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他又折返回去,去浮云峰的药房之中拿了不少丹药,这才回到雪峰之上。不用想也知道,净玄峰肯定空了。
浮梅殿外的红梅开得很好,整个净玄峰里静悄悄的,耳边只有细风卷雪时的微小声响。雪不大也不小,路面湿滑,好在他已经走惯了,这点障碍并不妨事。因为没有赏雪赏梅的心情,进了浮梅殿以后,江泫直奔自己的寝居而去。
谁知走到檐下时,他被余光里一点异样吸引了目光。
他寝居的窗户外头,栽着一棵红梅树。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树干需一高大成年男子单臂环绕,勉强能够抱住。
树上的梅花同浮梅殿中的其余梅花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艳艳似火,一样的傲雪欺霜、常开不败。然而现在这棵梅树的树枝上头,已经挂上了许多花笺,每一枚花笺上都系着一只小小的金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江泫停住脚步。片刻后,他调转方向,又慢慢地走进雪里,走到那棵梅树底下,忍着扯动伤口的疼痛,抬手解开丝线,取下来一枚。
花笺上写着一行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没个正形、拈着笔胡写一通出来的。纸笺浸润雪气,微微湿润,上头的墨迹却已经干了,似乎悬挂了很久。
落笔之人写道:玉危师兄又不在峰里,去主山做教习弟子去了。好无聊啊。
江泫的目光微微一动。
是孟林写的。
读完以后,他将这枚花笺挂了回去,指尖拂过晃动的纸面,又挑了一枚取下来。
这一片上写道:我的小师弟哪儿去了?我的小师弟哪儿去了?我的小师弟哪儿去了?天天在外头野,都不知道带点东西回来看看师兄。
下一枚。
江泫将纸面上的落雪拂开,见上面写道:净玄峰上的梅花根本开不完,拿来做梅花饼。嗯?说起来世上有梅花饼这种东西吗?
又一连看了许多枚。有写了他许多思妙想的,有告知梅花饼历经多次失败终于成功的,还有最开始挂上去、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那一枚。
“前日里听毓竹峰的好朋友说,如果实在闲得无聊,可以试试挂花笺。在上面随便写点什么也行,挂空白的也行。挂着还挺好看的,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喜欢。”
在这枚花笺的背后,他看见一行字迹清隽的批注:“花笺是好看的。只是能不能把铃铛卸了呢?风大的时候,真的很聒噪。岑玉危留。”
其中,“把铃铛卸了”和“聒噪”两句,被孟林拿毛笔划掉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泫才发现许多花笺纸的背后,岑玉危都有留言。他在树下站着,一枚一枚翻看了很久。将最后一枚花笺重新挂上去以后,江泫在树下呆立片刻,感觉连日空空如也的心泛起一点酸苦之感。
回寝居以后,他将从浮云峰药房之中拿出来的丹药瓶摆好,扒开瓶塞,每瓶中倒出几粒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