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墨没跟着江鸣岐离开,仍然坐在原位,色似有些无奈,抬首道:“家主性格一贯如此,没有恶意,还请尊座多多担待。”
江泫道:“无妨。”
事情既已谈妥,他也收起了那张亦真亦假的笑面,身体朝向江泫的方向,色肃然,躬身一拜。
“族内此前纷争叠起,想必尊祖有所耳闻。”江时墨轻声道,“族老们总觉得幼子们轻狂,需经历磨练,才知服从而非逆反。因此常常出世,数度面临险境,幸得尊座悉心照拂,没有缺胳膊少腿地回来。”
他抬起头,一双清和的眼瞳之中落着江泫的倒影。
“时砚常常向我提起您,您的恩德在下铭记在心,一直想寻机向您表达感谢。不止是护心环,若有其余江氏帮得上忙的地方,尊座可尽情开口。”
江泫这才回过来,之前江时墨那一连串的官辞并非是想借机携恩谋利,而是实打实地想问问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是需得先撤去深不见底的笑容,说出的话才显得真诚可信。
他道:“本应为之。”
江时墨闻言,色一顿。但他没有多言,而是恰到好处地移开话题,道:“清点护心环还需要一些时间。尊座可要到栖鸣泽内走走?我来为您引路。”
江泫正好放下茶盏,道:“不必。若有事务,可先去处理,我自己走走就好。另外可否多问一句,借乾天盘是要寻谁?”
他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想问一问,先用乾天盘试一试。若乾天盘于此无用,也好叫江鸣岐少费些功夫。
江时墨会意,徐徐道:“我们家的二公子,江明衍。他于半年前失踪,又与族中些许事务有些牵扯,奈何找寻半年无果,不得不向尊座求助。”
江泫眼帘微垂。从议室出来以后,他与江时墨分开,独自一人在栖鸣泽内逛了一圈。
如今的栖鸣泽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众人寻而不得的仙地了。它落了地,并且在小半月之后,就要按照俗世的理解开设饮宴,宴请诸方,宣告入世,此后与玄门众人同归地面。
路过四殿之一的戍临殿时,他看见众人正在筹备饮宴所需的物单。走过某处铺满楹花的小道时,他看见忙于巡逻驱散死气的青年坐在树下,忙里偷闲地打盹。
这里的一切好似变了,又好似没变。走了一段路,迎面过来一个背着剑、行色匆匆的少年。
江子琢似乎刚从外头回来,累得残无人色,正要回去休息,步履匆忙地路过他。走了几步,又露出见鬼一样的情回过头来,张了张口,约莫是想说话的;到最后也没发出声,慌慌张张地跑开了,好似身后有鬼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