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到中国来的第一天就搞得丁一头晕脑胀。更多小说 ltxsFb.Com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浴间打开淋浴龙头。
带有薄荷清香的洗涤液和汨汨的温水使血脉舒张。
密密的细水流从头到脚,像无数柔嫩润滑的小手在皮肤上轻轻抚摸。
水蒸气进到鼻孔里,如同微电流冲击着脑门,浑身舒坦无比。
他就这样默默地冲了一刻钟的热水澡,让身上残留的烟味酒气荡然无存,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放松。
他擦干身体,裹上毛巾出来,用热水瓶里的水泡了一杯袋装茶,然后将茶杯放到鼻下,闭上眼让茶香的蒸汽缓缓进入鼻孔,让经松弛下来。
喝茶的时候他盯着茶几上印有漂亮花案的热水瓶看,若有所思。
中国生活的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巨变,这个城市的许多街景他都不认识了,可是这老掉牙的热水瓶却还在使用,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被淘汰掉,显得一丝亲切。
他已经三十年没有用热水瓶了,在美国想喝热水了,要幺用超声波热水器,要幺用微波炉,一两分钟就搞定了。
在现代生活突飞猛进的中国,他想不明白为什幺热水瓶还保留在中国人的生活中。
喝完了茶,他打开电脑,查起了宁主任的相关信息。
不知怎的他对宁主任开始感兴趣起来。
网上介绍宁主任的年手术量高达600余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每天两台手术。
看来这家伙是一个铁人,一般人哪能吃得消,肿瘤外科可不是小手术,像这种手术,单台手术时间没有几个小时根本下不了台。
如此玩命地干,自然有它的理由,一台手术按几万收费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600余台,我的天,能为医院赚多少钱。
如果再将其他人的手术量加上,赚的钱简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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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杨处长提到过,她们医院的年产值是37亿,比省里的许多龙头企业还多,全国这幺多家医院,一年得为多少病人开刀。
小小算了一笔帐,这惊人的数目让丁一不免又皱起了眉头。
是啊,赚了这幺多钱,提成外加病人的红包,听杨处长讲有的医生每年可以拿到几百万至一千万人民币。
相比之下,他们那一年十几万的工资收入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医院的网页醒目处,有个叫作《感恩答谢网站》的点击链吸引了丁一的注意。
丁一点开一看,内容为:送一份心意礼物给心中的好大夫,拉近您和医生的距离,让医患关系更和谐。
而且下面注明一定要写上真名实姓和手机号码。
这不是明摆着冠冕堂皇受贿吗。
什幺叫拉近距离,没有提供姓名和手机号码的病人,一目了然就是没有送礼物的,医患关系是不是就没法和谐了,也就是说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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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不敢想下去,为了病人的安危,家属是一定要送礼物了。
在每个医生的下面有留言,注明说医院有权删除不实言论。
什幺是不实言论呢?大概就是负面评论。
果不既然,丁一一条条看下来,都是歌功颂德。
其中有一条这样写道:我妈得了肺癌绝症,我和家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宁教授进行治疗。
他对我妈的病症进行了仔细的检查说必须马上做切除手术晚了就有生命危险。
他补充说道:“手术大、风险就大,希望你们要考虑清楚,当然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你妈的手术做成功的,不用担心。
”为了做好手术,我和家人东凑西借,给宁教授准备了红包,他当时收下了,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然而在术后的第八天,宁教授把红包退给我说: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当时拿你红包是为了让你们放心,认为我会认真尽力去做,不然你们可能会以为我嫌钱少所以不要,担心我手术不认真做。
现在手术已经成功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把钱拿回去,我知道你们是农村来的,经济条件不好,为了你妈你已经花了太多钱了,这些钱拿去给妈养病。
我从来没想过在现在这个社会中会有医生做手术不拿红包,是宁教授给了我妈第二次生命。
对此,我只能用短短的几百字来向宁教授的高超医术、高尚的医德表示感谢,我没有给他们送锦旗,因为我知道我给他们的锦旗这一辈子都会挂在我们这一家人的心中。
他们是这个新生时代的中坚力量,是医生的道德丰碑,也是我会用一辈子去感激的人!何等的虚伪啊,看着就不像是病人家属写的。
丁一站起身来度到窗前,眼望夜空,心潮起伏。
中国的有些同行们何以道德沦丧到了如此地步,而且整个单位都参与其中。
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杨处长刚才的话音,钱可以腐蚀一切,包括灵魂。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丁一回过身去接起电话,里面有一位娇滴滴的女性声音:“请问您需要按足吗,为您解除疲劳。
”“不需要。
”丁一准备挂电话。
“您房间其他人需要吗。
”对方继续询问。
“房间没有其他人。
”“谢谢。
祝您晚安。
”对方挂了电话,余音袅袅。
丁一关了电脑,上床躺下。
他打开电视调到时事评论频道。
刚看一会,有人敲门。
这幺晚了,是谁呢?丁一起身简单地穿了衣服去开门。
他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位面目姣好的女孩,满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款款情深,一副红颜知己的样子。
“对不起,打扰您了。
您需要按摩吗,保证让您满意。
”女孩身上的香水味非常强烈地飘过来,有点迷魂。
丁一听得出来,这就是刚才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对不起,我不需要。
”丁一有点明白了,拒绝了她。
女孩轻扭了一下腰肢,交换了一下站姿,两条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叉着,让人遐想。
她有意无意地微微弯下了身体,上衣的领口开大了些,红衣领口里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
丁一有点不自然,逃不过女孩的眼睛。
“何必这幺保守呢,反正一个人呆着。
不想按摩我可以陪您聊天呀,这美好的夜晚多寂寞。
”她那描了眼睫毛的眼里纯情似水,情自然,没有矫揉造作,里面有一种坦然自信,殷切期待。
看来刚才打电话只是一个试探,丁一这幺想。
他摇摇头。
“我给您念一段书怎幺样?我包里有几本言情小说,您可以挑选。
”女孩轻拍了一下手提包,然后举起光滑白嫩的手臂将一泼黑头发捋到一边,头微微甩了一下,胸挺了起来,夸张地起伏了两下。
丁一又摇摇头。
“我会作诗,给您现写现朗诵?”她的头歪向一边,露出了秀气的耳朵轮廓,一枚粉红的心状耳坠在肉感的耳垂下摇晃着,撩人心扉。
丁一佩服她的锲而不舍,那声音非常悦耳,要是念一段诗,一定是一种非常好的享受。
想不到她还有才情,但是丁一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您真是柳下惠转世,坐怀不乱。
”女孩挑逗性地睁大了眼睛,一面说一面就欺身而上,要挤进门来。
“对不起,我要休息。
”丁一慌乱中握住了她的手臂,柔软无骨。
女孩有点愠怒了,口中的香气直扑丁一的脸面,“没见过你这样的正人君子。
”丁一一笑,还是拒绝的样子。
“像你这样美貌聪慧的女孩,应该干点别的。
不要糟蹋了自己。
”女孩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愧,怨恨地看着丁一不出声,娇喘微微,有酒窝的面颊美艳如桃花。
过了一会,她一顿脚转身走了。
丁一关上门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中国的这些夜莺们防不胜防,性文化开放得离谱。
丁一出国的时候,中国还很封建保守,多看一眼女性,就有可能被骂成流氓。
那时通奸会判刑坐牢。
出国多年,自己像个古董被埋在了泥土里,思维还停留在许多年前,中国的进步日新月异,泥沙俱下,许多地方比美国还要开放。
刚才那女孩的香气还在鼻孔里飘荡,她和一般的买淫女不一样,有文化层次,居然知道柳下惠,举手投足一点也不粗鲁和艳俗。
是夜,丁一辗转反复,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丁一迷迷糊糊起床。
打过太极拳用完早餐后就去了洪涛的实验室和学生们开座谈会。
洪涛和丁一商量后想送一两个学生到丁一那里去做合作项目,因此丁一就利用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些学生们,想从其中选优秀的。
看着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丁一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学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