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时辰,露娜就驾马带着索菲娅来到营地,比武大会的赛场上,一座大小一般却颇有气势的木头城堡坐落在高地上,远处围着观众们歇息的台子,场地上到处都是来回乱跑的民众和骑士,到处都是吵闹的人声,而最为人声鼎沸的地方则是那边空地的叫喊声。
两人知道那里是骑士们约架的场地,比武大会前一天,一些有私人恩怨或者单纯就是想炫耀武艺、赚取钱财的骑士会互相约架,打输了就会相当于在正式比赛输掉一样,自己变成对方的俘虏,需要花钱交赎金赎回自己和自己的装备。
不过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因为路希娜等人的介入,前一天的骑士约架变成了像是打擂台一样的竞技比赛,反倒是更像后世规范后的比武大会,提议的人自然是罗穆和亨利。
不过索菲娅不知道这些,她和露娜一起跑过去看骑士们一决高下,想着能不能招揽一点愿意效忠于她的骑士,毕竟愿意千里迢迢跑过来参赛的骑士不仅仅有那种为了给家族争光、获得磨炼或者单纯是为了赚钱的正规骑士,还有已经落魄甚至流浪,失去封地,凑不出一套完整甲胄的流浪骑士。
赢了没有报酬,输了没有代价,还限制了铁质武器,设置了马战和步战,让这样的擂台赛变成了一些渴望利益和鲜血的骑士老爷们口中的笑柄以及贫困骑士、非骑士、武者的天堂,大家在台上台下交流武艺,结交友人,这种更加被普通平民所接受与理解的竞技形式也吸引了许多来看热闹的观众,一时间人声鼎沸。
尽管一部分骑士并不愿意参加这种“儿戏”一般的决斗,但大部分骑士都抱着武者的心态上台来舒展舒展筋骨。索菲娅没见过这么“文明”的决斗方式,这也让她更容易看出里面的门道,抛开喷涌的鲜血和生命的消逝后,木头长剑敲打在钢铁盔甲上的声音让她更能看明白双方的攻防与胜负。
引起她注意的人不多——
首先是第一个上场的“徒步野人”东郡的亨利,他是这项赛事的提议者之一,也是步战赛事中第一个登上擂台的人,索菲娅听说他在马战中途尝试参与了一下,然后刚骑上马后没多久就被摔了下来,虽然也有骑着别人的马,毫无默契和经验的原因,但也可以看出亨利对马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之所以亨利会获得“徒步野人”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在这场开幕的第一次步战中,亨利把长剑当锤子,也不管什么斩击技巧、攻击策略、交剑博弈,直接怪叫着冲向对手,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力破万法,一下子给对手打蒙了,气势输了,就自然败下阵来。这种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或者说有一些但主要靠莽和不怕死的打法加上从马上摔下来的轶事让亨利获得了这个称号,也是第一个被索菲娅记住的。
亨利这种打法可能在战场上很吃香,但在这种竞技环境下被别人看到了底牌,稳住第一波冲锋后立刻反打,亨利对于细节缺乏注意和理解,只会用战吼和冲锋解决所有问题,很快就被稳健的对手击中,失分下台。
然后就是“吝啬鬼”威瑟·瓦伦泰,这个人伽兰提过,索菲娅自然就记了下来,当这个接近两米的壮汉穿着黑色铠甲登场的时候,她也不禁微微侧目。不得不说,在长剑的使用上,威瑟的造诣可能都不如偏爱侧剑的索菲娅,但是,索菲娅还是能从他完全不是长剑技术的架剑冲撞和防御架势看出来他并非长剑使用者,而是盾牌使用者。不过嘛,威瑟的战斗经验肉眼可见的匮乏也是个问题,至少不如索菲娅见过的那些骑士们。
威瑟没能打倒任何一名骑士,但他壮硕的身型和独特的铠甲让人们为他的“莽撞”和安全感喝彩,他成功地被索菲娅在内的人们记住了。
几位选手上去又下来,一名看上去不算很高,但是肩膀宽阔,身材敦实健壮的男子穿着全身链甲和满身的护具走了上来,可以看出他还是不太1悉身上穿着的甲胄,和索菲娅身边把链甲、板条甲等一身甲胄当衣服穿的露娜相比,他确实显得青涩不少,但他很自信,而且带着杀气。
“风流剑客”罗穆·阿尔忒西亚,目前迁至东诺曼帝国的古诺曼贵族,现今因为一些原因留在路希娜身边办事,他有此称号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术有多飘逸,相反,他的剑术扎实而简单,粗暴而刚猛,从开始的那一刹那,没有犹豫、试探和过多的动作,罗穆以流畅的动作和强大的反应力先对手一步发动攻击,然后用朴实狠厉的招式一招制敌,招数简单,但是管用。
不同于之前被称为“野人”的亨利,罗穆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效的攻击手段,在索菲娅看来,他手上拿着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把长刀,简单粗暴的劈砍和刺击,快速的反应和坚实的防御,他的基本功很好,意识也很强,但和身经百战的骑士比,他并不出众。
不说被称为“血腥男爵”“战斗怪物”的露娜,国教骑士团副团长格里勋爵、总团长萨瓦勋爵都是用剑的好手,他们营养充足,训练充分,身体健康,经验老到,表现也绝不会比罗穆差。
尽管这个时代决斗剑技并没有发展起来,但他们注重斩击的质量,招式同样简单粗暴,比拼力量更是丝毫不惧,硬碰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骑士们长年累月地练习着自己的武技,为领主征战是他们唯一的工作,他们只注重训练剑术和
其他打仗的技巧,长久的积累只会让他们更强。
让索菲娅记住罗穆的并不是他的战斗技巧和风格,这些东西这个时代的骑士也有,没什么特别稀奇的,让她感到不对劲的是一股气场,气场的源头是身边的露娜。
在面对并非骑士的平民时,绝大多数的骑士都会展现出高傲乃至傲慢的一面,他们的身份让他们高人一等,他们的武力让他们能如踢小石子一般踢开平民和商人,抢劫和杀戮,这是这个野蛮世界的通病。露娜自然没有理由免俗,但在面对同样是骑士的对手时,她显得低调而沉稳,不给主人惹事是一个仆从最基本的素养,而她把这件事做到了最好。
然而,就在罗穆上场的时候,露娜表现出了明显的跃跃欲试,似乎如果不是现在要待在索菲娅身边保护她,露娜已经上去跟罗穆一决高下了。这就奇怪了,力求低调的露娜怎么会这么想和这个男人比一场?
“露娜?”索菲娅肘了肘露娜的腰眼,过了几秒露娜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大小姐。”露娜抿了抿嘴唇,把脸上的微笑抹掉,然后看向索菲娅。可疑,很可疑!这妮子该不会有什么事隐瞒我吧?
“上面的男人很厉害啊,你认识吗?”索菲娅挑了挑眉毛,似乎很赏识台上的罗穆。
“也算是城里的风云人物吧,挺厉害的。”露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又笑了。明明其实没说什么,但她一提到罗穆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心——这是索菲娅在露娜身上从来没见过的。太奇怪了。
“这样吧,露娜,我看你蛮开心的,很难得啊,要不你上去跟他一决高下?我看他马上就要把上面的人打趴下了,他可真厉害!”
“是啊,大小姐。”露娜认同地点了点头,但又面露难色,“留您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已经默认自己要上场了,这个罗穆对小露娜看来意义非凡。
“没关系啦,”索菲娅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伽兰的马车驶了过来,“看,伽兰来了,伽兰妹妹!伽兰妹妹!这里这里!”索菲娅费力把伽兰招呼过来后,扯住她不放,然后朝着露娜挤眉瞪眼。
“好吧——既然是大小姐要求的,”露娜掩盖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上去吧!希望您能开心。”
“我看你比我还开心啊。”索菲娅侧目看向了露娜。
“哪儿,哪儿有,”露娜抿了抿嘴唇,但那抹笑容就是下不去,一直挂在她花一样美丽的脸上,“您别调笑我了,大小姐。”
“啊!他赢了,露娜,快上快上!”索菲娅把露娜赶上了台,然后开始和伽兰说悄悄话,“妹妹,你看我这侍从小露娜,一副怀春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古怪啊~”
“嗯——”伽兰看了看索菲娅,再看了看台上的露娜和罗穆,“恕我直言,索菲娅大人,您现在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还有,您大可以上去,对着那个男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请不要掐我的胳膊。”
罗穆正在台上回忆着一直以来学习练习的技巧,总结着上一场的经验,却发现露娜上了台,拿着对练的木质长剑走到他的对面,“你半路出来不好吧,擂台赛里最好的都是留在最后的,总得给别人点机会对吧。”
“那我下去?”“别,我在这上面可呆不了多久。机会难得,可不能放你走。”
“那来吧。”“愿意奉陪。”
露娜穿上头盔,戴上护面,罗穆平复了下呼吸后也戴上护面,双方没有试探,上来就是冲锋怒击!
露娜的战斗风格同样刚猛爆裂,甚至和罗穆的比起来更加不要命,或者说,有着一种深深的自毁倾向,很明显,这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冲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索菲娅一直清楚,但她没有办法,这是露娜的工作和使命,她的生命全部依附在索菲娅的身上,索菲娅就算命令她放弃、改变也没有用,因为她变成这样最大的原因就是索菲娅自己。
索菲娅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飞速靠近,跨步间撞在了一起。露娜的打法极其骇人和疯狂,这绝不是为了她自己的死活,而是为了她身后的人,同样的,她不会退后一步,为了她身后的人。虽然不占身高和体重的优势,甚至对面的这个罗穆是一个极其喜欢冲锋、善于冲锋的近身战高手,露娜也会义无反顾地撞上去,用尽全力撕开任何敌人的阻碍,牺牲自己而保护身后的人。
“砰!”钢铁铠甲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似乎印证了索菲亚的猜测,然而,罗穆却从露娜的身侧冲了过去——不对!是露娜偏开了罗穆的冲锋!
索菲娅从侧面看很难看到台上选手的左右位移,实际上,露娜向左跨了一步,在交剑的同时让罗穆的冲锋扑了个空,然后轻而易举地轻敲了一下罗穆的后背,十分温柔地提醒了罗穆回合结束,是露娜赢了。
索菲娅看着台上两人击掌后回到原位开始下一回合,整个人呆在了原地,“看来他们蛮1悉对方的,露娜应该提前想好了。”伽兰评价道,“索菲娅大人?一回合就让你这样啦?”
“你不懂露娜啊,伽兰妹妹,”索菲娅紧紧夹住伽兰的胳膊,“你是不知道露娜平时有多钻牛角尖,一旦谈到‘战斗’‘牺牲’‘职责’‘保护’什么的,她就倔得跟头牛一样,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和别人切磋也是,好像次次都当真的战斗在打,让我可头疼了。”
“那现在不是好了吗?啊,你看,很漂亮的一下,”伽兰指着场上的露娜,在被罗穆垫步偷手后,露娜于下一个回合先是一个轻巧地举剑A防,用剑格挡下攻击后小退一步,同时轻轻点了一下罗穆的头顶,拿下了本回合的胜利,“多么轻巧而灵动,又快又漂亮,这多好啊。我真难以想象你口中的那个‘露娜’是什么样子。”
曾经杀神降世般狠辣的露娜沉稳了下来,脚步却更加的灵动活泼,手上的长剑可进可退时攻时守,悠然自得,那边的罗穆也收起了带着杀气的强烈气势,稳扎稳打地开始和露娜打起了技巧,脚步也活了起来。两个人默契得很,力度又恰到好处,看上去多么骇人的斩击打到对方就好像抚摸一样轻柔,丝毫看不出来上一个瞬间那斩击的狠厉气势,两人就好像在台上跳舞的一对舞伴,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们一定是相处了很久的好友,彼此知根知底。
“呜呜呜呜呜!这两个绝对有一腿!”索菲娅咬起了手绢,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女生。
“这不是好事吗?索菲娅大人,你之前话里可是很担心露娜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但我不想,不想是因为什么野男人啊!呜呜呜呜!”索菲娅十分委屈地看向伽兰,“你觉得我配不上露娜吗?”
“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伽兰一脸诧异。
“我不配她对我敞开心扉,为了我而珍惜、改变自己吗?呜呜呜呜!我明明,明明连我们两个的退路和最后归属都准备好了,呜呜呜呜!野男人,野男人!呜呜呜呜!”
伽兰摊了摊手,“我对你们的关系了解不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不然,您上去跟他一决生死?”
“谁怕谁!区区野男人也想从我身边夺走露娜!”
“停停停停——”伽兰拉住索菲娅,“你真上啊,我先问一句,你比你的露娜强吗?”
“露娜是最强的!”“那您还是别上去丢人了,上头通常都没有好结果,您先歇歇吧。”
“呜呜呜呜,露娜!!!呜呜呜呜!”
伽兰叹了口气,把比自己还高的索菲娅搂在怀里安慰了起来,“别哭哈,别哭哈,您可是伯爵的女儿。”
“······”索菲娅哭得更凶了。伽兰咂了咂嘴。
“哎哟,这不是尤利西斯家族的千金吗?不远万里跑到这里啦?”一个声音传来,让索菲娅一下子就把眼泪憋回去了,“这又是从哪里泡到的妹子?索菲娅,这么沾花惹草,小心露娜弃你而去哦~”
“闭上你的臭嘴,然后离我远点,”索菲娅一脸不忿地探出了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和你的地产了,还有你的这副嘴脸!”
“我只是调侃几句某个离不开侍从的小鬼头罢了,别太在意啊——啊,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声音的主人挤进了人群,来到索菲娅的身边,“是吧,索菲娅大小姐。”
“你离得开侍从?啊?把我替你招到的侍从吐出来!”索菲娅直接火了。
“你给我找了几个有用的?不是叛徒就是间谍,剩下的就是饭桶和人渣,最烦的就是你这种眼里只有钱和女人的人了。”
“你就说托马斯是不是我给你找过来的吧!”索菲娅怼了过去。
“啧——好好好,”路希娜摘下了兜帽,“我错了好吧,来,我给索菲娅小姐跪下磕两个,那你会为当时我带人救你给我磕两个吗?”
“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路希娜,少跟那些粗鄙的人混,学来的都是些什么妓女流氓才说的粗鄙之语!”
“用来怼你这种贵族刚刚好,”路希娜耸了耸肩,然后看向台上即将决出胜负的两人,“哭啦,觉得露娜被人抢走啦?”
“你怎么知道?”“废话,全写你脸上了。”路希娜扬起手来拍了拍索菲娅的头,然后被索菲娅抓过来一顿蹂躏,不过刚动手就被路希娜推开了。
“看你老叫别人‘好妹妹’,对我就这么暴力。”“对你就该这样。”
“知道你对露娜不薄,我的人美心善大小姐,”路希娜摆了摆手,“不过那个家对她实在是太折磨了,我觉得现在她可比之前好太多了,尤其是对你来说。”
“你什么意思?”索菲娅盯了过来。
“别装傻,还是说你这个脑子里只有钱和女人的混蛋连这都不懂?”路希娜挥了挥手,去接被露娜打败的罗穆了。
“······伽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您认识这两个人都看不明白的话,那问我这个人生地不1的外国商人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伽兰挑了挑眉毛。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索菲娅一直呢喃着。
最后赢得胜利的是个军官打扮的高个子男人,他穿着复古样式的红色长衫和百夫长头盔,这是这片军区步兵队长的统一装束,他,东郡的亚兰蒙德拿着长剑以完全超越这个时代的剑术理论和技巧在擂台上未曾一败,无人能敌。对在场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明白原来长剑还能这样用。
不过呢,我们的索菲娅大小姐已经没有了观赏剑术的兴致,她记下了这个被赐予“剑术大师”称号的亚兰蒙德后就带着露娜离开了。她拽着露娜的胳膊,想问点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
她派人去打听罗穆的消息,却发现除了些流言蜚语外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连之前对一些落魄贵族特意留意过的她也从来没有罗穆·阿尔忒西亚这个名字的记忆。
露娜可能会离开自己,她不是没有想过。相反,她很明白自己在家族里是个什么地位,她被需要时就是公主,不被需要时就是花瓶,露娜是她拼死抓住的重视仆人和重要朋友,也是随时都可以被拉倒战场上冲在第一个的炮灰,可悲的是,就算哥哥们、长辈们、露娜的家族成员们不去这么干,露娜也会愿意为索菲娅她自己的爵位而战,并且义无反顾地冲在第一线。
露娜看出了索菲娅的不安,她一步不离地陪着索菲娅,直到深夜,露娜因为第二天要参赛的原因提早睡了,索菲娅看着露娜的睡颜,起身把门关严,锁好,然后把手放到露娜的额头上。
索菲娅信仰着幸运女神泰摩拉,但因为一些不能跟露娜言说的原因,她去学了一些和梦境有关的仪式。这真的很鸡肋,索菲娅想象不出除了去窥探露娜梦境外的任何作用,但她还是去学了,学得很认真。
梦境可以反映人们心中最深处的愿望,索菲娅从来不想露娜对自己有所隐瞒,她自始至终都明白露娜的难处和宿命,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她也想和露娜一起承担可能到来的宿命。
点上熏香,又拿出了一点灰黑色的粉末抹在嘴唇上部和太阳穴,索菲娅坐到露娜身边,俯下身子用额头贴住露娜的额头。
露娜的梦总是围绕着战争,打仗、打仗还是打仗,攻城、野战、巷战、斩首、保护目标,索菲娅从来没从露娜的梦中看到过不流血的场景,也基本没有看到过露娜能活到最后的梦境。
新朗贝锡斯城的城墙有数米高,光靠露娜和她手下骑士的力量,强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依旧要上。很多时候,索菲娅都没有安全感,这并不是因为露娜的能力不够,恰恰相反,露娜太强了,太忠诚了,可她身边只有露娜一人。
那些忠于她的人,那些谈来的关系,那些买来的仆人,那些培养的内应,谁能在她倒台后继续跟随她?谁会明知道前面是地狱还稳步向前?只有露娜。
索菲娅明白,她明白自己是女人,有没有军权,更没有足够的武力,她只能来回斡旋、长袖善舞,然后在某个危难关头被牺牲掉,或者牺牲掉别人,但是很明显,在尤利西斯家族中,她是这个最可能的牺牲品。
谁愿意死心蹋地地跟随一个牺牲品?谁愿意义无反顾地冲向烈火?谁愿意打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仗?谁愿意抛弃阶级,抛弃利益,抛弃所有地跟随她?让她时刻感受到安全与忠诚,是露娜·克劳狄斯,一个为她而生的女孩。
露娜的存在让索菲娅无比安心,也让索菲娅对露娜外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和担心,而这份担心也并非索菲娅的一厢情愿,对于聪明的人来说,懂得趋炎附势,站到正确的队伍是胜利的关键,可索菲娅真的要把一切交给哥哥们,交给家族吗?
她不甘心,也为露娜感到不甘心。看着带着兵马冲向城墙的露娜,索菲娅深深地感到一股愤怒、恼怒,一股深深的不甘心,一股无力和绝望。或许应该就此放弃吗?或许拿着钱远走他乡也是可以的不是吗?或许放弃纷争对所有人都好——做决定的是索菲娅,她攥紧了拳头,看着露娜冲向城市的大门。
内应呢?支援呢?她索菲娅找了那么多人,甚至把格里和国教骑士团都找来了,他们人呢?难道真要露娜强冲城墙吗?这不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吗?
索菲娅急得直跺脚,或许她已经分不清面前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但她不想露娜再这样为了自己而自我毁灭。露娜应该知道自己的计划啊,她写了信,知无不言,为什么露娜的梦里却还是这种自毁一般的冲锋?索菲娅感到了绝望。
然而,索菲娅突然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露娜身后跟着的是谁?他的背影——等等!那不是罗穆吗?
“露娜!”索菲娅高喊,但她的喊声淹没在了战场的嘈杂中,她的身后传来繁多的马蹄声,她转头一看,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之一,路希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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