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让重月将厉天陵带回三灵观,江泫则带着衔云,转身向城主府走。
药坊所在的那一片街巷冷清,走出街道、靠近主街之后,人慢慢地多了起来。纵使有疫,生活还是要照过不误,街道两边依旧有摊贩叫卖、行人走动,只是比起从前要萧索一些。江泫走过来的时候,街上行人更少了,且个个都行色匆匆。
“快点,快点走!”
“城主府那边出事情了?真的假的?是城主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知道啊!先过去看看再说!听说叫得可惨了,不知出了什么事,造孽哟……”
“是不是哪位夫人少爷感染了疫病?要我说,就是府中那灾星的错!害咱们好好一座城连年起疫,不得安生!”
“哎,快别说了……小心倒霉!”
江泫侧身,避开从他身后匆匆跑来的行人。这些都是城中的民众,听闻城主府那边出了事情,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泫步履不停,等走到城主府外的时候,发现天色渐变,雷云笼罩,正门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聒噪异常。
然而就算是如此多的议论声,都盖不过城主府中的连声惨叫,听声音有男有女,撕心裂肺、惨烈异常。
江泫背着衔云绕开人群,从偏门入府,路过天陵的院子时,用灵识扫了一眼。
那些阵法都已经被毁掉了,其上残余的力量如同数缕细细的云烟从残骸之上蔓延开来,另一端连接着它们的受益者,泼天鸿运的接收人。粗略一数,人数还不少。
阵法源头既然已经被损坏,对灵识便已无害,江泫便探出灵识连着它们,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第一个,城主府中的管事。
年逾七十,精矍铄,鹤发童颜,实在很让人羡慕。现在倒在地上,浑身溃烂流脓,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第二个,城主的美妾。
肤若凝脂,口若朱丹。纤腰盈盈,顾盼飞。娇宠过头、心思歹毒,现在正坐在铜镜之前,一边尖叫,一边撕扯自己变成深紫色、又痒又麻的枯槁脸皮。
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整座城主府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尚且活着的丫鬟婆子、家仆守卫四处奔逃,惶惶之时仍不忘卷钱入袋,再继续逃命。
江泫从这一片乱象之中从容走过,循着这些连线之中最粗的一条,一直走到城主所在的书房外头。刚用过午膳不久,他似乎颇有兴致,正在书房之中作画——江泫见到他时,满脸墨迹、形似疯癫,正口中咬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指。
这景象着实有些骇人,江泫的视线微微一转,发现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那根指头,竟然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