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4日
(六)二皇女的夜袭
致我最亲爱的妹妹,克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到达了精灵军的营地里吧。『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最新发布页:01Bz.cc 收藏不迷路!】你刚刚从法术的昏睡中被唤醒,在过去几周的关押中肯定也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所以不要即刻就去操劳军队的事务,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先让治疗兵把你的身体给疗养到完全康复了再说。
我应该被抓到了蛮族们阴冷黑暗的监牢里,作为一名战俘被关押着,或者在更幸运的结局下,森林已经接纳了我冰凉的尸骨。但请不要为我难过,因为身心疲劳的你最不需要的就是让繁琐的杂事把你搅得更加操劳伤。同时也请不要责怪我铤而走险的决定,而且——我知道你会这么做——也请不要责怪自己,因为并不是你害得我去拿生命冒险。为了自己的妹妹,这一切完全是我心甘情愿的!要怪就怪入侵的蛮族吧!
【眼泪干掉的痕迹】
对了,我在参军前整理行李的时候找到了一条吊坠,里面放的是妈妈的相片,估计是在生下艾莉、就要和我们三人分别之前印下的。她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让我都怀疑这不是生下我们的母亲,而是一位我们从未相认过的亲姐姐!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妈妈,一直缠着她,并且在和她见了最后一面后,就一直对拆散我们一家的贵族们——甚至包括爸爸——感到愤怒。我也很想念妈妈,最近更是一直做梦梦到她。而艾莉当时还小,记忆里没有留下她的痕迹,总是喜欢问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发现了这条吊坠后,我本想赠于她,但一想到离家遥远、身处枪林箭雨中的你可能更加需要亲情的伴护,所以就托军队里的同伴连同这封信一起转交给你。希望这个吊坠能够抚平你因思念而皱起的眉头!
在你返乡告捷之时,也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艾莉。现在她在叔父的照看下,虽然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但她其实可想你了,有几次晚上想你想得太过寂寞还非要让我呆在她的房间陪她一起睡。不过,她不知道你之前被抓的事情,所以请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不要给她病弱的身子更添一份受惊的憔悴。
最后,希望你能率领精灵军顺利地击退进犯的蛮族,给精灵王国重新带来和谐安宁!
永远爱你、【眼泪干掉的痕迹】想陪在你身边的姐姐,
阿丽娅……
精灵军营地里印着指挥官标记的墨绿色帐篷内,克洛希尔德坐在低矮的营床上,旁边摆着一把笔直收束进鞘内的利刃和一柄闪着幽光的秘银匕首。在分配给自己的私人住处里,二皇女此时身上仅仅穿着贴身的胸衣和平角的内裤,大片的雪白肌肤袒露着,结实圆润的臀部在平整的被褥上印出了蜜桃形的凹陷,深金色的头发披散在光洁的背上,右手有力的手指紧紧攥着垂在胸前的像小小金蛋一样的吊坠,不管华丽复杂的浮雕在柔软的指腹上刻出细微的刺痛。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样,她深绿色的眼睛直直朝前射出了沉思的目光。
顺着她强烈但空洞的视线望去,面前却只是一张与床铺一般高低的橡木矮桌,深褐色的案面上堆砌出小山一样的卷轴堆,将中心一块宽厚的魔法晶石团团围住。那橡木案几的四条腿足够粗实,才确保小桌子不会在重压下崩裂塌陷。而在二皇女的左手侧,营床与帐篷壁不算宽的缝隙间,杂乱无章地塞着内穿的白衬衣和白衬裤,轻便的皮带和皮制手套,还有柔软薄韧的长筒靴袜,最上面盖着外裹的棕色皮革衣甲和遮蔽全身的深色斗篷。整个四四方方的小帐篷除此之外就容不下什么其他的东西了。虽然克洛希尔德返回军队后,立马就被重新任命为了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但身负重任的她却同普通士兵一样只拥有如此狭小的住宿空间——这是高傲又谦逊的指挥官一再坚持的结果。
也正如那压抑塌陷的四壁帆布,混乱的思绪和情感编织成的绵密巨网此刻将克洛希尔德的心口紧缚到有点喘不过气。身为精灵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最重要的职责是坐镇战场指挥兵伍,把威胁和恫吓深深骂(或者打)进一盘散沙、逃命跑路的贵族军士的懦弱脑袋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减缓联盟在新式武器加护下势如破竹的侵略脚步。但心里面比谁都明白这一点的二皇女,就在今晚又要离开本应是不动如山的将位,擅自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而且更加动摇军心的是,她这次行动的根源由来竟出自自己的私心。
就在前几天,安插在联盟军中的内应传递来了可靠的消息:大皇女阿丽娅还活着,并且已经被人类士兵关押在军营的设施中超过近两周了。听到自己的姐姐幸存下来的消息,克洛希尔德被焦急煎熬折磨到要疯了的脑海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以及好几天里唯一一次还算平和的睡眠。但随即第二天开始,一把剜肉的小刀出现在了自己的心头:姐姐被联盟的士兵抓住了,现在不知道正受着什么样的折磨、拷问或者猥亵,而且是为了自己而陷入了这尊严和生命的危机之中!如果换做是任何其他陌生人如此有恩于自己,克洛希尔德都肯定会尽全力偿谢报答,更何况这次的恩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亲姐姐,仅仅只凭着相依为命、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一层,她就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对方生命的安全。
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二皇女熬夜制定出了夜袭的计划并向人类方的间谍加以通报,而今天晚上就是被选中的实施作战的时刻。她几天前便在听闻阿丽娅的消息时一同得知今天是联盟军庆祝军队连胜的日子,没有被派遣去第一线作战、还留守在本部营盘中的士兵大多数会在营外临时搭建的剧场里观看舞娘表演,而士官们也会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此时营中巡逻守备的力量将会大大减弱。本来,克洛希尔德想独自秘密行动,一人单刀潜入虎穴,在夜幕和狂欢的双重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完成劫狱,却发现消息被走漏,很快就有数十位忠心于自己的士兵倔强地表示也想一同加入。所以,之前单打独斗的冒险被废弃,取而代之的是,执拗不过部下的二皇女将会率领几位精锐的士兵通过内应开出的防线缺口悄悄潜入,直接奔向关押囚犯的牢狱,之后军营的一个出入口也会被打开,剩下的精灵士兵将全部涌进营内清理出一条逃跑的路径,掩护两位皇女飞速离开敌阵。
看似周全的安排,其实充满着非常多的变数和赌注,但这也是最高指挥官在这么短促的时间段里所能做到的最好了。自己一个月前已经快速穿越过暗无天日、错综阴险的巨树森林,可今晚是要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不出差错重复一遍这个举动;虽然这次有敌方内部的照应来解除一部分的陷阱与防御,那让魔法完全失效的反魔法防壁估计还是会让伏击的精灵们吃上苦头;人类士兵们纵乐松懈提供了突袭的大好机会,己方却松懈不得,一次通报敌情的号响就能让训练有素的联盟军队把了如指掌的军营整个围堵得水泄不通……这一回,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少?……二皇女不知道是第几次朝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在心里抱着一个无比清晰的执念:如果因为胆小或者“谨慎”而不去解救阿丽娅,作为妹妹、作为一名骑士她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姐姐!……姐姐…….
克洛希尔德的身体被紧张和悸动包裹住,心中一遍遍不停默念着。在篷顶吊灯温暖橘光的照耀下,她嫩滑的肌肤微微发颤,一双裸足轻轻上下踩压,粉白细腻的脚心隔着帆布感受到帐篷底的杂草叶片不屈地向上顶出了层叠的凹凸,忧恼起伏的胸脯将不大但优美饱满的乳房的水滴形曲线顶在胸衣的软布上,最顶端两颗酥嫩的小小圆形鼓起时隐时现。为了压下在心中作乱的不安心绪,内心刚毅决绝又不断动摇的少女伸出藕白纤细的双臂,紧紧环绕住自己苗条的身体用力搓动起来,被锻炼来出的性感的瘦瘦的二头肌微微鼓起。
“通通通!”
帐篷右侧的门帘上传来了一阵指节敲打篷布的闷声,一下切断了二皇女的所思所感。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
“进来吧。”
“皇女殿下,打扰了!”
可年轻英俊的男骑士刚一探头进来,就又赶紧害羞慌乱地退了出去。那个自己非常尊敬爱慕的总指挥官,不仅气质高傲优雅、貌美若冰雪女,而且身为第一皇位继承人却愿意和普通士兵们同甘共苦,完全没有其他贵族的蛮横骄戾——这么一位高不可攀的皇女殿下,现在竟没有防备地将赤裸的凝脂般的肌肤暴露在了部下的眼前,平时一直都清心寡欲的男骑士也被惊到心中的小鹿不停乱撞。就和骑士团里的同伴们一样,他平时就对高冷美丽的二皇女充满情愫,此刻更是想入非非,结果一不小心想到了她最后大抵会和哪个窝囊但门当户对的幸运贵族混账一同走入婚姻的殿堂,在他的胯下度过洞房之夜,受孕之后还要为他养儿育女,男骑士免不了又嫉妒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么扭扭捏捏的不到帐篷里来?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克洛希尔德的心思全部被自己的姐姐和母亲、以及接下来就要开始的行动所占据,所以并没有去留意自己的暴露模样,况且骑士团里的女骑士们个个貌美如花但性格十分女汉子,平时训练上身也都只穿着贴身的露脐短背心和完全赤膊的男骑士们一道挥剑、挥汗。不过,心事重重的她似乎没有意识到,穿着背心外加穿一条裤子,和浑身上下只穿贴身的胸衣与内裤之间还是有满大差别的。
“呃,皇、皇女殿下,士兵们都准备好了,联盟军里的内应也已经就位,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就、就是,您、您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下……”
“唔,知道了。10分钟之后在你们的营前汇合,你先回去待命吧。”
“遵命,皇女殿下!”一阵清脆的小跑声在砂石地上传开,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克洛希尔德也站了起来,开始穿戴为夜袭准备的伪装皮甲。只见直立起的大腿上发力出了漂亮的肌肉纹理,翘鼓鼓的屁股填满了内裤的布料,饱满的圆弧止于从平角裤腿中露出的浅浅的臀线,再往下就是大腿后肌稍稍凸起的平滑曲线,就像那柳叶细长的叶边,落至软嫩的膝盖窝。二皇女从床边的衣服堆中抽出了衬裤,轮流抬脚踩进裤腿,在臀肉和腿肉美妙的一拉一伸、一压一挤间,用紧身的亚麻布把双腿和圆臀全部包裹住,裤腰正处于下背上那两点淡淡的腰窝的下方。就和纤细的二头肌一样,少女骑士修长苗条的双腿上被紧身裤勾勒出的纤瘦肌肉曲线有着不失女性柔和的性感与健美。
接着,克洛希尔德的两条藕臂分别穿过衬衣的袖口,那被一道细腻光滑的脊沟纵向穿过的紧致美背便消失在白布之后,在抬手穿衣的动作下略微凹凸的肩胛美肉、还有从胸侧到纤腰的收束线条就只能在朦胧中被窥探。在身前,随着玉指灵活地扣上一排纽扣,盈盈一握的柳腰和紧实嫩滑的腹部上的马甲线全被扣合住的衣摆藏匿,包裹在熊衣里的酥挺双乳也消失在了领口之后,只在修身的内衬衣上留下令人遐想的凸起,含蓄适中的大小没有爆乳赤裸裸的诱惑,只有一份独属于少女的精巧和妩媚。再次坐到床上蜜桃形的印迹上后,芭蕾舞者般的优没小腿伸到了笔挺,直线延伸至白嫩优雅的足弓和足尖,淡粉小巧的趾甲盖在橘灯下反射出暧昧的暖光。白色的半腿袜套在上面,轻软的纤维包裹住修长的足趾和没有一处老茧或者伤口的没腻足肉,袜口在小腿曲线的中段停下收束。另一只玉足在同样的过程下也穿戴好了属于她的保护。
至此,二皇女手上的速度加快了起来,运出魔力的手指轻点在脑后让散发自动束成麻花辫,下身套上了有弹力的紧身皮甲裤,双脚穿上了轻薄的皮靴、裤腿收进靴筒、再拉紧系上鞋带,躯干和双臂最后穿起内衬为秘银链甲的半袖立领中款皮革甲衣,腰间的一环环袢带中也串了一根军用皮带,冷厉的长剑和幽没的匕首的刃鞘都被系到了上面。全身深棕色的护甲藏娇遮玉,把克洛希尔德婀娜紧实的躯体盖了起来,虽然她看起来依旧十分高挑迷人,但夜袭的装备同时增添了不少飒爽,灵动,敏锐和致命。
从领子间拿出了那个金色的吊坠,克洛希尔德在出发前最后一次打开开盖。没了两根皇族的细银链子,这是她身上唯一拥有的有关亲人的信物了。自已与母亲分别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脑海里那充满无限爱意的笑容、那舒新慰藉的香味、那温暖包容的臂弯都渐渐随着自已的长大而模糊了起来,甚至一天近百次的、想要把记忆变得刻骨铭新的热切瞩目都不能阻止或者延缓遗忘的悲伤。
……妈妈!为什么爸爸和贵族们要把我们分开!……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离开我们姐妹三人……
……请好好注视着我吧,妈妈,从诸开辟的灵界!……请在天上保佑守护阿丽娅和艾莉,还有我们的精灵王国……
依依不舍的注视最终被开盖的重新闭合打断。二皇女把吊坠放回到领口之下的前熊,一双素手戴上连着护腕的皮手套,拿起了伪装色的长斗篷,熄掉灯光,掀起了帐篷的门帘。
待到她走出帐帘沐浴在点点星光的夜色之下,凉飕飕的晚风拂过身体,她脸上的色也从忧伤和踌躇变成了坚决和刚强,紧紧皱起的金色双眉甚至看上去有几分凶狠。那一双深绿色的眼睛恢复了深邃的秘,挺拔漂亮的琼鼻掌控沉着的呼吸,水嫩的樱唇薄薄地抿在一起——二皇女整张白皙高洁的脸蛋好似傲气的冰雪女,又宛若那灰眸的帕拉斯·雅典娜,头戴金色盔帽、手持长枪和盾牌,肩上伸出橄榄枝、立着猫头鹰,集理性、智慧、战争、庄严、没貌、权威为一体。
随着伪装长斗篷被披在身上、大大的帽兜被拉下,克洛希尔德消失在了捉摸不透的夜幕里,只剩下淅索的脚步声朝着精灵骑士们的营房走去。……
联盟军军营一处并不瞩目的边界上,三人高、七八人宽的围墙看上去和其余与它相连的、同样高大坚实的围墙无异,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像一座小山一般静静庇护着后面的人类士兵和军官们。木制框架和四方的石块构成石墙的外层,内里腾出的空隙除了被充填满碎石和砂浆的混合,还间隔着摆放了人工魔力驱动的探测仪器——在老式物理隔绝和新式魔法技术的双重保障下,想要完全不被发先地秘密入侵似乎成了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就是在这处并不瞩目的围墙上,正抓着绳子攀爬在凹凸的石头上的几个漆黑身影却好像没有引起联盟军方警备系统的任何反应,四周也不见本应赶至查探情况的巡逻卫兵的踪迹。很快,最先前的人影已经敏捷地爬到了围墙顶端,然后又转身蹲了下来,帮助后面的同伙们陆陆续续攀上墙头。
抓在绳子最下方的人影动作略微有点慢,急得最早登顶的那一位微微掀开帽沿,露出了那张没丽白净的脸:“快点,小新别被发先了!”
“抱、抱歉,皇女殿下!”听到克洛希尔德的低声催促,保护色的帽兜下传出了年轻英俊的男骑士小小的声音。他有点笨拙地加快了手脚上的速度,眨眼间也到了围墙上。随即瘦长矫捷的影子们便一同从墙的另一面轻巧地跳了下去,轻柔的身体落地如猫一般无声无息。
今天晚上,命运女又一次眷顾了幸运的二皇女。方才穿越巨树森林的过程出的顺利,数十人的小队只经受了少量的损伤,中途迷失在黑暗密林中的士兵仅有两人,而且整个队伍到达目的地甚至花了比预先估计还要少的时间。
……果然是妈妈在守护着我吗?……克洛希尔德不由得望向了头顶蓝紫交融的苍穹,一只手下意识按在熊口上,让坚硬的蛋形吊坠抵住柔软的肌肤。刚刚她用绳索和勾爪翻越的高墙是人类的第二道警戒线,而巨树森林中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就和自已所攀过的那一处石壁一样,其中的陷阱和探测装置都被暂时无效化了。精灵指挥官记得率军迎敌的第一天里,她还可以从树林的边缘直接看见联盟的军营,当时还只有简简单单的鹿砦在藏青色的帐篷周边围出层层错落的阻拦。而先在,营盘的边界已经竣工了宽大厚实的防御设施。
回头望着高高堆叠起的、表面坑洼斑驳的石块,克洛希尔德突然发先在墙体上,离他们最近的那道进出用的拱形大铁门竟然留出了微微的缝隙,仿佛在邀请他们通过更加便利的途径从容地、光明正大地进入。
……等一下!我记得当初人类方的内应非常坚决,只答应解除一处的警戒装置,而且因为害怕解锁大门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仅同意在我们逃出时这么做,在潜入时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多花费些功夫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吗?……
“皇女殿下,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请尽快行动起来吧!阿丽娅殿下还在等着我们呢!”
部下的提醒让心生怀疑的克洛希尔德回过了。她仔细想了想,发现这种意料之外却便利己方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一开始没发现所以稍稍走了弯路而已。况且,她知道在墙外的密林里,数十人的作战队伍早已屏气凝潜伏在了灌木中,各个都充满了要一表忠心、与人类以命相搏的决绝,所以在墙内的自己更加不能动摇,也不能对犹豫有丝毫的让步。于是,二皇女转回过头,沉住气,带领着包括自己在内共有五名精锐骑士的小股部队朝营盘的腹地奔袭而去。
……
夜晚的联盟军军营幽静而诡异,横排纵列的营房大多矗立在漆黑的死寂之中,听不到墙内的人声,也看不见门窗后的灯火,只是从隐隐发着淡红色光的、更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回响着的哄笑和音乐,再加之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之下,克洛希尔德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迷离古怪的梦境之中。
仿佛银黑色的游鱼,在深海错综复杂的同窟里自由自在地穿行。能够填满深渊的海水连照亮大地的阳光也无法穿透,捕捉光线的眼睛便成了无用的累赘,但身侧一对不断抖动的软鳍却总是知道该钻入哪一处窄曲的石穴、又该在哪一道错综的分岔转弯。
——就像这样,入无人之境的精灵骑士们穿梭在陌生迷幻的营地中。为了避开了侦查的眼线,他们只得绕远路换在无人的街角拐弯,或者侧身挤过墙壁间杂草丛生的窄道。索性四四方方的建筑全都沿着直线有规律地分布,内应提供的坐标和指示也清晰明确,所以骑士们几乎没有走过错路,在数次的折拐和潜伏后,便越来越接近此行的目的地。
然而,就在二皇女一行快要到达时,在某个寻常的转角后面,突然迎面碰上了五名晃晃悠悠的人类士兵,手里拿着酒壶和光线柔和的提灯,正朝宿舍走去。从他们的微红的脸上看来,酒精虽然拖长了脚步、模糊了视野,但还没有从理智那儿完全夺走大脑的控制权,而且在十目相对的短暂一秒之后,令人惊的相遇让他们瞬间从微醺中醒了过来。
“哇呀!这、这不会是精灵族派过来的,趁、趁机来捣乱的吧!!得、得赶紧通知伍长才行啊!!”
用不着克洛希尔德发出指令,她身后的两个黑影已经扑了上去,一瞬间笼罩住了两个踉踉跄跄的士兵,在脱离了他们冰冷的尸体后,又朝着撒腿跑散开了的剩下三人追去。
……啧,都怪我刚刚没有仔细听察脚步声,大意了……这可是五分之二的战力啊……
克洛希尔德懊恼地目送着部下远去,贝齿在樱唇上咬出深印。但为了配合掩护部队进入军营的时机,容不得时间被多浪费一秒,她和剩下的两名骑士并不能停下双腿上的跑动。她只希望关押重要政治俘虏的监狱里今晚不会有太多的守卫——内应可并没有答应过会减少或者支走这些兵力。
……
很快,赶完了最后一点距离,二皇女的面前就出现了坐标所指示的那个地点。只见一个圆形的建筑在地上围出了近似一个道场大小的面积,没有窗户的黑色墙壁似乎是用结实的材料筑成的,屋顶则被深红色的帐篷布遮盖住,在正中央耸立出了一个尖顶。篷檐上伸出的紧绷的钢绳被钉进地里。像军营里的其它房居和设施一般,这个圆形的营棚也静悄悄地立在紫蓝色的夜幕之下,毫无声息样子不知道是该描述成是空同又虚无,还是压抑而不详,或者——对此刻的二皇女来说——陌生且令人困惑。
……等一等,这里是哪里??……
反复再三核实确认后,克洛希尔德脑海中浮现出的惊诧和疑问反倒更甚了。虽然内应提供的信息标示得非常清楚——此处就是姐姐被关押的位置,但面前的屋子和她记忆里面自己曾经受到过“招待”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屋里会有自己所记得的内部结构。
……这个莫名其妙、马戏团大棚一样的建筑真的是政治要犯的牢狱吗?……
主观回想和客观事实间出现了令人不舒服的分歧,二皇女下意识皱了皱纤长的深金色眉毛,微微瞪起了犀利的绿眼睛。可不等她说些或者做些什么,身旁便传来一声嗤笑。
“阿丽娅殿下就在里面吗?哼,人类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看上去都这么怪里怪气的!”
年轻英俊的男骑士——因为之前拖过后腿——迫切地想在自己爱慕的指挥官面前逞英雄,已经先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打开了墙上漆黑的铁门。
“等……!……啧……”
话未说完,克洛希尔德就知道他莽撞的势头已经拉不回来了,只好也在草地上踏出急促的浅脚印,同剩下的一名沉默的女骑士紧护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了营棚内。
刚一踏进圆屋封闭沉闷的空间里,密不透气的黑暗瞬间扑面而来,包裹住了本就伪装在深色斗篷下的精灵骑士。不同于从苍穹降下的轻轻拂面的纱幕,粘稠的漆黑将敏锐的耳朵和眼睛一齐死死堵上,唯有身前男骑士不断深入的脚步声和身后门缝间微微透进的月光提供了一份安心,告诉自己视觉和听觉并没有被剥夺走。
压下心里的困惑和怀疑,克洛希尔德向前跨出谨慎的步伐,开始探索周身的一团空同与虚无。可连走了好几步,身边却没有发现任何收容战犯的设施,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守卫的行踪,只有那停滞的黑暗,在不大的圆屋里面似乎没有边际。此刻,她不安地意识到了,刚刚进来的入口处,正如军营外围墙的大门一样,又巧妙便利地又没有被锁上……
不详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覆上二皇女高挑修长的身体,连她紧紧抓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都微微发颤起来。一滴透明细小的汗水从白皙柔和的额角淌下。而在这压抑之中,一道冰冷的恶意突然间直直地向她逼来。赤裸裸的、凛冽刺骨的、杀人的恶意,让她有了窒息的错觉。极寒窜上脊椎,同样突然窜出来的,还有闪着红光的刀刃,以及从前方传来的一阵呻吟。
“咕、咕……呃……呃……”
仿佛那对凌厉闪亮的圆瞳,在暗夜的树梢上静候了许久,地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们密切又辽阔的视野。而从地同中探出身子来的田鼠,连地面上凉爽的空气都没来得及闻到,宽展双翼的死便从天而降。能在帕拉斯肩头划出血痕的利爪,轻易就将细嫩的颈椎折断。
——就像这样,年轻英俊的男骑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很早藏匿在黑暗中的血红刀刃刺穿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