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气腾腾的士兵狼一般的眼之下,上千围观人众居然鸦雀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监斩台上,端坐一名军校,冷森森的利目斜睨着围观的群众,似乎任何细微的可疑人物都逃不过他的眼,在军校的身后,是一排手持强弩的弓弩手,黑洞洞的弩机口,正对着围观的群众。
我霎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排弓弩手足有二十人之多,如果贸然强攻,必然招至密集的射击,如此之多的弩箭同时射至,我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自己也绝无可能避过!二十把弩机足可以同时射出一百支强弩啊。
一定要先解决掉那排弩手。
军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低头看看眼前的罗盘,一语未发。
我森然转眼望着鲁达,这山一般强壮的汉子傲然屹立在斩首台上,双手被牛皮筋牢牢地缚住,脚上拖着足有百斤重的脚镣,脖子后面插着一块沉重的木牌,上面以腥红的红漆写着「重犯鲁达,斩立块」的字样。
鲁达钢针一般的胡须根根竖起,脸上尽是冷肃的惨烈杀气。
死,对于鲁达这般的莽汉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也许他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砍掉郑屠那狗头罢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可恨我却仍然没有想到对付那排弩手的办法。
军校终于站起身来,从案前的筒子里抽出一片竹签,轻轻地扔落案前,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然后从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斩!」早就严阵以待的刽子手点了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鬼头刀刃,大步走上斩首台。
押住鲁达的两名强壮的士兵便用力按着鲁达的肩头,想将他按跪下来,但鲁达如山一般屹立着,纹丝不动!其中一名士兵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重重地一脚踹在鲁达的腿弯处,腿弯终究是软弱之处,鲁达一声闷哼,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斩首台上。
脖子后面沉重的木牌已经被取掉,鲁达整个身躯都被按倒,双手双脚被缚的他失去了挣扎的资本,任由两名强壮的士兵将他按倒在斩首台上,脑袋正好从台上伸了出来,刽子手已经冷森森地站在鲁达脑袋的旁边……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思想斗争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救还是不救?以我西门庆一贯的人生格言,保全自己才是上上之策,但眼下,如果只顾保全自己,那鲁达必死无疑!救,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且不一定救得了鲁达!不救,鲁达肯定会死!我究竟该怎么办?刽子手的鬼头刀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一缕阳光正好从鬼头刀上反射过来,无情地刺入我的眸子里,我心里霎时一颤,幻起鲁达豪爽大笑的模样,无论如何,鲁达都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重情重义的猛将!为了救这样的兄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我再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场面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我一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飞镖闪电般掷出,当的一声脆响,正好击中刽子手的鬼头刀,刽子手不料有些突变,手一松,鬼头刀已经带着呼啸旋转着朝他身后飞走,笃的一声深深地插入监斩台前,吓了那军校一大跳。
「有人劫场,弓弩手何在?」军校凄厉地叫喊起来,他身后的那排弓弩手闪身来到了他跟前,动作整齐划一地半跪下来,黑洞洞的弩机口直指前方……我叹息一声,明知凶险但已经没有回头路。
长啸一声,我挥舞烈火枪纵身跃到斩首台上,鲁达霍然抬起头来,直直地向我望来。
「贤弟!你不该来。
」鲁达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无情的兄弟情谊!我心中大是欣慰,便是冲着鲁达的这句话,我今天就是死在这斩首台上也是值了!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为了兄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是真有其事。
义之所在,虽性命相交又何所惜?我微微一笑,烈火枪闪电般挥出,按着鲁达的两名士兵已经在咽喉里崩起血光,旋转着栽倒在斩首台上,我一枪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同时也刺断了鲁达身上的束缚,让他的双手获得了自由。
冰寒的杀意从脑后潮水般涌来,密集如蝗的弩箭终于杀至。
「大哥小心。
」我只来得及疾呼一声,舞动烈火枪闪身挡在鲁达跟前,以他尚未恢复血气的身体,暴露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之下,只有乱箭穿身的唯一下场。
烈火枪仿佛领悟了我决死的意志,腾起一层玄异的黑芒,带着锐啸在我的身前旋转成一朵黑色的云团,紧紧地保护住我跟鲁达。
叮叮当当的声音急促响起,剧烈的震颤从烈火枪上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突觉胸口一凉,便知大事不妙,无论我的烈火枪挥舞得如何密集,终究不能敌过弩箭闪电般的速度,我不用低头看便知道已经有一支弩箭穿透了我的烈火枪,深深地射进了我的胸膛,唯一幸运的是,弩箭并不曾伤中致命的要害,至少在短时间里我还没有倒下的危险。
弩手的第一拨攻击终于过去,弩手开始填装箭矢准备第二拨的攻击,在四周警戒的士兵也持枪冲了上来,呐喊厮杀声冲天而起。
「大哥,杀了那批弩箭手,绝不能让他们有第二次射出的机会。
」我厉吼一声,再不犹豫,挥动烈火枪腾空而起,身躯已如天马行空般向着那排弩箭手袭去,但我和他们相距是如此之远!在我袭临他们头顶之前,他们已经将箭矢装填完毕,黑洞洞的弩机直指天空,对准了我……我亡魂皆冒,身处空中已经再无借力之处,只能活活地成为他们的靶子!莫非我西门庆当真要命绝于此?强烈的不甘心潮水般涌过我的胸际,似有莫名的躁意从我灵魂深处腾起,我狂嚎一声,漫无目的地将烈火枪狠狠一挥,仅仅想用来控诉上苍待我的不公!迹在这一刻终于发生!随着我以灵魂挥出的一枪,乌黑的烈焰陡然从枪尖上喷涌而起,如一道魔异的黑龙,呼啸而出,风卷残云般罩向那排弓弩手,霎时将他们彻底笼罩,我有一种大江顿泄的畅快淋漓之感,仿佛压抑了已久的情绪一朝得以渲泄,通快不已。
在这紧要关头,我竟无意中贯通了烈火枪法的真谛,也掌握了烈火枪的玄妙。
林家传说中的烈火枪终于又回来了,从今天起它将再次复活!凄厉的惨叫从乌黑的烈焰里传来,是那排可怜的弩箭手,已经被烈焰所吞噬。
散乱的弩箭仍然从烈焰中穿出来,但漫无目的再没有任何威胁,我轻易便避了开去。
等我势竭落在监斩台上时,台上的黑色烈焰也终于熄灭,原地留下黑色的一滩杂物,原本那排弩箭手已经消失无影,竟似空气般被蒸发了。
「兄弟好枪法!」身后传来鲁达震天般一声烈采,然后是激烈的厮杀声,我回过头来,傲然持枪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