她以前的确不这样。从来没觉得吃营养餐不好,从来没觉得管控身材不好,从来——没觉得结婚不好。
从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呢?
她怔怔地想着,被按在漫壁木牌前,跪在柔软的鹅绒垫上。
梁知成要她好好反省的声音,也如潮水,慢慢退之脑后。门闩落锁,她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祠堂里,冷得牙关轻轻打颤。
她继续想着那个问题。
好像是从丁兰时来了以后。
她循规蹈矩的路线上出现了不速之客,把她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
可现在回头看,她并不讨厌发生的一切、改变的一切。
梁小慵慢吞吞缩到祠堂的墙角,绒垫抱在怀里,勉强充当抵御寒冷的屏障。
——不结婚的第二选择。
丁兰时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无数砝码,强压着心中的天平倒向他。
她忽然有点想丁兰时。
他现在应该还在看书吧。她的脑袋抵着墙,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她想,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梁小慵想了好久也没有结果。
脸上一直传来时隐时现的阵痛,让她没办法睡得安稳。
浑浑噩噩捱到天亮。
司机开了门锁,把她接回梁家。梁小慵感冒了,咳嗽喷嚏不断,加上昨天胡吃东西,她的胃也不舒服,整个人气色被削了一半,如同一张飘摇的纸。
“先生帮您给学校请假了,让您好好休息。”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她游魂似地走进家门。
上楼,迈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丁兰时恰好打开房门。
他换好了蓝白色的校服。
肩线周正,身姿挺拔。他站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接。
梁小慵仿佛听到一阵火车的轰鸣,带她驶向另一截脱轨的人生。
她的脚步虚软,跌跌撞撞地冲向他,用力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好像抱住一截浮木,手臂紧紧勒着他的后背。
“我同意了,丁兰时。”她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动作浮着颤,“我同意了。”
“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她抬起头,眼眶像细细一圈绯色的线,“如果以后成功了,我要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