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既已被我识破,你又如何判断孰真孰假呢?”苏枕雪露出一丝轻蔑,双手故意在鬼新娘肩头捏了数次。
“我无需判断。”即便蒙着红盖头,苏枕雪也就感受到鬼新娘那灼灼的目光,“你的身体自会老实告诉我一切。”说罢,将手向下突袭其肋骨。
果不其然,苏枕雪的手指微微发力,身子也坐直了些,这些反应可不像是能完没模拟出来的。鬼新娘那不带似毫人气的阴笑再度发出,像是要吞人的厉鬼。
苏枕雪并未因自已的反应而羞赧,双手去拨动鬼新娘的红盖头,说道:“我本就已告诉你一切,我最怕痒的自然是这腋窝,先在的确很痒。”
“但……但你能忍住?”鬼新娘将手在她腋窝大力揉起来,想快些看到苏枕雪的反应。
苏枕雪给出了反应,仅仅是那微微下压的双臂,她毫不掩饰地调整呼吸,而后缓缓说道:“明知挠着我最痒的地方,却看不到想要的反应……啧啧,一定很难受吧。”她用手伸进红盖头下,勾了勾对方的下巴。
“你!”鬼新娘感受到那轻微的反应,她明白这是真实的,可仅仅这点反应根本不够填补她的欲望,反而像一道开胃小食,让她本就难以忍受的饥渴感更甚,让她那些隐藏红盖头下的恶欲再度勾起。
若是不怕痒还好,可她一面大方承认,一面小新忍耐,如此俊俏的没人,垂涎已久,如此柔软的腋窝,藏在那黑色锦缎之间,自已早早就已瞥过数次,趁她抬起手臂的瞬间,那一抹春光,如今就在自已手指间,任自已把玩的时候,那平日高高在上的冷艳女子,如今还在反过来讥讽自已。她明明是砧板的鱼肉,是她!我?怎会成了我?
鬼新娘愈发暴躁,手指深深扣弄着腋窝,但只不过将踏浪弄疼而已。
苏枕雪鄙夷道:“此番手法,怕是连我们摘星阁的一个小卒也比不过。”
鬼新娘忙起身在屋内翻找起来,嘴里痴痴道:“油,油呢,一定有油的。”她忽而又愣住,“不对,刑具……我有,多得是。”
鬼新娘转向苏枕雪,急切道:“等我,我去拿刑具,等我。”
踏浪这才真正露出獠牙,翘起腿来,摇曳着白晃晃的裸足,道:“鬼新娘,今日你已僭越太多,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不,不能结束!”鬼新娘忙窜上前把着苏枕雪的肩膀,“让我再认真挠一次,就一次,我要看你笑,大笑!求饶!求着我放过你,杀了你,就像……就像她们,她们……”鬼新娘指着方才存放一具具女子的方向。
踏浪直勾勾地看向她,笑道:“我为何要答应你?”
“为何?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此后我谨遵号令,说一不二……”鬼新娘在自己炽热的大脑里不断翻找自己的价值,忽然想起什么,“我把阴阳门所有人的手法都告诉你,全部!”
“说吧,尽快。”踏浪悠悠听着,“这些本就是你该说的,只念在近日功劳不小,否则定不会依你。”
“是,是,是!多谢踏浪大人!”鬼新娘说,“可否容我事后再说,我……”
“尽快。”踏浪打断道,“若让我发现掺了半点虚假……”
“不会,断然不会。”鬼新娘被自己的欲望鞭策着,嘴巴如连珠炮一般诉说着阴阳门的种种葩,“有一人号曰鬼戏子,鬼头大刀,头戴傩面,口诵戏文,只挑戏女与青楼女子,通常在她们唱完戏落幕的时候动手……哦,还有那无面人,每次喜欢先吓人,若对面有表情变动,便会将其掳走……”
……
苏枕雪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手中这详实的记录,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想着那已经去拿刑具的鬼新娘,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鬼新娘急匆匆地窜进来,道:“快躺上去吧。”
苏枕雪照例躺在床上,说道:“可还记得我的要求?”
“今后每抓一人,便可挠十下。”鬼新娘一面摆弄着踏浪,一面答道。
苏枕雪撇嘴道:“我是说现在。”
“只用一件,只挠百下。”鬼新娘说着,把苏枕雪双臂举过头顶,自己则坐在她的大臂上,将其死死压住,脱了红绣鞋的一双白袜则抵在她的腰眼上。
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花油,涂抹在踏浪裸露的腋窝里,深凹的腋窝盛着一碗琥珀光。
所谓只用一件,自然是只许用一件刑具。鬼新娘带上一副半透明手套,似乎是某种柔性材质,像是常用的羊肠手套,但手掌中间密密麻麻的小刺却否定这份猜测。
手套是软的,刺当然也是软的,再加上那几乎溢出来的花油。小刺密布于整个掌心与手指。鬼新娘一刻也不愿等,立即将带着手套的双手放进腋窝里,刷挠起来。
踏浪腰腹高高拱起,双臂几乎要将坐在上面的鬼新娘掀翻。鬼新娘将白袜脚按在踏浪肚皮上,双手继续搓弄,微微施压,让软刺紧紧贴合上油光水滑的腋窝。
“一,二,三……”鬼新娘记着挠的次数。踏浪却一点不安分地拱着身子,让鬼新娘仿佛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她本想用双脚去戳踏浪的腰眼,可如此状况下,她只得用脚去压住身子,以保腋窝处能安然无恙。
见堂堂踏浪这般模样,鬼新娘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方才的焦急一扫而空,愤恨则转化成讥讽,狠狠施加在身下的腋窝里。
“呵呵呵呵,如此怕痒,如此怕痒,踏浪啊踏浪,你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你咬着牙做什么,难忍了?当然,当然。”鬼新娘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
红盖头前倾,她毫无阻隔地品味着正下方苏枕雪的表情。苏枕雪眯着眼,色迷离,许是被痒得五迷三道,紧锁的眉头通常代表威严,可如今只表示着脆弱,唯有紧阖的贝齿还在抗争。
鬼新娘已不再计数,她哪里还有心思去计算这些煞风景的琐事,满心沉浸在对踏浪的折磨之中,欣赏她喉头淤积的呜咽,还有双腿下不停拱起的身体。
鬼新娘双腿发力一压,苏枕雪便只得微微蠕动,未被束缚的双腿不停用脚后跟砸着床板。
见她仍在负隅顽抗,鬼新娘再度念叨着:“笑啊,怎就不笑,快笑出来!……我挠的女子中没有一人扛过三下,三下而已!那些聪明的,就是看到这双手套便已涕泗横流,你,你果然不一样,呵呵呵呵……但还是一样的,都一样。”
似是印证,苏枕雪的下颌颤抖着,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嘴里传出:“呵……嘻嘻……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哈哈给哈哈哈哈!”鬼新娘的鬼笑声轻而易举地盖过苏枕雪的呜咽,快把整个屋子给掀起,“喏,都一个样。”
她对自己手上的刑具满是得意,谁说只有脚底板可以刷,这一大块腋窝不照样可以,只需刺软一点,小一点。
鬼新娘收起几分方才的癫狂,暂时停下挠痒,用带着小刺的手指轻轻划过那被刷得绯红的腋窝,再戳弄道:“踏浪大人,大人?这手套的滋味如何?”她用带着手套的双手在苏枕雪眼前展示着,张牙舞爪着。
踏浪斜乜着密密麻麻的小刺,正色道:“可叹制作精良,可惜成效平平。”她说得极其认真,似是发自内心的评鉴。
“苏枕雪你找死!”鬼新娘二话不说,双手狠狠在发红的腋窝继续刷弄起来,呼呼呼呼,一轮接一轮,横划竖刷,甚至转圈,无所不用其极。苏枕雪屏息凝,绷住全身肌肉死死忍耐,也因此,先前压不住的拱动此时已不存在,只剩微微的颤抖。鬼新娘终于得以用两只白袜脚去捅她的腰眼。
又多两处受痒,踏浪的双目闭得更紧,紧得压得眼球发疼。
“不愧是踏浪大人呐,这也能忍下来。”鬼新娘阴恻恻地打量着她,这已是她最得意的手段,即便最倔强的姑娘也经不起,通常她便是靠这双手套将那些新娘活活痒死,不,她通常不用,因为太快了。
她并非在抬举踏浪,这份耐力早就已超乎她的构想,她先前的急切再度涌上心头,若踏浪果真扛了下来,那自己便一点手段也没有了。
可她能吗?
苏枕雪用身体回答了她,不能,一点不能。她终于忍耐不住,轻笑起来,虽是轻笑,可任谁也听得出她的痛苦来,因为踏浪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娇嗔的腔调。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手吧,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百下,嘻嘻嘻嘻,早就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双腿再度敲打着床板,给笑声加了段快板。
“呵呵呵呵。”鬼新娘一时痴迷于这醉人的娇笑,许久才回过来,变本加厉道,“我早说过,要让你求我。”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就这?嘻嘻嘻嘻嘻……”
“你,你,好得很呐。”欲望再度扩大,鬼新娘都已不满于这些轻笑,她要听到告饶声才肯罢休,她要彻底征服踏浪的内心,而不仅仅是这具躯壳。
挠痒痒笑出来又怎么样,怎么样呢?怕痒的人都会笑罢了,她平日并非不笑,先前的反应她也并未掩饰,哦对的对的,她可是摘星阁的人,这些事情早就司空见惯,说不定早就训练过无数次,只是怕痒而已,太怕痒了。
“踏浪啊踏浪,你的身子如此敏感,想必在摘星阁训练的日子很难熬吧。”鬼新娘调侃道。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自然,哈哈哈哈哈哈,怎会不难熬,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为何还敢大方承认,我没让她感到羞耻?没有?她一向这么直来直去,一向如此,呵呵呵呵,所以我要彻底征服她,仅仅让她笑出来算什么?只有用痒感让她折辱,她这样的人,若是求饶了,哈哈哈哈哈哈。
鬼新娘心中的阴笑与踏浪的笑声重合。
“受不了了?呵呵,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你求饶的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舒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脚后跟将床板磕得更响。
“舒服?你怎么敢说舒服!”受到如此嘲讽的鬼新娘火冒三丈,手上再度没轻没重起来,恨不得将身上的力道都施加给双手,按在腋窝上如同在给腋肉刮痧。
轰——床板骤然崩塌,或者说以苏枕雪的腿法,这么久才崩塌才是迹。
苏枕雪向后踢向鬼新娘,趁她避开之际抽出自己的双手,再一脚把鬼新娘踹开,隐隐怒道:“你逾矩不少呐。”
“不对,再让我挠一会,这样就能让你求饶了,快!”鬼新娘哀求着,因为太过急切,反而像是在逼迫。
“一会儿?呵,你是太瞧得起自己,还是太瞧不起我呢?”苏枕雪踱步到鬼新娘身前,问道。
“我明白了,抓一个人便可挠十下,我这就去。”鬼新娘说着,冲出房门。
“记住,莫被人察觉出异样。”这异样自然指的是不符合鬼新娘手段的情况,如今范围该扩大到阴阳门了。
鬼新娘应下,大红嫁衣一闪而逝,一席白衣接替先前的位置,出现在苏枕雪眼前。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发丝,将黑色长裙顺好,再向这位戴幞头的棋士问道:“东海教那边可还顺利。”
温让作揖道:“一切顺利,母已提拔我为左护法。”
“像呢?”
温让依旧拱着手:“仍在加工,能赶上游之时。”
苏枕雪满意地点点头,道:“可以准备下一步了。照旧,无需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鬼新娘。”
温让侧过头凝视着鬼新娘离开的方向,问道:“是否要找个机会除掉?”
“不必。”苏枕雪笑道,“施些小恩小惠便肯尽忠卖命,何需当即剪除。”
温让将头埋地更低:“可此等角色的‘忠’……”
“故而,等我们搬离之后再动手。”苏枕雪将记载着阴阳门习性的小本递给温让,“你可明白?”
“自然。”温让起身,拱手辞行。
穿过密林,再穿过诸多巷陌,温让如常漫步于街道上。一位剑客驾着马车迎面行来,其黑衣黑剑,黑剑无锋,车轮碾过一叠瓦片,马车忽地一抖,车帘也随之掀起一霎。
温让向车帘缝隙瞥了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侧过马车,向街道尽头的东海庙走去。
此地自然只算分庙,却托江南总督大人的福,修得是金碧辉煌,金匾额金楹联,鎏金拱眼壁,漆金正脊与脊兽,恨不得将斗拱房梁,檐柱门槛,乃至这青石板都换成金的。此番奢华甚至已远超主庙的规格,
胜其余分庙多矣,故而被称作东海第二庙。
缭绕的香火如同满是祥云的仙境,东海母像被祥云簇拥,带着微笑,赤足朝天,盘腿于莲花台上,俯视着下方的芸芸香客。
可母看不到他们的脸,因为他们大多在蒲团上施跪拜礼,唯有一位戴幞头着白衣的男子,迎上她的目光。她应当认识他,这是她新提拔的左护法,曾与右护法一同替教参与百宗截江。
曛黄的夕阳刺过香火烟气,洒在母脚上,此时香客散尽,庙也当闭户。一枚棋子从温让宽大的袖袍中射出,径直击中东海母像,将漆金的法身打破。
“左护法,这……罪过,母恕罪,护法恕罪!”
“安心,交给我便是。”温让拍在惶恐的庙主肩头,和煦地笑道,“东海碧涛,润泽万象。”
惊魂未定的庙主对着略有残破的母像双手合十,重复着教的祝词:“东海碧涛,润泽万象……”
温让仍温和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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