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双一一应下,表示自己知晓了。重月观他行事稳重,也放下了心,又听少年问道:“这些丹药,没有给师尊用的吗?”
重月道:“他的情况,并非依靠药物就能解决的。”见宿淮双抿唇,色沉默,眼底却有些失落,想到师弟的这位弟子并非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徒,知道江泫为他受损,这些日子想必心中极不好受,于是软下情,温言宽慰道:“无需过多介怀,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若有谁在他身后受了伤,他便全然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一边心中愧疚,一边要将仇敌追死方才善罢甘休。”
“他既替了你,便是他自己的选择,尊重便是,无需为此沮丧难受。”重月道,“若想让他开心,便在这次九门大选中出赛夺魁,让世人看看净玄峰的新秀。”
她的目光缓缓滑过宿淮双的面容,露出些许怀念的色,感叹道:“他已经……很久不曾收过亲传弟子了。”
宿淮双垂下垂下眼帘,郑重地应道:“弟子受教。”
他的心中早已列起一张诏死状,夔听与戴黑纱斗笠之人皆在其上,已经到了与风氏、弑父弑母之人并行的程度。九门魁首与之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若能让师尊高兴,便随手取来吧。
少年在心中默默道。
交代完了事宜,重月也该离去了。在她临走之前,宿淮双思虑再三,叫住了重月。
“重月君。”他低声道,声音之中浸着几分与江泫相似的冷淡,“师尊眼上所附的夔听的妖力,要如何才能解开?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重月顿住了脚步,似乎身体一僵。
她慢慢转过脸来,情愕然至极,道:“你如何知道……留下妖力的是夔听?是……伏宵告诉你的?”
夔听凶名远播,但凡是修仙之人,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认得它的妖力、如此笃定来源又是另一回事。伏宵失忆了,不再记得苍梧山下封印的事,除非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否则一个方才踏入仙途两三年的小辈,怎么会认得出来夔听的妖力?
宿淮双抿唇,见到重月的情,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自己戳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师尊虽然告诫过自己不要将封印的事外传,但同样身为上清宗的峰主,重月不该不知道,此时情如此惊愕,想必有些他不知道的内情。
心思电转之间,所有与江泫有关的答案被撇开,少年色如常地回答道:“长尧宗主带我上山时,我曾看见过。”
此言真假参半,真是确实看见过夔听的正体,假是并非长尧带他上山时。但谎言脱口而出时,宿淮双心中突兀地冒出一个有些荒谬、又不失合理的猜想。
那位宗主……也许知道夔听在找他,为免他受到戕害,才将他带上山的。
不论如何,重月姑且信了这个说辞。一来宿淮双确实是长尧亲自出山带回来的,当时他离宗的消息在几位峰主之间掀起轩然大波。二来既然值得长尧亲自下山,想必他身上有些特殊之处,与夔听有关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