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困在无边无际的雾霾里，呼吸之间满是难闻的焦味，想要挣脱却无处发力。
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来飘去，反应过来在发呆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在找什么。
“瑶瑶？瑶瑶？夕瑶？林——夕——瑶！”
“啊，抱歉。”回过，星铃正在我眼前挥手。
“你的肉糊了。”月见指了指夕瑶面前早已焦黑的烤肉。
“我这份刚好烤好了，给林夕瑶吧。”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身边传来。
隔壁班的沈青书，很小说男主的名字，脸也确实配得上这样一个名字。每次打篮球都有一大群女生围在球场旁边给他加油递水，向他告白的女生络绎不绝。
不过，对于这些告白，他都以有喜欢的人为由拒绝了。
而他口中所说的“喜欢的人”，正是我，对这一点，他并没有掩饰，喜欢得光明正大，今天也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问能不能和我们一桌。
老实说，他的喜欢给了我不少优越感，每次看到篮球场周围那群欢呼的小迷妹，总是会产生“你们的男喜欢我”的高傲想法。
烤肉吱吱冒着油，边缘的肥肉呈先出诱人的焦黄，身侧烤肉的人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没胃口。
“不用，我不饿，谢谢。”我做出礼貌的微笑。
“可是你从昨晚到先在什么都没吃，”月见有些担忧地说，“不会是想减肥吧，你已经很瘦了。”
“不会啦，我……”
身后突然传来吵闹声，
“喂喂喂！你看你看，这是郁光吗？我拍风景拍到的。”
“你男同吗？这么激动。”
“不是，他好像和一个女生走一起哎。”
他？和女生？
不由自主地，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啊？我看看……我靠真的。”
“不可能吧，真给他舔到了？”
几道目光从背后扫来。
“在那在那。”
“不是她。”
“我就说嘛，不可能的。”
阴寒的感觉演着脊椎窜上来。
「我就可以乘虚而入……」
月见昨天的话在耳边响起。
等等，月见呢？明明刚刚还在的。
“月月呢？月月去哪了？”我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就在这啊，怎么啦。”月见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只是弯下腰去调整火力了。
“没事。”松了口气。
“瑶瑶，你今天好怪哦，魂不守舍的。”
身后的八卦聊天还在继续。
“所以是谁啊？你们能认出来吗？”
“你们记得今早点名谁没到吗？”
“太多了吧。”
“女生……我只记得鹿小雨没来，老班点到她的时候喊了好多遍，全部点完之后还又找了一遍。”
“对，除掉情侣和男生，我也只记得她了。”
“呃……”
“……”
“……”
“OK，这条思路行不通，你们盯好，我去换个长焦。”
“快点快点，他们要被树挡住了。”
“换好了换好了，人在哪？”
“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
“卧槽，还牵着手！”
“别TM废话，快点拍快点拍。”
“不行我手太抖了！”
“架我肩膀上！”
“好了好了！拍到了拍到了！”
“我——靠——！真是她？”
“还真是鹿小雨？他这么牛逼吗！”
“啊？啊？啊？”
“老班要是知道会杀了他吧。”
“大概会先吐血三升？毕竟是自已最得力的小助手。”
“哎，我记得还是老班主动把小雨调过去的吧。”
“对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绝了，也不怪老班，这谁想得到。”
“不是，他凭什么啊？”
“鹿小雨有哪天说超过10句话吗？”
“好像就和她舍友稍微1一点。”
“只打高端局，牛逼。”
“在说我们家小雨的坏话？嗯？我听到了！”
是鹿小雨舍友的声音。
“桀桀桀，鹿小雨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了！”
“什么！你们有情报？快讲快讲。”
“自已看。”
“居然是他！！！！”
“照片都给你看了，你呢？不共享点情报？”
“嘘……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情书！？她？我靠，有点科幻说实话。”
“嘘——！小声点！”
“好好你继续你继续。”
“虽然没实际看到内容，但是凭借我多年经验，她那种表情，写的一定是情书！没想到啊没想到……”
吵死了。
吵死了！
“我去走走。”——
夕瑶sdeend——
“我跟我爸说实在没办法喜欢上她，我爸把我打了一顿，说我真是有眼无珠。然后我就看着她，催眠自己‘她很漂亮，非常漂亮，必须喜欢她’，好不容易有一点感觉，她转过来，说‘恶心死了，别盯着我看了。’”
“哈哈哈哈哈，好惨。”
本来我不想在小雨面前提到夕瑶的事情，但她坚持要我说，理由是「不提她的话，就没办法了解我的过去了。」
“到底是什么眼啊，我也想体验一下有多恶心。”
“对你做不出来啦。”
“试试嘛。”
“好吧。”
我看着小雨的眼睛，她也收起表情，变回了那个安静沉默的小雨。
声控灯反复明灭的楼道，晚自习无人在意的教室角落，顶光明亮的眼镜店，校园广播浸染的黄昏，雾气蒸腾的浴室。
一幕幕场景在我脑中飞速闪过，我见过这双眼睛里盛着不同情绪的模样，像一颗精致的水晶盛着不同的酒。
未来还想一直看下去，直到见过世间所有的酒。
我们的距离慢慢贴近，闭眼，鼻尖相触，深吻。
“小雨，我喜欢你。”
说多少遍都不够呐。
“我也爱你。”——
归程的客车上。
不知为何，刚一上车就一堆人拍着我的肩膀夸我牛逼。
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我掏出手机，
「夕瑶晕车了。」
「我们现在在路边，班主任说等你过来和她一起回家。」
入学的时候我们父母就和老师打了招呼，夕瑶从小体弱多病，他们都在国外，有事找我。
因为鹿小雨是学习委员，所以班主任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几乎都是叫她。
很不妙啊，在女朋友面前照顾别的女生。
「抱歉。」
「放心啦，我不会无理取闹的。」
客车依然是一前一后，司机似乎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开得快了些，没多久就追上了前面的车。
天空下着小雨，暖黄的路灯下，夕瑶坐在长椅上，小雨站着，撑着一把透明雨伞遮住了两人，两个班的班主任站在旁边。
客车停住，我走下车，小跑着过去，或许是路灯的原因吧，小雨眼里似乎盛着眼泪。
老班看到我过来，问：“夕瑶说这里离你们家不远？”
“嗯，走几分钟就到了，就在那。”我指着不远处的房子。
“行，时间不早了，那你送她回家，你俩的行李应该是要送去学校那边吧，我帮你们保管，到家打个电话给我。走吧，鹿小雨。”
“好。”
确实不早了，班主任还要为其他同学的安全负责，所以必须尽快跟着车回学校。
上车的时候，小雨转过身，朝我小小的挥了挥手。
我也挥挥手，嘴角扬了起来。
大巴开走后，我看着夕瑶：“能走吗？还是还要坐会？”
夕瑶慢慢站起来：“走吧。”
我把伞递给夕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去：“我的手很麻，撑不动。”
“哦。”——
小雨sde——
第一次站得离林夕瑶那么近。
小光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和小光这段时间的经历或许只是他们人生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而他们，会像电视剧的主角一样，相爱相杀，历经波折，最后走到一起。
他们两个，从出生开始就绑在一起了啊。
而我会像今晚一样，在大巴上渐行渐远，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小光在一起。
然而，上车的时候，腿间传来的愉悦痛感，顷刻间把所有杞人忧天的想象砸得粉碎。
身体回忆起了被他压在身下，无处可逃，身体被贯穿的美妙滋味。
伤痕阵阵发痛，无可置疑地提示着我是他的所有物。
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他会负责。
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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