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伟刻意跑到於德利办公室,秘秘地将於德利叫了出来,拉着於德利煞有介事地在门卫处兜了两圈。於德利见他巴巴地把自己叫到厂门口说事,以为他还有什麽要紧的大事跟自己商量,既秘又自豪,觉得杨伟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在厂里的依靠,心里也开始把杨伟当自己人看。
毕竟杨伟是他一手招进厂里的,在厂里背景单纯、没根没底,想靠别人也靠不上,刚好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手下。不料俩人到了厂大门口,杨伟并没跟他说什麽私密要紧的大事,只是散了他几根烟,然後不着边际地说自己进厂後这段时间的感悟体会,跟向党小组长汇报思想似的。
於德利陪着杨伟在大门口兜了五六个圈子,红塔山吸了四支,最後还是听了个没头没脑、一头雾水,不得不打断杨伟的话道:「你小子,想入党了是吧?那你也得先交入党申请书啊。不交入党申请书就跟组织汇报思想,有点儿本末倒置。
再说了,你们车间都有党支部,你汇报思想该向支部书记汇报。我们人事科是厂里的行政科室,不管党务这块。你小子是不是弄混了?」杨伟笑嘻嘻地道:「於大人,小的忘了跟您汇报:小的在大学里就不慎混进了党组织,怕您对我党有戒备,所以一直没说。」搞得於德利又气又笑,亲昵地拍了他後脑勺一把,道:「你小子,一肚子幺蛾子。既然是党员,还不把组织关系赶紧转进来?咱这种工厂虽然已经改制被私企收购,但牌子变了人没变,里头的规矩道道还是照着以前的国企路子走,还在走军工企业那一套。有了『党员』这层金,又是大学生,你这工人做不长,很快就『噌噌』地提起来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没想到还真让我老於一不小心淘了个宝贝回来。」杨伟乐呵呵地又发给於德利一支红塔山,笑道:「於大人,再来一支。」於德利摆手拒绝了,笑道:「得,还是吸我的哈德门。你也来一支。咱哥俩可说好了,以後等你发迹了,可别忘了我老於。」杨伟从於德利手里接过哈德门,点起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结果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乐得於德利跺着脚笑,道:「你小子不会吸烟充什麽大头?现在人家会吸烟的都想戒,你不会还要学?别吸了,怪浪费的,白糟蹋了我一支哈德门。」杨伟笑道:「别,誓与於大人同甘共苦。」说着,全心戒备着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果然这次没被呛到。一阵浓烟顺着气管涌进肺里,杨伟只觉得有些恶心,哪里有什麽快感可言?
於德利又在大门口跟杨伟兜了半天圈子套他话儿,最後发现这厮果然没要紧事找他,气得拎着杨伟的耳朵骂:「臭小子果然没什麽正事找我。就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至於这麽煞有介事地跑太阳底下晒半天?这些废话哪儿不能说?
就算是专程拍马屁也没这个拍法的,害老子白耽误半天功夫跟你扯淡。」说着撂下杨伟回办公室了。
於德利不晓得杨伟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但杨伟跟於德利在保安室旁扯了半天淡,又说又笑的亲热模样早落进门卫保安眼里,他的目的算是完全达到了。於是继续吸着那半截哈德门烟屁股,乐呵呵地往车间走。
路过保安室的时候,杨伟看到里面的保安主动向他点头微笑致意,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摸出吸剩下的半包红塔山,从保安室小窗上递了进去,笑道:「各位哥哥辛苦。这是於哥给的,我不吸烟,就送给各位哥哥了。」说罢撂下香烟就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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