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心道:我就没有见她喝醉过,天知道她量有多大。
云丹琉又是一觥喝完,轻轻呵了口气,玉颊浮现出两片酡红。
程宗扬举觞说道:“陶兄,咱们也干一杯。
”陶弘敏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酒觞虽小,但一连六觞下去,也有大半觥了。
他咬着牙喝完,心里突突直跳,知道自己是快到极限了。
等云丹琉喝到第七觥,陶弘敏终于坐不住了,凑过来想看她是不是作弊了,这银管会不会别有乾坤?第八觥喝完,陶弘敏嘴巴已经张得够塞进去俩鸡蛋。
第九觥,刚上的一坛酒已经喝完了。
还是在云丹琉的主动提醒下,陶弘敏才叫人送来一坛,仍然是最烈的烈酒。
美婢被重新叫进来伺候,看到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论觥喝酒的豪态,也不禁惊呆了。
第十觥……第十一觥……程宗扬不禁心里打鼓,五十万金铢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准备和陶弘敏讨价还价用的,云家要想度过难关,底线是十七万金铢。
十七觥,超过十斤烈酒,就算是白开水,十斤下去也不轻松。
日色已暝,美婢轻手轻脚地点亮银灯。
整座木楼内都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案上的酒觥。
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不多时,又一觥烈酒见底,每个人心里都念着同一个数字:十二。
云丹琉粉颊醉意醺然,一双美目仍然清亮无比。
两名美婢用银勺盛酒,小心斟入觥中。
陶弘敏好不容易又陪了一觞,这会儿用一双折扇抵住下巴,一边艰难地吐着酒气,一边目光在酒坛、酒觥、银管、云丹琉和程宗扬之间游移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后悔药吃。
第十二觥喝完,新上的一坛酒已经近半。
第十三觥,云丹琉饮酒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脸上的醉意愈发明显,原本英武的双眉此时微微颦起,拿着吸管的手指也仿佛略显沉重。
可她依然扶着银吸管,缓慢却坚定地将又一觥烈酒喝完。
等她放下银管,玉颊一片酡红,额头、鼻翼和粉颈都隐约渗出汗珠。
一名美婢调了碗解酒的蜂蜜水,小心奉上,却被程宗扬拦住。
他知道,云丹琉饮酒的时候从来都不喝水,按照程宗扬的理解,云丹琉出海远洋时,长期以酒代水,对她来说,酒和水差不多算是一种东西。
陶弘敏也豁出去了,他晃了晃脑袋,拿起酒觞,“我们两个须眉男子,居然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女子?喝!!
”第十三觥喝完,云丹琉略停了一下,捻起一颗龙眼大小的葡萄,轻轻一挤,将果肉挤入口中。
陶弘敏微微松了口气,这一觥喝完,应该差不多了吧?他看了程宗扬一眼,却不知程宗扬也转着和他一样的念头——云丫头这一觥喝完,应该差不多了吧?云丹琉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度的,毕竟这不是她平常喝的淡酒,而是入喉火辣的烈酒,两坛足以喝翻五名壮汉。
两人心里都在默默念着,她喝完这一觥,已经差不多了吧?眼看云丹琉吃完葡萄,酡红的玉颊醉意略微消淡了一些。
正当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喝到极限时,没想到云丹琉喝酒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第十四觥一口气喝完,接着第十五觥……陶弘敏原本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与程宗扬又干了几杯,早已过量,这会儿倒在一名美婢怀里,醉熏熏吐着气,只眼睛勉强还保持清醒。
程宗扬也觉得眼花耳热,一样是勉力支撑。
倒是云丹琉,双眼越来越亮,兴致也越来越高。
眼看着云丹琉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程宗扬心里暗叫不妙,他是喝惯酒的,看得出来云丹琉这会儿已经失控了,情绪越来越亢奋。
案上放着第十六觥酒,也是第二坛最后的残酒。
云丹琉还没有开始喝,就已经吩咐道:“再拿一坛来!”“行了,”程宗扬果断阻止云丹琉,“别再喝了。
”云丹琉挑眉道:“不够。
”陶弘敏醉得东倒西歪,闻言下巴险些掉下来,都两坛了还不够?程宗扬却知道云丹琉说的不够,指的是借款。
现在她喝了十五觥,就是十五万金铢,离云家的底线还有两万。
“行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程宗扬拿起酒觥。
“给我……”“别喝了……”“不行!我要喝……”“不能再喝了!”“我还能再喝一坛!”陶弘敏目瞪口呆,眼看着那个风姿艳丽的美人儿硬把酒抢过来,这回她干脆连吸管都没用,直接拿起大觥痛饮。
当着众人的面,程宗扬不好硬夺,只好干笑道:“我这个小妾……一喝酒就失态,让陶兄见笑了。
”“笑什么笑?”陶弘敏喷着酒气道:“可笑的是咱们!什么千杯不醉……碰上你这小妾,全瞎啊!再……再来一坛!”云丹琉双手捧着酒觥,尾指翘起,像喝水一样将满觥烈酒喝完,笑道:“好酒!”旁边的美婢无不充满敬畏地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陶弘敏由衷道:“佩服!佩服!没想到程兄身边一个小妾,竟然如此海量。
我陶五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云丹琉丢下酒觥,拍案道:“再来一坛!”程宗扬赶紧抱住她,“我这小妾已经喝醉了,今日酒局就此作罢。
”“不行!我还能再喝一觥!”程宗扬将那碗蜂蜜水倒进觥内,“好了,好了,就剩这些了。
”云丹琉皱眉道:“这么少?喂,我喝这一觥算吗?”陶弘敏脑袋像捣蒜一样连连点头,“算!算!”云丹琉尝了一口,嘟囔道:“好辣……”她捏住鼻子,比喝酒还艰难地将那觥蜂蜜水喝完,闭上眼微微喘着气,然后道:“还有十觥。
”再喝下去,云大小姐非原形毕露不可,程宗扬不由分说地扶起她,“剩下的明天再说。
”“那怎么行?”“我说行就行!”云丹琉靠在程宗扬肩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对陶弘敏道:“你服不服!”陶弘敏一迭声道:“服!服!”云丹琉眉开眼笑,“好吧。
今天我就放你一马……”没等她说完,程宗扬就把她扛在肩上,往楼上走去。
“我自己能走……”“别吵!”程宗扬也喝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全靠强撑着才压下醉意,努力保持清醒。
他一边扶着栏杆,拚命稳住着身体,一边跌跌撞撞地上着楼,一边还要防着云丹琉的挣扎,免得两人一起滚下楼去。
“我自己走……放开我!”“别啰嗦!”云丹琉忽然瞪大眼睛,“你占我便宜!”“干!”程宗扬丢手放开她。
云丹琉便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她一手扶住门框,纳闷地说道:“我们是在船上吗?浪好大……”“没错,你可要小心点,船要翻了,你可就喂鱼了。
”程宗扬一边说,一边推开门,把云丹琉拖进屋里,接着扭头一看,然后就呆住了。
眼前的房间跨度差不多有三丈,中间摆着一张丈许大小的睡榻,上面铺着合欢衾、鸳鸯枕,四周张着透明的粉红纱帐,充满淫靡而旖旎的气息。
单是一张床也不算什么,可室内一侧还摆着交欢的春凳,梁上垂着十几根参差不齐的皮索,下面有的带着银环,有的带着皮扣,还有的带着座兜……墙上挂着鲜红的绳索、漆黑的九尾鞭,还有束手枷、各种皮制的头套、兽尾……另一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银制、玉制、木制、皮制的器具,一大半程宗扬都看不出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