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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夕的清明】(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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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芋说过,自家家训是「情义千斤重,其他全是屁」。

大约是奶奶觉得后一句有辱门风,所以特地给摘了吧……想到当年这家人的门联上居然带个「屁」字,筱夕不禁笑出了声。

后院一字排着水缸、鸡舍、土灶,尽头有一条小路穿入竹林。

因为听多了直芋爷爷的故事,筱夕尤为喜欢竹子,只觉得成年毛竹气味清新,新长的少竹笋憨态可掬。

如此小行了十几分钟,眼前忽然一片空阔——小半山的竹子居然被采伐一空了!又是李家人的手笔……待会还是别让直芋知道为妙,不然肯定会闹得没法收拾……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木屋筱夕也困了,便紧紧搂住自己的「死老头子」酣然睡去,醒来时却闻见了竹笋的香味:锅都没有直芋怎么做的菜?走进后院,才发现直芋原来在土灶上烤着笋尖。

「哇,老公你好厉害!」直芋听到筱夕没喊自己「死老头子」脸上居然有几分失落。

筱夕冷笑:男人果然都是贱东西。

只是美食当前,她只好忍下鄙夷,满脸是萌:「这是什么东东,可不可以吃啊?」「这样的做法我也是第一次,山里的竹笋不多,你现在不多吃点以后就被别人吃完啦……」见李家做的好事果然还是被直芋发现了,筱夕慷慨劝道:「老公,那你就化悲愤为力量再多去挖一点吧!」「没啦,笋是惊蛰时候的东西,现在挖有点晚了,山里剩下的能吃的只有这么多。

来,吃饱了咱们去找李家算帐!」直芋的手上全是口子——原来这里没有工具,这些竹笋都是他用石头砸下来的。

筱夕接过那佐着鲜血的笋尖默默咬下,又咸又涩。

2014-11-109:46#1查看资料发短消息引用回覆向反映这个帖子回覆顶部yutou555高级会员rnk:4ud137982精华0积分50帖子60阅读权限50注册2012-8-20状态离线======夕阳落在江水里很画面感,一个喝醉了的中年胖子在大院里唱《思凡》更有画面感。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嘿!筱夕、北瓜,你看看大伯这身段怎么样?」「大伯,你这唱的是哪出呢?」「思凡呀!以前你跟着老头可没少看!村里明天要演社戏,让我给点一个,必须思凡啊!我倒要看看,哪个小旦的身段能有我好?」直芋气急反笑,转头问李婶:「可喜可贺,村里这又是出了什么喜事?」「大外甥你还不知道啊?婶子抱上孙子啦!狗子明天带孩子回来摆满月酒,他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大外甥的福气,明个的戏你可得多点几出!」「来段《渔父吟》吧,这齣戏我听我家老头说比《思凡》香艳,打小就不让我看呢!」「大外甥说笑话呢!那戏就两老头从头唱到尾,哪里香艳了?」「不可能吧?……兴许是两老头说了一场的荤段子呢?」「外甥这是在考婶娘吧!你别说,婶儿还真会唱两句!」李婶有模有样地亮了个相:「情义千斤重,一诺沉……」「沉」字的唯一还拖着,直芋就冷笑道:「原来婶娘还真听过啊,啧啧,那老头当年把老宅子交给婶娘你还真是没托付错人!」李婶的身段还摆着,声音却小了小来:「外甥,大外甥,咱们屋里说……」「哈哈!俺媳妇在旁边看着呢,婶娘上次把我偷偷拉走被她见着,几天没理俺哩!」「大外甥哟,狗子那没出息的生了娃,奶粉钱都不够,你说老宅的山上那么多宝贝,放着也是可惜……」「有理有理!娃娃明个来喊我声干爹,以后他上学、婆娘、房子车子俺都给包圆了!」李婶不禁一喜,可想到自家孙子才满月,大外甥这是想要秋后算帐啊!横竖都要撕破脸皮,李婶索性抢了个先:「李家人本来就有理!咱家就是从渔父山上挖点拿点,明年还会新长的嘛!说到底当年山头还是李家给荆家的,咱家人没把房子给你拆了就算是给老头面儿!」「失敬失敬,原来李婶不仅会唱戏,而且还这么会说理,想必是有好好读过咱国家的国法吧!那我倒要问问,两千年来渔父冢方圆百里荆家都是大姓,李家不过是荆家的分家,就算解放后荆家人迁走了,可国法里说过:一切土地收为国有。

李婶啊,要是三十年前你敢说那话,现在狗子娃娃就没奶儿咯……」「那你家的山上每年长那么宝贝平白烂了,整个村里谁不红眼,这么多年要不是咱家拦着,渔父山早荒了!」「李家婶这是在怪我站着茅坑不拉屎咯?那我还就不拉!天下道理说不过谁挖坑,谁拉屎!」两人的争论引来了乡民围观,虽是同乡,可李婶平日里霸道,从来不把别家放眼里,所以大家也没人声援。

直芋准备借势,便走到一个老婶前面问道:「阿母啊,您老人家一看就是吃过见过的,您说要是有人偷了您家一只母猪,找回来的时候发现母猪生了个仔,您说这猪仔归谁?」董永在人群里吼了声:「母猪!」村人立刻把他拖回了家里,怕惊着女客。

老人家嘴不利索,所以说了好几遍:「归俺家,归俺家……」直芋竖着大拇指:「老人家是明白人!您肯定长命百岁,多福多禄!乡亲们啊,咱国家法律里规定了那个猪仔叫」孽息「,不仅要归老婶,偷猪仔的还要多赔钱哩。

」直芋亮出了一沓票子:「乡亲们,俺爷俺爹都是和诸位喝一江水长大的,所以俺这里有个好差事要送给大家。

李家婆娘不厚道,每年拿着钱却把俺爷爷的山剃了个秃瓢,这里要是有谁能让山里竹子长出来,俺这是订金,以后还会每年送来!」乡亲们鼓噪不休,洪子却因为下午拿了李婶不少好处抹不开面:「北瓜,过了!过了!荆李两家是世交……」直芋恨铁不成钢,把钱往人群里一扔:「乡亲们,我大伯说这事得他拍板才算,这些钱就当酒钱,今晚上他醉在哪家了,活就归谁!」乡民们一哄而上,财爷瞬间就被绑走了,李婶幽幽道:「那山,咱是借,不是偷……」「不告而取是为偷。

李婶你别难过,我给狗子找得营生不错,要他还我点利息倒还得起……」说罢便搂起筱夕:「走,媳妇,晚上山路开不了车,咱去看看老北瓜醉哪屋了,晚上你陪着那家闺女,我得看着点老北瓜!」======洪子浪荡一生,酒量却很差,刚到第一家,他已是半光不光,还在当着一群老娘们的面脱裤子。

乡民们调笑声不绝:「哟,本家叔,你这血本下的,看在财爷今个要在你这儿过夜没跑啦!」直芋冲上去拎住他的裤带:「老北瓜,你再出洋相老头就真要从坟里爬出来啦!」洪伯满身酒气、双眼无,委屈道:「我得把老头的衣服给脱了……我不能吐脏了他的衣服……」直芋鼻子一酸,松开手:「你还记得自己是老头儿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李婶把山砍荒了你不管,明天她就敢把老头的坟炸了造田!」洪伯头一低,一副很想喊直芋「二爹」的样子:「老北瓜,那明天的戏咱能听上吗?」「听,我把剧组包下来给你唱一天的《思凡》!」洪子笑着睡着了,鼾声就像在唱《世上只有爹爹好》,直芋招呼走了人群,和本家叔坐下来喝了会土酒,觉得这老汉不错,就不知道婆娘怎么样。

瘸子伯却一脸阴霾地走了进来。

「李家婆娘发了疯,现在说是要去炸坟,刚走!」直芋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正要往外跑,瘸子伯又说:「她把你的车胎给扎了。

」「那也比跑去快!」本家叔说:「俺们家有车!翠儿!给福贵上磨口!」「叔,咱得快些!」「嘿,不就是李家的破电动三轮么?俺家的福贵倒着走都比他家车快!」筱夕不放心直芋:「叔,那再加个人哩?」直芋连忙扯住她手:「筱夕,你别胡闹!」本家叔实诚:「俺家福贵是属龙的,载着女客能飞哩!」翠儿拉着驴车哼哧哼哧来到门口,筱夕甩开直芋的手,先一步跳了上去:「你今天做的事,过了。

」补刀瘸闷声道:「瘸子有一说一,你今天的确过了。

」======过犹不及,老太婆知道这事交给洪子做更好,却没料到直芋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大伯,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上驴车的时候,直芋第一次在关于那老头的事上听劝,也是第一承认自己错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反思没用,还是祈祷本家叔的福贵真的会飞比较实在。

「吁……」赶到老头坟前的时候,那里正亮着火光,没听本家叔在那里解释今天的航班为啥晚点,直芋是真的想飞到坟前。

筱夕死活拉住他:「你先别去,让我先去,我就说一句!」直芋拖着筱夕硬迈了两步,终于不忍道:「我就站在你身后五米,你要是被炸飞了我就抱着你去喂鱼!」筱夕跑到坟前的时候,李婶还在琢磨着雷管放哪才能把老头的王八盖子给炸开,筱夕假装气喘不上来,一直在扶着树:「呼呼……赶上了,赶上了!……诶哟,让我缓缓,喘不上气了……」李婶连忙把雷管藏到身后:「闺女,出了啥事哩?把你惊成这样?」「婶娘诶,您可就差点坏了大事咯!你这边前脚刚走,狗子哥就带着娃娃赶回来哩!乡亲们起哄着让娃娃喊北瓜干爹。

你……你猜怎么着?」「怎么着?娃娃叫了?!?!」「娃娃真地喊了哩!您有福气,抱了个天才孙子!虽然娃娃的音没发正,可真是两个字哩!」李婶手里雷管啪嗒掉地上,听声差点没把筱夕吓死:「闺女,闺女,你捏捏我,看看婶娘是不是在做梦?」筱夕爽快扇了李婶一个大嘴巴子:「婶娘,都是真的哩!现在李家其他人和北瓜一起被乡亲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走不开,还是瘸子叔来跟俺报的信,俺可算是赶上了……」「菩萨显灵!菩萨显灵!」李婶连一地雷管都忘了捡就奔着电动三轮呼啸而去,自家「天才儿童」的干爹就躲在路旁都没发觉。

「筱夕,刚才见雷管掉地上差点没把我吓死……」筱夕钻进直芋怀里:「刚才你要跑上去跟李婶拼命,那才真叫吓人……」「筱夕,以后家里大事都你做主!」「切……少来,以后家里事无大小都你管,我只管你的事!」直芋点头:「喳,老佛爷!」山下的福贵看不惯直芋这副贱样儿,引吭高歌了一声:「昂噫……」直芋牵着筱夕走下山包,本家叔打趣:「女娃子厉害,俺家福贵刚说它对你算是服了气了,以后再拉别的女客都不飞了!」「本家叔,这边我来看着,你带着筱夕飞回去,可别让李家人再闹出什么事来……」「小事!俺和福贵就守在李家门口,那恶婆娘要是再敢出家门,俺福贵就尥蹶子把她踹回去!」看出来了这一大家子谁的地位最高,直芋赶忙连拍「驴屁」:「成!福贵是俺们荆家的救星!过了今晚,俺爷爷的坟头和山头就交给福贵看着了,俺以后要是见着俺媳妇这样的好驴就立马往村里带!」「昂噫!昂噫!」一番话说进了福贵的心坎,估计它等会真能飞起来。

「本家叔叔,我晕机,您一个人飞回去就成,我在这里陪着北瓜……」「成!俺看住李家婆娘了就让老伴来接你两!」「让福贵早点歇着吧!明早上我和北瓜自己走回去!」直芋不可思议地看着筱夕,默念「阿弥陀佛」,心想又是个不眠之夜……======「老公,你冷吗?」筱夕坐在老头、直芋阿太、太婆的坟前问了直芋一个无解难题。

说冷?那我们一起运动取暖吧!说不冷?老公,我好冷,你抱抱我!幸好直芋在筱夕手中扑腾多年,总能抓着她的痒处:「报告检察官,本人关于老头一案又有新的发现!」「我劝对方代理人你说话负责一点哦,你要是敢乱说一句话我就脱一件衣服~」两人都喜欢玩一款gb游戏叫做《逆转裁判》,并同时爱上了里面的皮鞭女,以前玩制服的时候直芋没少被筱夕拿皮带抽过,可惜现在嘴上虽然无比地想跑一溜火车把对方律师剥光,可是三老看着,直芋只好抓紧裤带,原则至上。

「你应该看到了老宅后门的那两个竹牌了吧?……喂!!

你脱衣服干嘛?!这可是重要线索啊!」「你最好一口气把事情说完,你说一句,我脱一件,我脱完自己的,就脱你的!」「我怀疑咱荆家的祖训下一句不是」其他都是屁「,而是一诺沉……」筱夕解着纽扣的手停下:「一诺沉江底!拜托,你不会真的没看过《渔父吟》吧?」「其实今天我和李婶说的头两句话是真的,老头从小就不让我看那戏,说全是狗屁。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我中午还在怪为什么会有人家把」屁「字写进门联,而且那句话和」渔父冢「也没有一毛钱关系嘛……」「如果真是这样,我猜老头当年应该是答应了别人一件什么事,可是这件事他没做到……」「而且只要知道老头是什么时候把下联摘了,就能大约猜测出……那个诺言是什么!」「我爹打小就在老宅住,他肯定知道!」三个皮匠赛诸葛,两个人精造苹果。

当年的事情在二人三言两语间竟有了头绪。

直芋拨通电话,一阵寒暄,没敢告诉老爹自己和筱夕正在老头坟前过夜,只是不露痕迹地问了声咱家的家训是不是变过?「兔崽子你还敢说?咱家家训就一句话,老头七十大寿那天你硬给加了一句,搞得全场老头都跟着你满口放屁!」「老爹你别生气……别生气……」二儿子亲手操办的老头寿典一直被他视为自己一生最大的污点,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给直芋打电话让他来门口负荆请罪:「老爹,你好好想想,会不会在咱家家训后边还跟着一句」一诺沉江底「?」「兔崽子戏文看多了吧?……诶,等等,好像……」直芋老爹在那头沉默半响:「好像后面是有一句话,可是具体是什么我忘了……打头是个一字……好像就是那个!对,就是那个一诺沉江底!对的,对的,那时候老头还把那句话写成门联挂在老宅后门,我小时候得过一场伤寒,等我病好了,就发现那个下联没有了……」伤寒?……「大伯?!?!」「什么?」筱夕不可思议地望着直芋,他匆忙找个借口挂了老爹的电话向筱夕解释:「农村里有种说法,得了伤寒的人不能吃豆子,要是喝了豆浆那就是仙也难救。

在我老爹那场伤寒病里,大伯搞来了一碗豆浆喂给了老爹。

伤寒的人吃啥拉啥,老头发现二儿子的病情突然恶化,拉出来的屎水里又带着黄豆皮,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不是仙也难救么?咱爸最后是被谁给救了?」「那个人现在就在你身后哦~」「啊!」筱夕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却撞到了什么东西,又是一声更惨烈的尖叫:「啊!!

!」直芋从后面抱住了筱夕:「别怕,是那老头……」直芋不说还好,说完了筱夕直接闭着眼睛开始磕头:「老人家……老人家……小女子保证再也不开您玩笑了……您爬回去吧,求求您爬回去吧……咱们还是在梦里见比较合适……老人家,您爬回去了没有啊?……」见筱夕如此吃瘪,直芋笑得前仰后合:「想啥呢?你刚才撞到的是老头的墓碑!相信我,老头要是真爬出来,那也得是在我两在他坟前干好事的时候。

」筱夕把头埋进直芋胸膛里哭了半响:「呜呜……老公,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当着老人家面想这些事情的……呜呜……老公,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保证在做的时候只喊你老公,绝对不开老人家的玩笑啊……呜呜……」直芋朝着墓碑假惺惺地鞠了两躬:「老头,筱夕他真的不是日本妞,你以后就别来找她啦,明年我给你烧点咱的私藏,好乖乖,那都是些巾帼英雄……好啦好啦……你孙媳妇拖我走啦,具体事宜咱们梦里详谈……」======「你说!老头究竟是怎么把咱爸救活的?」「下次你见着老头了自己问他咯,我可是在老头面前发过毒誓不告诉别人的……」「人家想知道嘛……」回村路上筱夕一直缠着直芋问关于伤寒的事情,可是当年那个毒誓太毒,让他的原则性直接达到历史巅峰。

「对方律师,这个问题和案情毫无关系,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从洪伯入手,搞清楚当年老头的诺言是什么……」筱夕依旧不依不饶:「你告诉人家,今晚让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这句话有效期只有今晚了,过了今晚就再没机会咯~所以小哥哥,一定要清楚哦!」等等……什么都做……只有今晚?恩……只要裤腰带一松,原则什么的都是狗屁!「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不过当年我答应过老头,要是我把我老爹的续命药告诉了别人,说完必须要找到那个药吃下去。

可你既然非要知道,又说今晚什么事都愿做,那我的要求很简单,等会我说出那味药的名字,你帮我把那个药给吃下去如何?」虽然明知道是个坑,可是好心害死的女人显然比猫多:「恩……我答应你……」「听好了,那就是我荆家的祖传秘方,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世间药——人、中、黄!」「啊……那么请问,这种药在哪里能够买到呢?」「哈,这位仁兄运气真好,我这里正好有一粒。

」四野无人,直芋大大咧咧地脱下了裤子。

「啊?可是也不是黄色的啊!」然后……直芋……转过了身……筱夕好恨自己当初没跟福贵私奔,一颗心此刻哇凉哇凉,只觉得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咬碎一颗牙:「这,粒,烂,药,真,有,那么,厉害?……」「失礼了,普天之下就这粒最厉害!」「小,心,牛皮,吹破……」「不相信?有种你就嗑一粒!」「你,以为,我,不敢,嗑?……」「我就看准了你不敢嗑!」「哇呀呀呀……千,年,杀!」「我操你妈啊!!

!!

」======直芋和筱夕相交多年,对彼此信赖都根植本能,知道筱夕会愿赌服输,所以在自己的小花即将遭遇大劫之际,直芋除了蛋蛋猛然紧锁之外居然一动没动,站如修竹——果然,那不是千年杀,而是毒龙钻,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爽感!那瞬间恰似醍醐灌顶,背脊猛然一凉,小头噌的敬礼,毫无预兆地就达到了高潮边缘。

可惜正当直芋闭着眼睛,微张着嘴摇头回味时,老头的那个毒誓还是应验了……「唔哦……唔……呸呸,林筱夕我操你一嘴!」「进去吧!你不是白痴,你只是笨了一点!阿哈哈哈哈!」直芋一直想要在羞辱筱夕的时候学上星爷的标志贱笑,可是最后筱夕还是逆袭成功,让他原地干呕了五分钟。

「啊咳……唔厄……咳咳咳……」「喂,少装死啦!混蛋,不就是……啊!」筱夕上前踢了一脚直芋,却不想被他抓住小腿一把撩翻,趴在了地上。

牛仔裤瞬间被剥下,内内更是「啵」得一声出卖了主人已是泥泞不堪的秘密。

然后……筱夕从来没让直芋碰过的处女屁穴里钻进了一只热乎乎、湿哒哒的怪虫,很涨、很满……她的双手无法自禁地抠进了土路之中,那是一种全新的饱足感,等到小虫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去之后,她又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直芋将她翻过身,狞笑着:「你刚才说不就是什么?」换做一分钟之前,筱夕准会扬起手里的土屑和这个变态色魔同归于尽,可现在她说的是:「老公,操我!」「什,什么?」虽然大头还在反应是怎么回事,可是小头已经照做了。

直芋严重怀疑现在自己一半的身体是在受筱夕的控制才对。

「插……插错了……不是那里……」「没,没有错啊……」「插我那里,菊花……」「什,什么?」那种情况再次发生,大头还在想着「发生了什么?」「不可以啊,做这种事需要一个月的准备啊!」「这样进去筱夕会肛裂的啊!」……更听筱夕话的小头已经进到了她的屁穴里……「啊!!

痛啊!!

裂开了!!

啊!!

」直芋连忙害怕地把小头往外拔,它的主人喊了句:「别!」然后它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了……筱夕疼得直冒冷汗,瞪着直芋:「你脑袋长这么大,怎么还不如那颗小头聪明?!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疼的嘛!快前后动几下,就像当年你破我处的时候一样!」直芋心想当年第一次和你做的时候你都血没流,而且下面就像吸尘器,扔进条椅子腿都能拧出汁来,鬼他妈信你你处女啊!可小头全然不顾大头的猛烈吐槽,只是随着筱夕喊的「一、二、一」口令不断做着伸展运动。

「啊……再进去一点……恩……停!等一下,还可以再插进去一点点……唔哦,拔出来……恩,继续像刚才那样动!对!乖孩子!一、二、一!」「喂,你少占我便宜啊!」「我是在跟我儿子说话,你别插嘴!」「我插你一嘴啊!好不容易不在做的时候喊我老头了,现在又加进来我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搞上我老爹啊?!」「宝贝,我们别理那个白痴,一、二、一!一、二、一!好棒!真是妈妈的乖宝宝!」虽然不愿承认,可是直芋还是悲哀地发现,那种强烈的征服感与紧致感让他已然无法控制小头从筱夕的屁穴里出来……今夜,筱夕终于把自己全交给了直芋,他索性也彻底放开:自己反正已经爽到没边了,只要筱夕也能爽到就行。

「啊!就是那个位置!……啊!别再进去了!什么?宝贝你已经全进来了?这样子可是不行的哦,不能只有爸爸那么矮哦!」「我矮你……」「一、二、一!一、二、一!走起来!」在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已经跟着口令开始在筱夕胸前做起扩胸运动之后,直芋决定守闭住这条乡间土路上唯一还受自己控制的嘴巴。

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一、二、一!一、二、一!那边的同学别偷懒哦!」「好的,老师!」……这就是筱夕,你让她后悔一次,她就让你后悔生出来。

强烈的屈辱感让直芋回到村里后差点忘了正事,不过听见了大伯鼾声版《世上只有爹爹好》后,「初为人父」的直芋还是决定一切等明天再说。

「你去守着翠儿,我和老北瓜挤挤……啊!!

你别碰我!!

」「啊哈哈哈哈哈!」筱夕露出魔鬼般的笑容:「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喊口令~」「你你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明天李家的事情你不许管,一切交给我来办!」「切,别最后搞不定求我来帮你擦……」「一……」直芋倒头就睡,用鼾声真情实意地唱起了《世上只有筱夕好》。

======第二天,狗子带着娃娃和戏团大早就来了,心理阴影严重的直芋决定今天都不再出门——熬过了今天,前方还是星辰大海;可要是坏了筱夕的好事,未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也好,有我在暗处震慑,李家人也不敢对筱夕胡来。

直芋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啊啊啊啊!我衣服呢?!?!老北瓜,我昨天喝醉了没胡来吧?」「老北瓜,你昨天压根没醉,也就是光着屁股满街跑,你说怪不怪,人家董永这么做要被关起来,你这么做却被各家抢着当上门女婿!」「呵呵,你要是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对了,戏团来了没有?我得过去看看演《思凡》的小旦卸了妆长啥模样!」「帮你看过啦,也长了两只眼一张嘴,就是没啥人样,和福贵倒般配……」「昂噫……」显然不满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院后传来一声长嘶。

大约是知道了福贵是谁,洪子没精打采地下了床,喝起本家叔熬好的稀粥。

直芋递来一个搪瓷杯子,里面泡着乌青的岩茶:「本家叔特地泡的,醒醒酒,我看过啦,这一家子都是厚道人,以后我准备把看坟的事交给他家啦。

」江湖百晓伯不以为然:「学生仔就是单纯,厚道人能第一个就那我弄到他家?」「看来你昨天醉得不清,把你弄来的不是本家叔,是福贵,这家子的事它说了算!」「一个畜生?!?!」「昂噫!昂噫!」「人家至少还知道廉耻,我看怎么也能比你强点……」「……北瓜啊,有件事也就是你亲大伯才会跟你说,你昨天做的事,过了……」「是啊……过了,李婶差点就把老头的坟给炸了……」「你说啥?!她敢?!」直芋拉住直往外冲的洪伯:「行啦,那事已经叫筱夕平啦……你坐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啥事能比有人要炸老头的坟还重要?」「你知道咱家的家训其实有两句吗?」「情义千斤重,其他全是屁嘛……后一句还是老北瓜你加的!」「不,你仔细想想……我老爹得伤寒那阵……」「诶呀!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报应啊!老北瓜你老实说,刚才往茶里加了什么药?我现在肚子好痛……」「哼哼,正是江湖中最恶毒的」百柳不举丸「,恭喜你以后能老实守家,不用出去跑江湖啦!」江湖百晓伯喟然长叹:「身不由己啊,在盐业局想讨口饭食,不陪着客户打点业务炮生意能成吗?当年老二得伤寒的事情我已是不堪回首,你莫要再提!」「你确定最后悔的不是我三岁那年往我裤裆里扔炮仗?」「诶,作孽!反正碍着你把筱夕娶进荆家的事情我都后悔,其他的事情,我老洪是一片无悔!」和老江湖说起正事就是麻烦,要是换成筱夕来问说不定早就水落石出了,莫非自己这辈子离不开那个死妖精了?直芋咬咬牙,决定放点狠话:「老头昨天给我托梦了……」「诶哟!我的二爹诶!你就别提老头啦!你说咱这辈子容易吗?!好不容易熬到大爹死了以为自由了,没成想居然冒出来个二爹!这个二爹还总爱挂着挂着大爹的名号来训我!苦耶?苦矣……」但凡老北瓜在直芋面前喊他「二爹」,直芋就会父性大发,狠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这次他居然还以头击木,把本家叔的屋子震得快要塌了。

直芋欲哭无泪,心想有本事你和我拉着手撞电线杆子去,爹爹陪你一起死!======屋内陷入僵局,一个顶着大鼻涕泡子的小男孩摇摇摆摆进了屋子,这是瘸子伯的小儿子,叫满垛——李家孩子里直芋最喜欢他,每年的红包总会偷偷给他多包些。

把满垛的鼻涕泡子戳破,直芋感觉瞬间烦恼一扫而光:「满垛啊,来找北瓜叔啥事啊?」「北瓜叔,女北瓜叔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让你和福贵叔一起去村口……」满垛打小心眼就死,只要是没见过的都喊叔,什么电视叔,马桶叔都不算有趣,有一次照着镜子喊了自己三声「满垛叔」,全家人都笑他:那个是满垛叔,那你是谁啊?小家伙硬是憋破了三个鼻涕泡才想明白:我是满垛啊,那个也是满垛,我不能叫他叔!然后朝着镜子说了三声对不起。

直芋对瘸子伯说:「满垛活的明白,人这辈子学会喊人叔,喊错了知道说对不起,肯定吃不了大亏!」「瘸子有一说一,这孩子有个人模样!」满垛拿出一个长命锁擦了又擦交给直芋,工艺是省城的,直芋心下大恨:自己这边的便宜儿子在造反,那边筱夕又给自己找了个干儿子!直芋心里在恨,看到满垛还是忍不住狠狠香了两口:「满垛诶,要是我儿子都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咯!」满垛咯咯直笑:「北瓜叔生了娃,满垛喊他们啥?」「以后北瓜叔的儿子都得跟你学,所以得管你叫叔!」直芋踢了脚那边想看小旦想得快要发疯的老北瓜:「乖儿,你喊满垛声叔,二爹就放你出去玩!」「叔!满垛叔!」满垛吸了吸鼻子,害羞地一笑:「对不起。

」洪子直溜就跑了,直芋感慨地又香了几口满垛:「满垛,以后咱们辈分就平了,你就喊我北瓜哥,听着没?」满垛用力点着头:「知道啦,北瓜叔。

」直芋摇着头:「走哩!咱找福贵叔去!」话出口了直芋才发现满垛真是明白人,刚才要是他管自己叫哥了,全天下的辈分都得压自己一头。

「这就是福贵叔,这是满垛,你们打个招呼。

」「福贵叔,你耳朵真长!」「昂噫!」福贵也是明白驴,摇起耳朵逗得满垛咯咯直笑。

直芋一手抱着满垛,一手牵着福贵,意气风发:「出发!俺斗不过筱夕,现在身边跟着两个明白是非的,还能再怕了那个臭娘们?」======村口的空地上戏台已经搭好,一个小旦在台上练着身段,模样连福贵都没看上。

狗子老远就看见了两人一驴,端着个茶杯跑了上来:「北瓜哥,您喝茶!」农村里的规矩,接了孩子的长命锁,喝了孩大人上的大碗茶,就得管这孩子一辈子吃喝。

什么封建陋习?!直芋正要臭脸,远处的筱夕朝他嫣然一笑。

经过昨夜的调教,现在直芋一见她笑就觉得是在喊「一」,只好把满垛抱到了福贵叔身上,不咸不淡地接过茶杯,沏了沏杯盖。

走进李家人堆,直芋冷冷道:「怎么?天才儿童喊我干爹啦?」李婶抹了把眼泪,满脸是水:「菩萨显灵,娃娃真的喊啦!咱们可全都听着了!」筱夕说:「李家有福气呢!狗子的娃早慧,刚才一声」干爹「喊得村口人都听见了,不信你问问那个小旦!」直芋冷笑:挺高端啊,开场演的还是个现代剧——《杀生》,真当世上没有明白人了么?「瘸子伯,你说狗子娃娃喊了没有?你说有,俺就把这杯茶喝了。

」「瘸子有一说一,娃娃确实喊了。

」直芋手里的茶杯框喳就掉地上了,狗子正要去再倒一杯,直芋吼了声等等,就转身问驴背上的满垛:「满垛啊,李家就剩你一个明白人了,你告诉北瓜叔,狗子的娃娃喊了俺干爹没?」满垛皱起眉头,想破了三个鼻涕泡,李婶急得都快把自己哭脱水了,「明白人」这才缓缓开口:「北瓜叔,干爹叔是是个啥?」得!带了个「猪队友」来,第一阵,我认栽了!仰面把茶喝完,直芋发誓下一阵得派福贵出驴。

「李婶啊,好事不能让你李家都占去不是。

俺和福贵一见如故,决定把看坟的活计交给本家叔啦。

」李婶又抹了把「面」,湿了屁股:「李婶糊涂啊!昨晚一夜没睡,尽想着自己这么个恶婆娘怎么能抱上这么个乖孙儿?为了这个孙子以后的路通畅,婶以前该吃的、不该吃的,全都吐出来。

北瓜你想拿去就拿去,怕脏了手,婶就扔在老宅山上放着,以后山都归了福贵,婶放完东西这辈子都不会上山!」福贵出驴,不同凡响啊!这一仗赢得如此轻松,直芋决定回去多拍拍驴屁。

筱夕却在这时走到了福贵面前:「福贵,你是荆家的救星,以后荆家的山就是你的地盘,不是荆家的人要是敢上山,你就狠狠踹他!但凡那个人三个月后能下床走路,找媳妇的事情你都别指望了!」抢光了直芋的台词,筱夕接着说:「可是福贵啊,你就一个脑袋四条腿,荆家有一座山一丘坟哩!你再尽心也管不住两头不是,所以啊,福贵,咱就把那丘坟让出来给瘸子伯打理行不?你要是不答应就喊一声,要是应允了呢就喊两声!福贵,你答不答应啊?」「昂噫!」福贵到底比满垛明白是非,自家人的财路岂能拱手让人?任是李家人做了无数怪相,福贵都晃着大耳,不肯再叫唤。

直芋正要抱住福贵,一阵赞叹,筱夕却悄悄做了个「飞」的姿势,福贵这个缺货还是情不自禁又喊了声:「昂噫!」直芋抱到一半的双手恨不得把这缺货掐死,转念才发现这两阵自己真是输得不冤,谁叫自己出门前不想清楚身边两个「明白是非的」是谁点名叫来的呢?吹锣打鼓,皆大欢喜!李婶攥着筱夕只知道喊菩萨,李家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筱夕,反倒是直芋这个出钱出力的冤大头无人问津。

「别置气啦,你也有好处。

」有一说二的瘸子伯了拍直芋的肩:「以后满垛就要喊你干爹了,你香他一口,这儿子就算捡着啦!」满垛是直芋心里的「模范儿子」,跟着瘸子伯求了多少年,就盼着能讨来当干儿子。

一瞬间直芋什么烦恼都忘了,抱起满垛是香了又香,把孩子都香晕了,半天连鼻涕泡子都打不出来。

「满垛,快,喊我声干爹!」满垛被直芋举着,害羞得直蹬脚:「干爹叔!」「把叔字去了,喊干爹!」这一次满垛喊得利索:「爹!」直芋幸福得天旋地转:诶哟,你是个明白人啊!这边直芋把满垛扔来扔去,恨不得装个鼻涕泡子带回w市看一辈子;那边李家人却在喊自己这干爹过去给狗子娃娃取个名字。

满垛抱在怀里舍不得松开,直芋便抱着过去了,结果自己一手一个孩子的样子被无数只手机拍了现行:诶,李家人啊……「带不带把儿啊?」狗子只挠头发:「北瓜哥眼真尖,生了个赔钱货,还没敢跟爹娘说呢!」直芋眼里只有满垛,便随口说:「叫半朵吧!」出口才发觉不对,这姑娘以后得管你叫叔啊!「满垛,你觉得爹这个名字取得咋样?」「半朵叔,你好!」成,你这孩子辈分永远是乱的,肯定不计较。

筱夕招呼来福贵,对着在场所有人慷慨宣布:「以后满垛、半朵都是我和直芋的孩子,我们对满垛有几分好,对半朵一分不会多、一分不会少;以后看山交给福贵,看坟交给李家,我们给福贵多少工钱,给李家的一分也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现场山呼海啸,可筱夕的话硬是留着一半没说,直芋最终还是看不过去,把白脸一路演完:「可咱们是东家,丑话就先撂这:以后满垛对我有多孝顺,半朵只能比这多;福贵看山的时候踢人有多凶,李家就只能给我把老头伺候得有多欢!不然,昨天我对李婶啥模样,明天筱夕就对你们啥面色!」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呗!众人只当直芋是在放屁。

于是五分钟前那幕再次发生,众人拥簇这筱夕与「天才儿童」一起进到洋房,空留本剧的四大男主演:直芋、瘸子伯、满垛、福贵大眼瞪着小眼。

「瘸子伯,你现在咋也不说实话哩?」「你问我娃喊了没有,又没问我到底喊了啥,俺当然说:喊了。

」直芋真想当场把自己喝的茶给抠出来:「瘸子伯,你堕落了。

」「北瓜啊,你知道以前为啥我不肯让满垛认你当干爹不?」「为啥啊?俺这人没啥毛病啊!」「没啥毛病?你的毛病就写在名字里:太直!你跟你家老头一样,心里憋不住事。

总以为啥事自己都能兜住,其实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个三五六来。

老李家好不容易出来个满垛有点人模样,可不能叫你给带坏咯!」「那你为啥现在又肯让满垛跟着我这个直肠子哩?」「还不是因为女北瓜,这女娃子,不错!」「她有啥好?就是爱装好人,要不是我昨晚先演了一出,今天她能把戏唱得这么乎?」「瘸子有一说一,事情到底啥样,满垛都能看出来。

」直芋举起自己的宝贝大儿子:「满垛啊,你说,是喜欢阿爹还是喜欢阿娘?可不能因为是爹在问所以撒谎哦。

」直芋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自己心虚了,满垛的答案从来就只有一个:「对不起……」万箭穿心。

「北瓜啊,筱夕那样的婆娘你能看得住不?其实找一个瘸子那样的婆娘也挺好,也不出门,每天就是给俺生儿子。

不也生了个满垛这样有人摸样的么?」「瘸子伯啊,你这话就错了,找婆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长脸嘛,女北瓜白天风光了,到头来还不是得算在俺的头上?就算是刚才俺受了点委屈,灯一关,俺还不是能在床上把场子找回来?」瘸子伯补刀依旧稳健:「瘸子有一说一,这事还真没看出来。

诶!北瓜你别走啊!我还想说像女北瓜这样的好女娃就爱找你这样的直肠子哩!」「瘸子伯!我再不去管管老北瓜,他就要给我生堂姐啦!」======瘸子伯那样的人可以为师,却难为友。

因为老实人说话最是伤人。

直芋懒得琢磨瘸子伯话里乾坤,见到老北瓜正在台上教人唱戏,就借机开溜了。

洪子小时候看样板戏的时候一直觉得那都是特地为自己写的,便立志长大了要当个角儿。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虽然浪荡一生,可等到自己快当爷爷了洪子还是没能忘了自己当年的戏剧梦。

所以他看那个那个小旦身段有偏差,身为前辈自然要上下其手帮人指点,可是他终于是忘了自己的二爹就在台下,艺术家的梦想再一次被现实扑灭。

见乖儿一脸阑珊,直芋也是不忍,好在这个大伯本事没有,梦想多:「老北瓜,这戏得演好几天哩,咱们耗在这也是惹李家人眼烦,不如带会去江上钓鱼?」「现在筱夕被人家当菩萨供着,脱不开身。

干是咱两钓有个屁意思?」「这叫啥话?能跟着你湖城鱼王学钓鱼,是多少人排队求着的事情,筱夕她还能分不清轻重?」乖儿脸上瞬间就灿烂了,从车里检查了好几遍渔具,确认无误后,便满脸憧憬地望着李家洋房,盼着直芋能早点把筱夕请出来。

《爸爸去哪儿》准时开演,洪子钓鱼的手法还真不是半桶水,不时从江里飞出条条青鲢,惹得筱夕惊呼连连。

直芋也是有意让着,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对筱夕使了个眼色,电视台切到了法制频道,筱夕手里的鱼绳怎么看都像《逆转裁判》里的那条鞭子。

「大伯,你这一身本事都是怎么练出来的?我看着你和别人钓鱼都不一样哩……」洪子哪知节目换了?还是一脸阳光地卖着水:「大伯钓鱼的手艺可不是野路子!筱夕肯定想不到,咱小时候可是在省城过的,那里人钓鱼讲究,我有样学样,到了乡下才知道,咱这手艺已经不赖了。

」「啊!大伯原来是在省城长大的啊?我还没听北瓜说起过呢。

」「嘿……也不怪他,这事啊,外人知道的少。

现在你也是荆家人了,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一出生,老头就倒了霉,怕养不活我,就把我过继给了杨团长……」这一段和老头说的没差,直芋点了点头,示意皮鞭夕继续。

「杨团长?听起来……他是个老红军吧!那大伯你就是在大院长大的咯?」「说是大院,其实也就那样。

当年很多的部队大佬都是兼职,而且团长在当时那叫一个金贵,到了地区上都是一跺腿,震三震的人物!」直芋插了句嘴:「那杨团长在地方上是什么官?」「好像……是个厅长吧,宣传厅还不知是教育厅……太久了,我也记不得,你也知道,这事没法出去跟人吹……对!应该是教育厅,不然老头当年也不能把我过继给他。

」教育厅的厅长?……那不就是一拳把老头揍翻的那个吗?直芋和筱夕对望了一眼:这事二老都没说明白过,其中一定有隐情!「大伯啊,那后来你为啥放着少爷日子不过,非要来乡下体验生活哩?」「诶……杨团长死啦……有天他给上头喊去交代了一个档,回头就把我叫出去玩。

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一直想玩玩真枪,原来老人家抽屉里就锁着一把……」「大伯,勾起你往事啦……」「小场面。

筱夕你饿了没?咱钓的鱼也不少了,把火生了,让你尝尝大伯烤鱼的本事!」趁洪子一蹦一跳地准备烤鱼,筱夕对着直芋问出了惊人之语:「你说……洪子会不会就是杨团长和奶奶生的?老头是在帮自己老大背黑锅?」直芋身子一趔,差点掉进江里:「喂!电视剧看多了吧……老头可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当年的事情大伯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啥啦……」直芋心想:哼哼,终于轮到主角出场啦!你就看着我今天把当年的事问个水落石出吧!「这事还有疑点,待会换我来问,你负责帮我稳住证人的情绪!」「那就看你的了,城步堂君(《逆转裁判》主角名)。

」庭审发生在一条无名江边,辩方律师接过了证人递来的烤鱼:「老北瓜,当时知道亲爹原来是个反动头目啥感觉?」「那叫一个恨啊……不过那个时代黑白不分,只有红色。

好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老头原来是个好人。

」「北瓜,有件事情我一直闹不明白,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老爹说你只比他大一岁,可是你总说自己比他大三岁。

」那个年代的人口普查很难落实,很多人出生年月都是乱写的,但是像洪子这样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却是少见,老头会记不得自己初为人父的日子吗?直芋不信。

这是本案第一个疑点。

「这事我到现在也没闹不明白,68年的时候我早就在省城上了三年学,到了乡下,老头却说我只比斌斌大一岁,非得让我从头念。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不讲究,也就稀里糊涂过来了。

后来我还专门去省城的医院里找过我的出生证明,结果也没找着,瞧瞧那个年代乱的……」医院?这是老太婆故事里的最大疑点:老头被揍进了医院,为啥能硬躺上一年,等娃都生出来了才出院?老头看着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啊……证人的脑子不太好使,城步堂·直芋决定使出招牌技能「震慑」:「老北瓜,经过我严密的推理,你很有可能是当年老头捡来的……」洪子手中的烤鱼跌入火中化为焦炭:「放你娘的屁!老头就算不待见我,好歹也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了!当年那个条件,家家户户都把养不活的孩子往外扔,老头他干嘛非要捡我这么个克星来气自己?」皮鞭夕赶忙上前稳定证人的情绪,示意直芋别胡说。

直芋也知道今天的庭审只能到这了,接过洪子手里的活计,默默烤起了鲢鱼。

那鱼一脸呆样,长着大嘴仿佛在问:当年那个诺言……到底是什么呢?======直芋车的后胎被李婶给攮破了,车行下午派了人来修理,三人垂钓归来时已然换上了新胎。

山中日月虽好,可奶奶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已等得心焦。

最后香了几口满垛,直芋把戏台上的老北瓜给抓上了车。

回去路上,洪子睡在后座,直芋和筱夕交流起了案情。

「我觉得老北瓜这里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事情过去太久,老头不想说,咱们干脆就别查了。

」筱夕看着木渎的油菜花,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能想开。

」「线索断了,不想开点也没办法。

」「谁说断了?小姐姐智商比你高一倍,心里早就有谱了!」「真的?你快说,当年老头的那个诺言是什么?」筱夕转过头,对着直芋坏笑:「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就连我这个第一主角都想不出来的问题,你能知道?」「那个诺言再明白不过啦,是你一直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而且小姐姐我不仅知道当年老头答应了人家什么,还知道他答应的是谁?」「我操!你别再说老头是在给领导背黑锅啦?不然老头又得爬出来了!」「放心,不是那个。

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比你聪明?」直芋停下车:「你真知道?」筱夕打开车门:「老公,你下车!」「心疼老公啦?其实开回去用不了多久,可要是被老太婆看到是你在开车,我的耳朵又得遭殃啦。

」筱夕跳进了油菜花田之中:「不跟你抢车开。

跟上,清明那天晚上的梦我想起来了,你下车我就告诉你。

」直芋狐疑地跟着筱夕走进了花田之中,却冷不丁地被她扑到在地。

「来,我们把那个梦情景再现一下!」「再现你妈逼!你果然还是跟老头做了……」直芋的反抗瞬间被瓦解,因为筱夕咬住他的耳垂喊了声「一二一」……油菜花的花籽在清明前后还没出油,但是花汁溅在身上很难洗去。

筱夕扒开直芋的衬衣,让他背过身,然后用油菜花在他背上写了一个字,笔划很多,直芋隐约感觉部首是个「艹」,但下面是什么却感觉不出来。

「老头梦里告诉你他喜欢草,然后扒了你衣服,把」草「字写你身上啦?」「真为你智商捉急,总之小姐姐已经把答案写在你背上了,待会你把老娘伺候舒服了我就告诉你!」直芋明白筱夕不是在诈唬自己,而且油菜花田美得催情,自己早已勃起多时,便把筱夕按在了地上:「刚开始我两智商都差不多,只怪后来每晚我都要把内力传给你!」大伯还在车上,花田之中也不算隐蔽,故而这次「传功」不敢传太久。

直芋脱了裤子直奔主题,大操特操。

筱夕在直芋左右肩上各咬了朵油菜花,就感到丹田有一股深厚的内力传来,不禁大叫:「老公,好爽!以后我们每次回湖城都要从这里走!」完事了的直芋装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死人样子:「咳咳……我的内力已经耗尽了……现在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我了吧……」「自己看!」筱夕从包里拿出面小镜子递给直芋。

直芋拧着脖子在镜中看到了一个黄色的大字:「……蒋?」「白痴,你一开始就把六十多年的关键人物给漏掉了!十个」极右份子「为什么只倒霉了一个?大伯的出生日子为什么有两个版本?杨团长和老头有矛盾为什么还要帮他养儿子?这些事情都解释不通就是因为那个故事前半段出现的一个人,后来却被有意略过了!」======1957年,省教育厅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到会的一共有九个人,荆重的左手边空了一张椅子。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威严男人,他说:「今天我们之中要选出一个。

」荆重不禁望向了那个空椅子:那上面本该坐着一个姓蒋的男人,一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

「我不同意今天选,老蒋还没有来。

」「不能等了,省报那边已经扛不住了,让我们今天就得交人。

」军装男人姓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红头文件,落款空着,在上面签上名字的人将万劫不复,今天的会就是要从这十个人中选出那个人来。

荆重明白,投票已经没有意义了,在杨厅长宣布会议开始的那一刻,文件的落款上已经写上了自己恩人的名字。

「跟他们说,所有的社论都是我写的。

」杨厅长拍桌而起:「放你娘的屁!那你也得能写出来!」在座所有的人学问都比荆重高,其中有不少都是从大学里直接抽调上来的。

56年红太阳号召大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些知识分子便争相在省报上发表社论,可是文人终究骨头轻,等到红太阳问:「这是为什么?」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写的都是诛心之言。

荆重不是文人,他是个义士。

他从没写过社论,但是他却愿意为那个言辞最激烈的人背起罪责。

「大伙的社论都是匿名发的,我进去了,他们难道还会考我学问?」杨厅长不同意,在这个全是文人的教育厅里,就只有这个小伙子最对自己胃口,他不想毁了他:「你不想投票就给我出去,我们继续开会!」荆重抵死不从,和杨厅长的副官扭打在了一起,拼得一身伤,最后两边都退了一步——投票发生在了医院的产房门外。

前天夜里老蒋的媳妇难产,他一直没睡守在产房外头,抽了许多包烟,他忽然想开了:这个国家不会放过自己,不如担下所有罪责,用这份恩义换来那边母子的平安。

所以他没有去开会,却没想到那九个人会这么快跑来医院找自己。

「档给我吧,我现在签……」「不!会议还没开始!我们是来医院开会的!」老蒋看着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想哭,又想笑:自己当初去湖城公办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小老弟,机灵能干,还认得许多字。

平时喜欢唱着「情义千斤重,一诺沉江底!」的戏文,说这是自家的家训。

觉得这个小老弟是个可造之材,便把他带进了省城,没想到他也争气,没过几年,已经爬到了这么高的位子。

伍子胥渡江的地方叫胥浦,老蒋从来不信这个小老弟会是那个渔父的后代,可是当他满身伤痕地把一行人带到自己身前时,他忽然眼眶一湿:也许书里的记载是错的。

但他又想笑:没用的,小老弟,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江底才是我的归处……「投票开始吧……」杨厅长说。

听着产房里自己孩子的啼哭,老蒋拦住了大家:「不用了,我发社论用的都是自己的笔名,大家不用为难了。

杨团长,把文件给我吧。

」荆重哭了,他哭得很大声,就像他第一次看《渔父吟》的时候,他不明白那个渔父为什么要跳进江底。

老蒋签完了档,安抚着自己的小老弟:「哥哥就要走了,我知道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很可能挨不住里面的苦……」荆重不可思议地自己的老大哥,批命地摇头,可老蒋只是温和地说:「你听我说完……筠窈,你的嫂子,你们是见过的。

她原先是我的学生,从来只知道看鸳鸯蝴蝶的小说,什么营生都不会。

前几日,她娘家那边传来噩耗,我的丈人已经被打倒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啊。

」荆重哭着说:「大哥……我在湖城有一间房子没人知道,我把你和嫂子藏……」「别说傻话了。

你不是总问我,当年私塾先生给你批的命是什么意思么?我现在告诉你,你的五行有病,金盛木衰,是个大好的命局,不过以后最好找个名字里带木的婆娘。

行了……哥哥走了,待会小筠醒了你帮我告诉她,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洪刚!」======洪子一觉醒来,发觉车已到了湖城。

方才梦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哭声时而脆亮,像个婴孩;时而低沉,像个悲痛的男人。

「老北瓜,你刚才在路上是不是哭啦?」直芋的衬衫上全是黄色的花汁,估计小两口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没干好事,可是为啥他现在脸上一副要死的样子?还有筱夕,这个鬼灵精的脸色可从来没这么沉重过。

莫非是北瓜得了「百柳不举」之症?诶呀,看来老荆家传宗接代的使命还得落到自己的肩上……「刚不还好好的么?北瓜啊,你听大伯说,夫妻两没有过不去的桥,男人嘛,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大伯这种事见得多了!行啦行啦……北瓜啊,我劝你别抹不开面,去趟医院……」筱夕从沉思里醒来,知道自己后面的江湖百晓伯又在发散思维了:「大伯,我两没事。

对了,还没敢跟你说呢,我这几天恶心得厉害,搞不好您的辈分又得长啦!」两个北瓜异口同声问:「真哒?」世界上最大的一句废话就是「真哒?」,可这一次却没有白问,筱夕哈哈笑道:「假的,直芋心里有事,我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洪子开始嘀咕:八成是真的,而且看北瓜的死人样子,估计孩子搞不好不是咱老荆家的……学生仔就是单纯,江湖之中这种事多了去了,要我说,除了咱家闺女,谁家孩子都应该拉去验验血……车到家时,奶奶正站在湖边。

奶奶原先有个名字叫林筠窈,后来改了名字叫林清,这事她从来没对人说起过,却在第一眼看到筱夕的时候想了起来。

往事已不可追,老人家就希望自家孙媳妇的命能比自己好,不过最好能快点给老荆家添丁……但是女人十月怀胎最受罪,当年自己生洪子的时候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清明晚上两口子在楼上胡闹,老人家字字句句都听见了:筱夕是明白老太婆的,一起变老不易,能一起死却是夫妻两最大的福气。

可是为了遇到那个老头自己已经把一辈子的福气用光了,真可惜没能走在老头前面,这两年来日日等死,却还要偷偷染黑头发免得小辈担心。

不可追啊,不可追。

陈年老事全被炖进了这一锅鸡汤里。

「妈!晓红她在家做好晚饭等我,我得快点赶回去!」洪子换下了老头的衣服,就闻见了老太婆炖的鸡汤,瞬间比什么时候都想老婆,可那边的直芋和筱夕却抢着在喝。

「哟,难道说老太婆的手艺真长进了?」直芋砸吧着嘴:「奶,你的手艺已经到头啦!没有长进的空间啦!」老人家满意点着头,「北瓜啊,李家的事情怎么样啦?今早上春红给我打电话来,千恩万谢的,说等老太婆死了就把我宿个肉身菩萨供庙里……老大没这本事吧……」筱夕说:「奶奶,大伯这次下乡可气啦!把李家人教训得服服帖帖的,不愧是老江湖!换了是直芋那个学生仔,估计老头的坟都……」直芋连忙捂住筱夕的嘴:「您还别说,老北瓜穿上了老头的衣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折《思凡》唱完,李家人就都服气啦!」老人家也是被逗笑了:「《思凡》能唱得这么乎?改明我也得听听。

行啦,你们不想说,老太婆就看报去啦……」「老佛爷,您别走啊!您陪我们聊会天啊……」老太太戴起老花镜,仔细打量起了直芋:「该不会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吧?怎么忽然这么想听老太婆唠叨?」直芋摆出了一个「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奶,您和老头咋认识的故事我一直都没听过瘾,您就再跟我讲讲呗,我保证不告诉大伯!」「跟我这耍宝来了?去去去,把碗给我洗咯,这个故事老荆家传女不传男,闺女啊,你记住咯,这事你分上一百集,每年给北瓜说一段,保证他对你服帖一辈子!」「奶!你真是我亲奶奶哦!」直芋一脸苦相地去了厨房,看到了洪子扔在那里的老头衣服,忽然计上心头:哼,小哥哥我智力超群,拿捏起筱夕来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待会就让她求着我来听她讲故事!======那一年,林筠窈二十一岁。

她的父亲号称「林半湖」,因为他曾经在半座瘦西湖边种上竹子。

原因就是算命先生说她的女儿五行缺木。

筠窈从小都是被娇惯大的,十八岁前有她的父亲,十八岁后有蒋先生。

蒋先生是她就读的那所女校的校长。

两人的结合父亲起初很反对,可是后来蒋先生被破格提拔为了省厅的高官,她的父亲才屁颠屁颠跑来祝贺:当年算命先生早就说了,林家未来女婿的姓氏是个草字头。

蒋先生公务繁忙,有时晚上回不来了,都会让人给筠窈带话。

带话的那人叫重官,是蒋先生从外面带来的小老弟,机灵能干,脾气还很好。

知道蒋先生回不来的时候,筠窈都会把气撒到重官的身上,可是重官从来都是好好哄着,没有埋怨过。

那个时候,筠窈都还不知道重官的大名叫荆重,而且当时已经是教育厅里数得上的高官。

在筠窈二十岁那年,她怀上了蒋先生的孩子。

她开始每天翻看手边的小说,想给孩子取一个事情画意的名字。

可蒋先生说:现在时代变了,孩子的名字要俗气些才好。

时代变了么?筠窈躺在床上,看了一天的日出日落:时代没有变啊!1957年,那一年,筠窈二十一岁了,孩子的生日本来应该和她在同一天的,却硬生生卡在那里不愿出来,似乎是感知到了外界的危险,似乎是知道一个黑暗的时代就要来临——他是那么的敏锐!可是她无知的母亲却硬生生把她赶了出来:孩子,你看看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这个时代是如此的欣欣向荣,富有生机!筠窈睡着前,那个孩子哭着对她说:一切不是这样的……等她醒来,发现自己丈夫不在自己的身边,看护在那里的是那个叫重官的小老弟,他的眼让自己想起了孩子出世时的哭声:一切不是这样的……「重官儿,老蒋人呢?」「大哥去首都开会了,国家很看重他,不知道他这次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哩……对了,他让我告诉您,孩子的名字他想好啦……就叫洪刚!」重官的声音很哑,很干,很疲惫;衣服很乱,很脏,染着血——筠窈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都忘了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多么入不了她的眼。

「官儿,你是咋啦?昨个你也生孩子啦?」重官勉强笑道:「嫂子,你饿不?医院的饭食粗,我怕不和您口味。

」「老样子,银鱼肉丝面!官儿,你肯定带来了吧?」这里的口重,筠窈唯一能入口的只有银鱼汤,后来蒋先生改进成了银鱼肉丝面。

每次蒋先生回不了家,都会在单位做好一碗让重官带回去。

重官就像失了魂,慌慌张张地说:「啊,大哥临走时没准备!」「那银鱼汤也行……」那年头,银鱼是稀罕货,重官走遍了全城也没找着一家卖银鱼汤的店,他只好带来了一碗鸡汤。

「官儿,你这样老从在外面买来也不是个事,改明嫂子教你做菜,男人没几个看家菜可讨不着媳妇。

」在医院里的那几个月,重官儿每天都来给筠窈带饭食,她过意不去,于是从来没下过厨房的她开始按照小说里写的方法教重官做菜。

头几天,重官按照她教的法子做出来的饭食根本不能吃,终于有一天,重官眼圈红着给她带来了一碗银鱼肉丝面,味道居然和蒋先生做的一模一样。

筠窈满足地吃完了那碗面,忙问重官儿是怎么做出来的。

重官颤抖着说:都是嫂子教得好。

筠窈却不知道,这是蒋先生在狱里的绝笔:一世人,一碗面,清清爽爽。

有一天,筠窈听到新来的产妇在议论:城里有一位姓蒋的先生死了。

筠窈问她们那个蒋先生全名叫什么,却看到了重官从门外走了进来。

重官说:「别听那些女人胡讲。

」筠窈问:「那为什么今天的面你做不出昨天的味道?」重官打着哈哈:「走手了,走手了,明个一定会注意。

」筠窈忽然发疯般地吼叫着:「你骗我!你骗我!你不安好心!你把老蒋给我叫来!你给我把他叫来!」重官痛苦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蒋大哥走了,他给您留了封信。

」筠窈抢过了那封信,读完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时代真的变了,因为她的天已经塌了……筠窈晕了过去,醒来是在第二天早晨,重官满眼血丝地坐在她身旁——这一个碗,他白光了头发。

「我要回扬州……」筠窈无力地说。

「您父亲已经死了……」「那我也要出去!我要去找老蒋!他肯定是外面有别人了!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出去找他问清楚!」重官死死按住她:「不行,嫂子你听我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找您!您一出去,洪子就没娘了!」那一年,林筠窈二十一岁。

那一年,她死了。

1957年年底,荆重带着一个叫林清的护士出了医院,两人居然还抱着孩子。

风言风语传的满城都是,荆重却没羞没臊,见人就说:「俺婆娘别的本事没有,只知道哭,跟俺的那天,差点把鄱阳湖给哭出来了!」======筱夕红着眼睛上了楼,却发现直芋正穿着自己爷爷的衣服妩媚地躺在床上:「小姐姐,你把老太婆跟你说的事跟我说一遍,老头子今晚包您高潮十次哦~」直芋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遭来筱夕一顿毒打:「啊啊啊!你这个变态!以后都不许碰我!奶奶!今晚上我要跟你睡!」筱夕抱着枕头就下了楼,留下直芋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自己的卖相就这么差么?以前大学里自己的花名可是「玉面小白薯」啊!自尊受伤,辗转难免……约莫到了凌晨,直芋恍惚间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自己床边。

「啊!!

!」「嘘……筱夕刚被我哄睡着,你别把她吵醒啦?」「奶?你这么晚来干嘛?怪吓人啊……」老人家悠悠地坐上了床:「老太婆这是来传授你夫妻的相处之道啊……」直芋猛然想到了什么「阿弥陀佛」的东西,提着裤带就跳下了床:「奶……那天晚上我那样喊筱夕都是闹着玩的!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您有别的想法啊!奶,您回去吧……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老人家难得老脸一红:「死北瓜!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啥?!我怕你以后被孙媳妇治得太死,当年的事最关碍的地方都没跟她说,现在趁她睡了,特地偷偷告诉你……」直芋立刻跳上床,抱住奶奶大腿不肯松手:「奶奶!您大小就最疼北瓜了!您要说就说个全套的吧……今晚上这么一闹,我估计筱夕她一辈子都不能告诉我……」「乖孙儿,该你知道的,奶奶一句话都不会少说;可我告诉孙媳妇的,你得自己从她那里问出来。

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每个人都抓着对方的痒处,这样每天的日子就都过得跟新的一样。

一边要是把另一边全都吃透了,那肯定就得天天瞄着外面的,这日子就没法过啦……」屋外一张贴在墙上的嫩脸一红:老太婆,算你厚道,小姐姐也不欺负你孙子了,大不了不听就是。

捂着耳朵,便蹑手蹑脚下了楼……「奶?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啦?」老人家高深地一笑:「死丫头片子刚才在外面偷听,现在走啦……哼!还想跟我斗?来,北瓜,奶奶跟你说个全套的!」======她接过那张户口簿和医院开具的工作证明,原来她是一个叫做林清的护士,农村来的,粗手粗脚,没啥文化,却被派去照料一个叫做荆重的省厅高官。

老荆和杨团长一直不对付,前几天被杨团长的副官逮着机会,狠狠揍了一顿。

那个副官下手也真叫狠,当时老荆被抬进来的时候,除了双手,身上没一处地方不是断的。

荆部长看着不老,可是一头白发,平时没事就喜欢看报,却经常有字不认识,需要不停翻字典。

林清看不过去:「重官啊,你看报的时间还比不上你翻字典的时间多呢!」荆大部长咳嗽了一声:「小林同志,怎么跟首长说话呢?」「啥首长啊?」迢迢「都不认识,不用查了,这是很遥远的意思!」「放屁!这个字首长能不认识吗?你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有心学习文化是好的!可是在首长面前卖弄就是不对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行啦,行啦,这里又没别人,别演啦!」荆部长一个劲地朝林清使着眼色:「那我考考你,」隔墙有耳「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啊!俺是农村来的,俺们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哪见过把四个字连在一起念的啊?俺只听过猪耳朵、驴耳朵,您说的那个啥啥有耳是啥,俺是从来没听过……」小护士很虚心地蹲在床边,荆部长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发抖:「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嘛……来,这个词的意思首长和你一起去字典里找找……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林清看着病床上那个全身绷带的男人安静地翻着字典,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银发之下的脸孔是如此年轻,仿佛一个看到《渔父吟》还会哭出声来的孩子。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再一次守护在这个男人的病床旁边,一直到他先行离去,她都相信:这个男人只是头发白了,心却从来没有变老过……他肯定是忍不住跑去问那个渔父,你为什么要沉江……为什么……「荆部长,你的报纸。

还有,这是杨团长给您送来的花。

」「小林,报纸放这,花给我扔出去!」「啊,部长,这花你要是不喜欢,那你送给我成不成?」「哼,小林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受了资本主义的腐蚀!这不是花,这是资本主义的毒草!给我扔出去!听到没有?」这是荆部长第一次冲她吼,那段时间,医院上下议论纷纷,都说林清右倾情结太严重,同事们在疏远她,领导们也在估摸着这个月的比例得把她算上。

「我,最后,再说一遍。

给我,把花,扔到外面!然后给我喊:打倒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万岁!」林清哭着跑了出去,把那盆花当作老荆砸到了楼下,发泄般地大吼:「打倒资本主义!砸死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当时杨团长刚好来医院视察工作,花盆落在他身前一尺。

院长看到革命一生的老同志差点被当成是「走资派」砸死,腿一软差点跪下,结果老杨很大度:「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革命在基层就应该这样开展,人民群众对于党内走资派的刻骨仇恨必须调动起来啊!」院长连声解释:「这个小同志是我们医院的新人,还不知道怎么样用社会主义理论武装……」杨团长的副官拉住他:「团长正在基层寻找新一代的红旗手,那个小同志革命热情很高,团长很喜欢。

」林清就这样在医院留了下来。

「荆部长,您真的不喜欢花吗?」林清给老荆换完绷带,偷偷的问。

「我喜欢草。

」荆部长说完看着小林护士满脸飞红,不禁纳闷:「小林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要不要紧?」「我……没……不是,那个……荆部长啊,你为什么……喜欢……那个,草啊?」「我老家在湖城,那里挨着鄱阳湖,你是不知道啊,那湖里的水草可全是宝贝啊。

什么水芥、藕芥子、藜蒿……」本是从农村出来的,和荆部长算是半个老乡的林清,此刻居然听着荆部长说着那个养育了省内无数乡民的湖泊听入了境。

「……小林同志,时候不早啦,回去歇着吧。

」「您再讲讲吧,您说的不少事我都还是第一次听说哩!」荆部长看着女孩发亮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痛苦的色。

女孩的痛苦是青涩的、缠绵的、近在咫尺的,可男人的痛苦却是沧桑的、窒息的、遥不可及的。

林清在无数本小说里听说过这种痛苦,可却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生命中第一次体验到了。

林清哭了,她忘了自己这是第几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因为只有他不仅宽容着自己的幼稚、娇气、任性,却又在无时无刻地逼迫着自己变得成熟、独立、懂事。

「重官,我好累,我想见见洪刚……」荆部长交给她一个精致的小枕头:「平时把这个缠在肚子上,累了,你就要想:这就是洪刚,你得把他生下来!」医院里的小护士们开始躲着荆部长——这个首长刚来的时候还挺规矩,可熟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下流胚,总爱摸女人的屁股!每天还在老荆身边转悠的护士就只剩下小林,可是同事们渐渐惊恐地发现林护士的肚子被老荆给摸大了!荆部长横声横气地对院长说:「老荆家无后,你们咋处分小林我不管,反正孩子我得生下来!」小林住进了一个独立的产房,老荆守在她的旁边,别的护士都不敢进来。

久而久之,本来是专门委派照顾荆部长的林护士,变成了专门由老荆照顾的小林。

「嫂子,再过一个月你就能见着洪刚啦。

」「重官,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不值得……」「蒋大哥说过,我的命局好,什么大灾大难都殃不着,什么大福大贵都捡的到。

等会出院了,杨团长会派车把你们娘两送到湖城,那里一出门就能见到鄱阳湖,您肯定喜欢。

」「重官,我本来就应该跟着老蒋去的,你和老杨不该为我冒下这么大的风险……」「嫂子,您就是学问太高了,啥事都不往好处看!我估摸着啊,过不了几年,蒋大哥的帽子就能摘了!到时候,您就回到省城,我还指望喝上您亲手煲的鸡汤哩!」「官儿,你以后找媳妇可咋办?」哈哈……大嫂您甭操心,蒋大哥给我算过,以后我的媳妇名字里带木字,蒋大哥算啥中啥,他说官儿以后能找着,那肯定就差不了!「蒋先生的那封遗信荆重并未读过,他在信里告诉自己的幼妻:乱世将至,想要保全自己只能找一个已金破木的勇士来依托。

以金破木就是「荆」,林清想要告诉眼前的以金破木的勇士:自己的姓氏里就是带木的,从前的名字更是一口气带上了六个。

可是一出口,却是:「那行,嫂子以后帮你多留意着些!」荆重哈哈称谢,起身就要去屋外抽烟,那一刻,林清感觉自己就像忽然被这个男人带走了灵魂似的:「你别走!」男人没回头:「嫂子还有事?」「没……我,我想吃碗面。

」男人的语气轻松了下来:「好哩,银鱼肉丝的?」「银鱼在省城不好找,只要是碗面就行。

」「得哩!您好好候着吧!」面端来,上面飘着银鱼和肉丝,也许是太久未吃的缘故,林清只觉得那味道和老蒋做的一丝不差。

1957年年底,康复的荆重出院了,怀里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个大儿子,身后跟着一个捂着脸不敢见人的婆娘。

那个婆娘叫林清,她从指缝间打量着这个陌生残忍的世界,只觉得有那个男人挡在身前,自己便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老头干嘛不名正言顺地把你娶过门?非得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不给您名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直芋问老太太,筱夕听了瞪大眼睛:「兜啥圈子?奶奶,你怎么故事没跟我说全乎?」老人家呵呵一笑:「林筠窈当年可是过街老鼠,老头要是娶我过门,当着亲朋好友的面把盖头一摘,那场面就好看了。

」老太太冲直芋眨巴了一下眼睛,直芋立马按照剧本里写的张大了嘴巴:「谁是林筠窈?奶,老头当年在你之前不会还娶过一个媳妇吧?」「行啦,事情我给你们都说全乎啦,你们回去路上核对核对,当年那些破事也就都清楚啦……」筱夕不服:「奶奶,你还没说跟我一个富家小姐为啥会爱上一个乡下小伙儿呢?」「这事儿……我都告诉北瓜啦……」直芋会意地接下台词:「奶,你光顾上跟我说当年老头和你风花雪月了,一点没顾上说正事啊?当年那个蒋老头后来去哪了?还有老北瓜他不会真的是您当年给老头戴的绿帽的吧?」「行啦行啦,是时候上路啦,不然北路这一路回去又得超速……老大今天还要送报纸过来,老太婆要去工作啦,你们有啥事都路上说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哟,诶哟!清点……老北瓜!筱夕啊!你大妈来啦!」洪子的破电瓶车总算及时出现在了门口,直芋大妈坐在后座上一个劲地拧着洪子腰上的肥肉。

「大伯!大妈!」「筱夕啊!老北瓜忒不是东西!你们小夫妻来了,他这几天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我昨天实在起了疑心,都……」「跟你说了你还不得天天往这跑啊?你一个老古董,天天往年轻人身前凑,人家怎么玩得开心?诶哟!你别捏!别在人前捏我……你这是给筱夕树立错误的示范!」直芋看着这个大妈虽然左手捏着老北瓜的肥肉毫不留情,可右手却挽在他的臂弯里从没松开过,这倒是稀罕事。

而且看这满面红光的样子,莫非是昨晚上被老头托梦了?「谁说的?我和大妈最能聊到一块了!碰着啥事了,我都是第一个给大妈打电话!」筱夕说反了,洪子把直芋当二爹,洪子媳妇就把筱夕当「二妈」;感情上一出现问题就给筱夕打电话,哭死哭活的,还最喜欢挑小两口房事的时候!「来来来,筱夕,这是大伯的一点心意。

你们拿回去,保证每天都用得上!送什么都不如送这个实惠!」洪子抱来一个秘莫测的黑色塑料袋,筱夕刚想问是什么就被直芋用眼止住,那边大妈已是羞臊得拧着洪子嗷嗷直叫。

我和直芋正在努力造人,送这么多套套也用不上啊……筱夕脸也是红了。

奶奶也拎着一个黑色袋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孙媳妇,这东西你昨晚见了非得跟我要,只是它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一时间离了它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闺女,以后你在家里玩玩就行,可千万别当着外人使!」我擦,莫非是那个传说中老太太从不示人的电动玩具么?这分明是在质疑小哥哥我的能力啊……在洪子男人都懂的目光下,直芋也是脸红得抬不起头。

「奶奶,大伯、大妈,再见!五一一定要来w市啊!」「有空一定去!一路顺风!」车开不远,筱夕就红着脸问直芋:「大伯送咱们那么多那个干嘛?」「哪个?」「你说还能是哪个?」直芋哈哈大笑:「喂,脑补能力过强了吧,老北瓜在盐业局上班,逢人就送一袋盐,还偏得吹是离了不能活的东西!每次他说这话,大妈都恨不得钻地缝里去!诶,对了,奶奶送你那个干嘛?看不起小哥哥我吗?」「啊……那个啊……嗯……你晚上就知道了,绝对火爆哦~」莫非筱夕晚上要给自己表演自慰秀?直芋的小头瞬间翘上了方向盘,脚踩在油门上再也松不开。

夜半,荆府。

「啊!变态啊!你别碰我!!

!我要去厅下睡!!

!」「来嘛~乖孙,奶奶死了老伴,焕发第二春啦!!

!」「春你妹啊!你他妈从老太太那里要什么不好?非得要个这!!

!」「乖孙~么么哒!我知道你喜欢奶奶很久啦!那天我在楼下可是全听着啦~一声声」死老太婆「,喊得那叫一个脆生啊!」「啊……救救我吧……」直芋一边流泪一边在家里上蹿下跳,后面的筱夕正穿着直芋奶奶的丝绸肚兜,做着怪相到处追着他到处乱跑。

还好上天垂怜,看不得筱夕这个妖精到处害人,便让她忽然间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厄唔……唔啊……咳咳咳……」直芋带着莫名地期待拍着筱夕的背:「老婆……你那天在车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筱夕没好气地瞪了直芋一眼:「那你还愣着干嘛?趁我现在肚子还没大,快多操几次啊!」换做是别人,现在肯定要把老婆请到床上好好表演一下模范丈夫再操。

可是,对方既然是筱夕的话……直芋松开裤带,露出了那条老头珍藏许久都没舍得穿过的保暖棉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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