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念对了他的名字,荒宝很是欣慰。
青雨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揉了下夭夭的头:「夭夭真好看,这身衣服也很漂亮呢。」
衣服?荒宝看向手中的小妖精 ,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穿了一身泛着白光的丝衣,那样式倒是和月真的衣服有些相像。
夭夭歪头道:「荒宝说过夭夭的身体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在外人面前都得穿着衣服。」
这怎么把他说的跟个欺骗单纯女孩的变态似的,看到青雨投来的眼神里又惊又疑,荒宝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教她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绝没有别的意思。」
夭夭回头看着荒宝,疑惑道:「荒宝不喜欢看夭夭的身体了么?」
望着夭夭纯真的眼神,荒宝不忍心否认,可若是说喜欢,便又会做实变态的身份。
看着荒宝进退两难的糗样儿,青雨噗嗤笑道:「当然喜欢了,他可喜欢看女孩的身子呢。」
话一出口,青雨便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登时羞得两颊发烫,她的身子也才被荒宝看了去,这是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
仙子临凡,香靥凝羞一笑开,青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羞女儿模样,便令荒宝看得呆了。
察觉到荒宝直勾勾的目光,青雨羞意更甚,不敢抬头看他,只对着夭夭柔声道:「夭夭说要帮忙,你知道月仙子去哪儿了么?」
「夭夭知道!」
荒宝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夭夭见两人都盯着她看,得意地双手叉腰道:「夭夭在袋子里待得闷了,爬出来透气,就看到那脸上有疤的坏人脱了月姐姐的衣服,在欺负她呢。」
荒宝心里一沉,那脸上有疤的坏人便是风残,被他欺辱之人想必便是月真了,可他还不死心,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月真?」
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夭夭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那坏人好凶的,挺着个大棒子在月姐姐身上插 ,嘴里真儿真儿的叫个不停。」
夭夭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荒宝心神恍惚,一颗心向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前些天两人一同逛灯会的美好回忆,此刻化作一道道利剑,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她没反抗么……」
夭夭担心地看着荒宝,怯生生道:「没有,月姐姐被那坏人压着,自是动不了的。」
然而荒宝却知道,月真的修为远比风残高 ,不可能会被他强迫,即便这样仍被风残欺辱 ,答案已经近在眼前。
看到荒宝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青雨柔声安慰道:「你别急着生气,天下重名之人很多,许是夭夭看错了呢。」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夭夭忙跟着道:「青雨姐姐说的对,夭夭肯定是眼花看错了。」
荒宝还没有疯到将气撒在这两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身上,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我能承受得住。」
见荒宝稍稍平静了一些,青雨对夭夭道:「后来那两个人去哪了?」
荒宝默默望着夭夭,这自然也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事。
「那个姐姐往这边去了。」
夭夭说完指了个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荒宝的脸色 ,生怕再说错话惹他不高兴。
青雨惊道:「那里是峨眉山!」
顺着夭夭指的方向望去,透过茂密的桃树枝,隐约便能看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峨眉仙山,同时也是青衣门门派所在地。
难怪青雨会吃惊,自三年前的变故后,青衣门和玄月宗便再没有往来,月真若是不小心闯进对方领地,定会和青衣门弟子起冲突。
荒宝此时更关心的却是风残的去向,他追问道:「另一个人呢,他去了哪?」
夭夭摇头喃喃道:「不知道,夭夭害怕被他发现,就躲起来了。」
虽然没有证据,荒宝隐隐觉得就是风残使了什么法,才让他失了神智,做出侵犯青雨的丑事,等到再见着大师姐,定要将风残的恶行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咱们一起去找吧,若是月仙子真的和我的师姐妹起了冲突,我也能帮她说几句话。」
迎着青雨纯洁的目光,荒宝心中愧疚不已,这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孩啊,自己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纵使是失去理智后的行动,也是不可饶恕的。
「对不起,我……」
「没事的,不怪你。」
没等荒宝说完,青雨便打断了他的话,抢先向着峨眉山而去。
望着她坚强的背影,荒宝莫名一阵心酸 ,连忙跟了上去。
……峨眉山,青衣门。青衣门的山门设在人迹罕至的半山腰,这里山石嶙峋已几乎没了道路,只有从山壁上刻着的三个圆润大字,才能勉强看出这里是修真界实力仅次于玄月宗的青衣门宗门所在。
作为一个门下全是女弟子的隐修门派,青衣门已经低调了数百年,历代掌门都会严控门下弟子的出行,可每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弟子都有着惊世的美貌,这个神秘的门派便渐渐成为所有修真者向往的圣地。
这样一个美人聚集地,自然难免会招惹是非,常有闲杂之人来此送上拜帖,想要一睹仙子们的芳容,这其中总有冥顽不灵不肯听劝之人妄图武力打上山去,守在山门处阻击闹事者这个关系重大的任务,倒成了青衣门磨炼门下弟子道心境界的一大利器。
这天轮值的是宛萱如萱两姐妹,她们是一对双生子,一出生便被父母卖进妓院,老鸨将她们养了十几年,甚至不等到她们长到来月事的年纪 ,便急着送两人去接客。
幸而让追查淫贼的梦清仙子遇到,见她们生得标志,身世也可怜,方才带回峨眉山入了门。
二女本就颇有天赋,加上感激掌门的搭救之恩日夜苦练,入门没几年便筑基成功,不仅修为在同辈中是佼佼者,外形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站在一起时那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姣美容颜,令每个见到之人都会暗中惊叹。
两人虽然不曾下山历练,却因时常轮换来守山门,不经意间被窥见容貌,青衣门出了对儿双生仙子的消息,便被好事者传播开来,二女倒也因此赚到不少声名。
可惜门内还有个青雨。
两人每次兴奋地谈及自己的倾慕者又增加了多少时,总会以姐姐宛萱的这声轻叹结尾。
青雨无论是容貌亦或是修为境界,都是两姐妹需要仰望的存在,更遑论她还有着掌门梦清仙子的偏爱 ,兼着待人也是温和有礼,让人连嫉妒心也生不起来。
可令姐妹俩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才几天不见,原本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子,就变得让人不敢相认了。
两人最初只是拦住了玄月宗的大师姐白芍,并按着三年前定下的规矩,拒绝了她提出的面见掌门的请求,而白芍也没有为难她们,识趣的便要离开。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谁知又跑来两个自称月真和风残的玄月宗弟子,那月真好生厉害,二话不说便要替大师姐出头,三人随即便打了起来。
宛萱如萱姐妹都是筑基初期,若是单打独斗自然比不过筑基后期的月真,可一来二女实战经验远比月真丰富,二来双生子心意相通,共同迎敌时配合默契无比,三人各自施展法力斗了小半个时辰,月真便落入下风渐渐不敌。
因那白芍也在一旁观战,二女深知她的修为实力,便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僵,正要罢手言和,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先叫停了争斗,来人正是青雨。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个玄月宗男弟子,宛萱如萱姐妹从没见过青雨和哪个男子走得这么近,便留意观察了一下。
这一下便看出了问题,那男子一看便是毫无真力的凡人,这倒也罢了,偏偏青雨也是脚步虚浮,眼中神采黯淡,竟是一副道心境界全毁,真力尽失的模样。
「青雨,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一个清冷而又急切的声音响起,宛萱如萱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衣着朴素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掌门梦清仙子。
二女连忙跪下行礼:「拜见掌门师尊!」
梦清仙子像没看到她们似的,微微踏步转瞬间便来到青雨面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梦清仙子便原地消失又凭空出现在数丈开外,只有修为最高的白芍能看出她并不是瞬移,而是凭借无匹的真力强行将身法速度提到极致,即便是自己的师父月烨也没法做到这么自然。
「拜见掌门师尊。」
青雨躬身行礼,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瞒不过掌门,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梦清仙子扶起青雨,焦急问道:「快说,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
不等青雨回答,梦清仙子便将目光移向荒宝,厉声道:「是不是这小子?」
荒宝随青雨来到这里,不曾想竟遇到白芍月真还有风残三人,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遇到这貌似是青雨师父的女子质问,心中便来了气:「你这师父当的真好,自己弟子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梦清仙子眼神一凌 ,冷冷道:「我如何不知,青衣门弟子贞洁便是性命,被男子破身之日便是修为尽毁之时。」
竟有这种事,荒宝愕然看向青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青衣门修炼之法的最大短处 ,门派里从上到下自然不会对外宣扬,只会在传授功法时才会让弟子牢记这点,万不可失身于人,所以不单荒宝不知,在场的白芍等人也是面露惊色 ,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原来是他害了青雨,荒宝震惊过后心中被愧意填满,大错铸成无可挽回,他所能做的事便只剩一件了。
「是我……」
「不关他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请师父责罚!」
荒宝刚一开口,青雨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可是……」
荒宝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青雨急切的眼神制止。
可两人的眉眼传神如何能逃过梦清仙子的法眼,她冷哼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若敢于承认,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要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无情了。」
话音一落,荒宝便觉得周身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荒宝嘴唇动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到了此时他才看明白了梦清仙子那冰冷的眼神,敢情方才说的会放过自己什么的都是屁话,分明就是一门心思地要杀了他。
眼角余光扫过众人,白芍月真风残三人都在盯着他看,他们只是在等荒宝回话,却根本没有发现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有青雨神色震惊,似乎发现了什么,只听得苍啷一声,她便已拔出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师父息怒,万不可冤枉好人。」
这一下大大出乎梦清仙子的意料之外,顿时怒道:「这人害得你这么惨,你怎么还护着他,快把剑放下,让为师替你报仇。」
青雨无动于衷,眼神凄然道:「弟子说过不关他的事,若师父执意要杀他,弟子也只好赔他一命。」
「青雨你……」
梦清仙子的目光在荒宝和爱徒的脸上来回扫过,沉默片刻后一声长叹,缓缓背过身去。
眼见荒宝还愣愣地看着她,青雨急道:「你还不快走?」
荒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递上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后,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知道此时再留在这里,只会让青雨更加为难。
这两人亲密的眼神交流 ,月真在一旁看得清楚,她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默默看了青雨一眼,便追随荒宝而去。
白芍临走前说了些要向月烨掌门回报之类的场面话,便带着风残一同往山下去。
送走了玄月宗的人,青雨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一直架在脖子旁的剑,不经意间却看到那个跟在白芍身后的弟子一直在回头看她,那人发现青雨注意到他后,脸上突然现出诡异的笑容,伸出右手朝她挥了一下。
青雨初时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又一个看上她美貌的登徒浪子,待到看清那人手背上的伤痕,霎时间如遭晴天霹雳。
那是她被破身时,无意间在那人右手背上抓出的伤痕。
「还有什么可看的,该走啦。」
身后传来师父的催促声,青雨又看了那人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转身跟上师父的脚步。
为什么没有直接和师父说,青雨想不明白,也许是心里已经被回忆的恐惧填满,容不下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