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最后一道菜“土笋冻”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里面的虫子,蓉阿姨再次吐了一地。我的情况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有好几次也差点吐出来。其实,有的菜只是看着恶心,味道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花四娇和武月坡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看起来非常轻松的样子,而且还经常取笑我和蓉阿姨。
依依已经知道这两天的比赛内容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需要这么拼吗?要不就算了吧。”
我不甘心地说:“都吃到这个程度了,现在退出比赛,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蓉阿姨没说什么,她是一名警察,面对困难的忍受力当然比我强多了。
不过,我俩不约而同地开始拉肚子了,晚饭几乎没怎么吃。
第六个比赛日来临了,依然是“美食大比拼”,蓉阿姨故作镇定地看了看我,眼中却透漏出一丝丝的绝望。
今天的第一道菜就是活章鱼,看着那几条小章鱼在芝麻、香油里扭动着,我和蓉阿姨都愣了一会儿,幸好已经有了两天的实战经验,最终还是把这个东西咽了下去。
接来的菜是蒙古的羊眼球汁,就是把羊的眼睛放进西红柿汁里面,据说吃完了可以缓解头痛,蓉阿姨看着这道菜,感觉头更痛了,她皱着眉头,勉强把汤喝掉了一半。
相比之下,随后的炸豚鼠还可以接受,但是吃活老鼠就完全让人不能忍受,眼看着刚出生的小老鼠在盘子上蠕动,我和蓉阿姨都选择了放弃,只能眼看着花四娇和武月坡得意地吃下这道菜。
上午最后一道菜是鲱鱼罐头,刚打开罐头盖,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简直比臭豆腐要臭上十倍,几十个观众四散而逃,还有一个出现了呼吸障碍,被医疗小组拉到通风处做人工呼吸去了。
我不想再输给武月坡,捏着鼻子,做了几番思想斗争,硬是吃了下去,蓉阿姨在葡萄酒的帮助下,也吃完了自己那份。
午间休息的时候,蓉阿姨脸色苍白地斜靠在椅子上,我们的眼光偶尔对撞一下,又赶快撤开。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说出示弱的话。既然决定了参加这次比赛,赢也好,输也好,我都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不然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下午开赛之前,主持人宣布今天是“美食大比拼”的最后一天了,蓉阿姨呼出了一口长气,颇有一种即将获得解放的心情。我俩都是同一个想法:下午无论端上来什么恶心的食物,也要坚持把它吃完。
下午先上的菜是“活蛇鲜吃”,看着被当场杀掉、剁成一段一段的活蛇在盘子里蠕动,我和蓉阿姨鼓足了勇气才落下筷子。经过几天的磨炼,我们已经熟练掌握了不用咀嚼就直接把食物吞下肚的技艺,如果配着冰水往下送的话,速度会更快。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一道菜居然是蟑螂汤,蓉阿姨疑惑地问道:“蟑螂……能吃吗?”
工作人员解释说:“当然能吃了,女士,蟑螂不但是高蛋白营养品,而且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既然这么好,我把这碗汤让给你,你喝了吧。”
“不行的,女士,根据大会规定,我们是不能品尝比赛的菜品的。”
蓉阿姨咬咬牙看着我,示意我先来,我端起碗,把眼一闭,连汤带蟑螂一起倒进嘴里,嚼也不嚼地吞咽下去,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接着把碗推到她面前:“该您了。”
她学着我的样子,闭着眼抄起一个杯子就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她舔舔嘴唇,诧异地“咦”了一声:“挺好喝的,好像有一股咖啡的味道。”
工作人员介绍说:“您好,女士,您拿错杯子了。刚才您喝的是富有盛名的麝香猫咖啡,又称猫屎咖啡。”
“什么?猫屎咖啡?这里面有猫屎吗?”
“当然不是了,这种咖啡是给猫吃完咖啡果后,把咖啡豆原封不动地排出来,经过对粪便中咖啡豆的提取,加工而成的。”
听完她的解说,蓉阿姨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她的忍耐力比前两天好多了。她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半碗蟑螂汤,一咬牙,索性端起来全都倒进了嘴里。
喝完以后,我想,蟑螂和猫屎都吃了,总不会有更恶心的吧?
接下来的几道菜都是活物,样子并不可怕,我们都还吃得下去,随后的一道“辣手摧花”却难住了人,里面除了菜花、西兰花、黄花菜之外,全都是各种最辣的辣椒,整个盆成为红色的海洋,我和蓉阿姨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打开一桶纯牛奶,开始一口辣椒一口牛奶地吃了起来。
把这道菜吃完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脑袋好像比刚才大了一圈,蓉阿姨则腹痛难忍,跑到卫生间上大号去了。她回来的时候,脸上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花四娇和武月坡的表情,虽然二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不住擦汗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内心,不过着硬撑着而已。
可能是组委会考虑我们吃得太辣了,下一道菜换成了乳酪。蓉阿姨头一次感到快要看见胜利的曙光了,她充满喜悦的心情,端起碟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称赞味道很正宗。
吃了一会,她发现乳酪里有东西在动,就问工作人员里面是什么虫子,看来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工作人员这次注意了一下措词:“您好,女士,这里面的是无头幼虫,有丰富的蛋白质,可入药,也可食用……”
“无头幼虫?没听说过。那是什么虫子?”
我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您就别问了。”
“到底是什么虫子?”她穷追不舍地问道。
我左右看了一下,把呕吐袋拿到她的面前,轻声说:“无头幼虫就是……蛆……”话音刚落,她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全吐到了我端的袋子里。
工作人员这时还没忘记补充道:“这位先生说对了,我们这道菜的名字就叫‘活蛆乳酪’。”
蓉阿姨吐了一阵之后,恨恨地把这碟乳酪推到一边:“还有没有别的菜了?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
工作人员清了一下嗓子说:“各位选手,下面上的是今天的最后一道菜。”接着,就看见一盘盘黑乎乎的东西端上来,而且都是一圈一圈的盘旋状,摞了好几层,越往上圈越小,样子很像大便。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日本的‘金粒餐’吧?”
“‘金粒餐’是什么?”
“就是把刚拉出来的屎做成菜。”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蓉阿姨“霍”地一声站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工作人员急忙拦住她:“您好,女士,这最后一道菜是刚刚空运过来的巧克力甜点……”
蓉阿姨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算了,你别说了,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活蛆,或者是真正的……”那个“屎”字,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工作人员提醒,如果不吃最后一道甜点的话,会扣分数的,她依然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酒店,蓉阿姨就开始拼命刷牙,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去洗胃了。
依依纳闷地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比赛?连……那个东西都要吃?”
我捂着肚子坐到她身边:“我听说,前两年根本就没有什么‘美食大比拼’比赛,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加上了。”忽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会是武月坡那个坏蛋故意整我们的吧?”
“你是说,他发现常规招数无法赢咱们,就开始使用歪招?”
“太有可能了。这小子阴得很,上次咱妈踢了他一脚,他肯定怀恨在心。”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冲厕所的声音,过一会儿,蓉阿姨有气无力地走出来,坐到沙发上,也捂着肚子:“如果再这样吃下去,恐怕真的不行了。这三天我把一辈子能吃到的最恶心的东西都吃完了。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了。”
“我也是,这几天拉得脚都软了。后天的比赛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依依又打起了退堂鼓:“退出吧,后面指不定还要遭什么罪呢。”
我把眼一瞪:“那这几天不是白折腾了?”
蓉阿姨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我觉得,她可能有点动摇了。不管她怎么想,反正我不打算退出,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