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围上来,衣襟上都沾着阳光的余温。乌序手里头被塞进一把伞,还没捂热又被抽了回去, 转而又被塞进一瓶药。傅景灏道:“怎么长这么多?疼不疼?痒不痒?快快,岑师兄给的临清丹,吃下去就好了!”
乌序抿唇,拔开丹药瓶的木塞, 从里头取出一粒喂进口中。临清丹入口即化, 他周身那些麻痒难耐的红疹慢慢有了消退的迹象。
“多谢师兄。”
他轻声道。
岑玉危道:“你我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何必言谢?阿序, 方才那个孩子呢?”
他这样一说,傅景灏也想起来了。
“你怎么突然就抱着你弟弟翻出去了?”这话刚说出口, 他就卡了一下壳,小心翼翼道:“他……是你弟弟吧?我听见他叫你哥哥来着……”
乌序低头将丹药瓶的木塞塞好,伸手递还给岑玉危。他原本微微低着头,随着这个动作慢慢抬起脸来,露出一双情绪复杂的眼睛。
乌序一直是清清淡淡的。同他说话,会有回答;叫他做事,不日便结。但他的情和眼也从来清淡,情绪仿佛都被压在了水面之下,叫人辨识不清,傅景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眼,不禁愣了一愣。
但很快,他就僵住不动了。旁边的岑玉危也是如此,同乌序对上视线的瞬间,脑海就变得一片空白。
乌序盯着他们,轻声道:“方才没有人进来。没有什么孩子,我也没有弟弟。”
岑傅二人立在他面前,瞳孔呆滞地点了点头。确认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以后,乌序退后两步回房中,从袖中抽出手帕捂住嘴唇,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嗓眼冒出来,他撕心裂肺地呛咳一阵,纤白的绢帕很快被染得血红。
他的血脉没有乌南纯正,再者用血脉的力量修改人的记忆,原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修改修士的更是难上加难,稍有不慎便会伤到根本。
这阵难捱的痛苦过去之后,乌序平静地将脏污的手帕叠好,又取出一张将沾满血迹的嘴唇擦拭干净。收整完自己以后,他掐诀烧毁了两张手帕,看着它们散成灰飞落进狼藉之中,才走出门去,解开了岑玉危和傅景灏身上的术法。
苏醒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傅景灏眨了一下眼睛,花了一点时间理清现状后,第一时间是色一变,一拍脑门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哎呀不对,淮双去哪了?”
他探头往房间里头看了一眼,无果。又道:“师兄,阿序,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淮双在哪!——你的伞怎么在我这?”
言罢着急忙慌地将墨竹伞塞进乌序手中,向楼梯口跑走了,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乌序看着他的背影,握着竹伞的指掌慢慢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