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5日【第四章·卫娘子】「娘娘吩咐,殿下今晚在原屋休息,明日搬去十王府」厢房里的陈设如三年前,也没有一丝灰尘味,许梦岫莫名有些眼酸。【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
「嬷嬷,你们差人经常打扫吗?」「国师娘娘只是嘱咐不要动这屋里物件,不过公主殿下经常到这里练习书画」许梦岫脑海里闪过一道倩影,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姐姐许梦翡现在是什么样,在边境过的好不好。
「殿下的曹伴伴被娘娘外派到扬州做监察织造,卫娘子则在宫正司做尚宫」「都升官了……卫姐姐没外嫁?我到天宗拜师前,娘不是说要嫁了她吗?」卫娘子是负责他衣食住行的掌事宫娥,在三年前就二十四周岁了,宫里女子若未被临幸或未有品级司职,可以在二十五周岁出宫嫁个夫家。
「诶……确是许好夫家了,据说是国师娘娘师兄灵韵道长的俗家弟子,谁知在围剿佛陀余孽时死了」容嬷嬷长吁短叹一阵。
「我改天定去看看姐姐」许梦岫不是随口许诺,他是真的想念他的卫姐姐,。
从他记事起,这位卫姓宫娥就在贴身照顾他。
「殿下也帮我劝劝她,她不用像我一样苦熬岁月……」老年人就是爱拉家常爱唠叨,容嬷嬷把卫娘子的前因后果倒了干净。
那人宗俗家弟子本是孤儿,被附属人宗的一个小道观收养,因缘际会拜到灵韵道长门下,不到三十就修六品境界,宗门人脉运作下在军中做了守备,又在宗门关心下说了媳妇。
谁知造化弄人,围剿隐藏在乡下市镇的佛陀余孽时,被机关陷阱暗算而死。
最遗憾的是,死前还未与说定的媳妇见过面。
那卫娘子闺名卫宏娘家里是大户人家,幼时也有大小丫鬟侍候。
后来大劫起,家人全部死在佛陀手里,只她一个被人宗弟子救出来。
因她又模样周正又识文断字,先是被安排去侍候国师娘娘,能独当一面后被指派伺候三皇子。
这两人算是非常搭配的,两人对宗门安排的婚事也很满意,都以为是苦尽甘来。
死讯传来,卫宏娘第二日就自己绞面,梳了妇人发式。
许梦岫听后唏嘘不已,打算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卫姐姐,不过宫正司的尚宫是从四品的大女官,应该也没什么需要自己个未成年皇子帮的。
人家反过来照顾他还差不多。
清早,许梦岫是被洛国师亲自喊起来的,自从老道死了后,他就再没早起做过早课,人早睡懒了。
「好考你,看你在天宗学到些什么」洛玉衡穿一身女冠形制的人宗道首袍服,素白色长马褂下是靛蓝色的道袍,许梦岫认为那道袍改的更像襦裙。
许梦岫手执长剑站在便宜亲娘对面,觉得自己身量和她差不多。
洛玉衡纤手虚握,从花园内一颗柳树上摄过一根柳枝。
一炷香,许梦岫脸上多了两条被柳枝抽下的青紫痕迹,身上的暗伤更是数不清。
「你可知你姐在六品修为时能接我几招?」洛玉衡语带失望。
「不知……」「昨日大殿前脾气不小,我以为你真练成什么本事,谁知就是个绣花枕头」许梦岫低头不敢接话,双眼余光却在又打量洛玉衡的身体。
「大奉世界里这些女主角……啧!」为方便行动,那靛蓝道袍底边在脚踝上面,洛玉衡很久没穿女冠布履,现在脚上的是一双红底绣金凤的绣鞋。
「这比例,三十二最多三十三号……」「问你话!」洛玉衡问儿子道藏典籍的学习情况,发现许梦岫眼观地皮,瓷在那里。
「呃?」「啪!」躲无可躲的柳条又抽向可怜的三皇子。
「道藏典籍学的如何?」悦耳的声音不带感情。
「天宗太上道经全部注解背诵,天人洞真经、太清化一经、太玄感应已经习完,天宗十二类经学了也已经习完……呃……」「天宗的丹、符、禄典籍如何?」「孩儿只学了些丹药……」「儒家经典可有温习?算了,你跟我来」洛国师在道家典籍方面是当世权威,但儒家那边的东西她是真不熟,少女开蒙时念过,仅此而已。
洛国师将一张纸递给慕南栀,「我宗门有事,考教他功课的事就交给你了,出四道题,两道道藏题目我已经准备好了,两道从儒家典籍中出」「出什么难度的?」「与乡试类似的就行」说完化成一道金光不见放芳踪。
慕南栀极想吐槽闺蜜,大奉立国六百余年,儒门士子为了应试早把典籍解出花来了,十五岁的少年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穷尽那些典籍注解。
且为了筛人,乡试在考试难度上其实比会试更高。
「哎呀呀!小三三你可真是倒霉,望子成龙呀!」 慕南栀慵懒的斜靠在躺椅上,极有风情的从放在小几的果盘上捏了颗荔枝嘴里。
「你吃不吃啊?!」「回慕姨娘,已经用过早饭了」一个皮肤粗糙的中年妇女如此矫揉造作,多少让人反胃。
但是,那以极夸张角度拱起的臀部,再想到对方大奉第一美人的身份。
「不知哪天能把手串摘下,看看有多美」最^^新^^地^^址:^^「那就开始吧,你先解你娘留下的题目,姨娘我去翻翻书」洛玉衡出的道门题目还是与自己儿子的年龄境界相匹配的,给许梦岫传功的是佛陀分身,或者说就是道尊分身,整个道门三宗的道藏都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撰写发展的,给许梦岫教的知识都直指关键、直指本源,洛国师甚至有点小看了自己儿子。
半个时辰不到,许梦岫就交了题,向慕南栀领儒学题目。
慕南栀集天下灵秀而生,栖身皇宫和王府时,整日就以各种书籍度日,学识可与书院的那几位大儒相媲美。
第一题是解四书义,「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第二题是解礼记义,「君为正,则百姓从政也。
君子所为,百姓之所从也」许梦岫这三年里就没温习过儒学经义,完全没法从引用历代大儒注经的角度答题。
「妈的,不管了……」又半个时辰,交题。
慕南栀看那白文不白的所谓「解经义」愣了一阵,「你这行文倒是像十多年前的你爹」她又通读一遍,「立论方向便更像了,不完全是儒门的思路,更接近那些墨者,儒门也偏亚圣」废话,生在红旗下,思路当然和你们这群封建头子不一样了。
「你要是个平民士子,这种立论没什么不好的,在你爹和怀庆治下,一介狂生,只要真有才华的,必然会有出路」慕南栀坐起身,略带郑重的继续说道,「然你是大奉的皇子,将来必然是九州天下顶尖的人物,过于心怀琐碎民生,却失了朝廷法统天下大义」一副低头受教模样的许梦岫心里老大不乐意,并对慕南栀的说教嗤之以鼻。
「朝廷法统天下大义,本质上无非是那一小撮或靠血统、或靠知识垄断的封建老爷们定好的规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然,他不否认自己也当了老爷,而且过的比平民百姓爽多了。
真说出来是不敢的,腹诽那必须第一名。
慕南栀难得正经一回,喷许梦岫喷顺心了,火力全开又加时一刻钟。
三皇子殿下只有做应声虫的份。
「小岫你先回去,你娘那里有我去说,把心放回去,这四道题算你过关,我会多给你娘美言你几句」慕南栀端起果茶润润嘴。
从百花阁出来回到凤藻宫,容嬷嬷带几个宫娥和内侍已经在张罗着给许梦岫搬家,从今天起他就得去十王府去住了。
他不想去那里,因为对心里那点谋划不利。
「得想想办法」直到天色变黑,洛玉衡才处理完人宗的宗门内俗务,人宗下辖大小道观上万,记在宗门名下的道士和俗家弟子共近三十万,产业、庄园、作坊等数量庞大。
总之,要处理好人宗的俗务不是件轻松的活计,难度不亚于治理一个府,因宗门必然涉及超凡,意外出现的杂事比一个府还要多。
今日就遇到了必须由洛道首亲自拿主意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害了相思病,独自去找宁宴了」慕南栀调侃道。
「宗门内一些杂事,让梦翡再历练几年,就让她做主去」洛国师在百花阁比在自己的凤藻宫更自在些,她自顾躺在了贵妃椅上,示意宫娥填茶。
「万一是小岫那孩子去继承呢?」显然慕南栀说的是继承人宗道首之位。
洛玉衡沉凝不语,半晌后,「梦岫性格赖悖,不适合做一宗道首,将来从灵韵师兄门下寻个有才华资质的,或者提携几个有其他脉的子侄辈」「你呀!小看自己亲儿子了,今日考教完毕,我倒是觉得小岫不简单」「哦?!」洛玉衡诧异的看向闺中密友。
慕南栀没卖关子,「对他只有一个评价,酷似宁宴,且是骨子里就相似」洛国师认为这贵妃娘娘每天憋在百花阁里憋出了毛病,「如何可能?他有宁宴的十分之一,我就不至于举棋不定了」「不信?道藏的题目他解的很好,和国师你给的答案一模一样」说完她将许梦岫早上答题纸递给洛玉衡,「主要看后面解儒家经义的,行文立论竟然和宁宴早年一样」洛玉衡粗通儒家典籍,不代表她看不懂许梦岫写的那堆文字。
「像怀庆早年收留那些狂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闭门造车」
「他
才十五岁,就能有那些狂生的见识,谁说不是可造之材?怀庆当年收留的门客里,可是出了不少后来的朝廷栋梁」
慕南栀规劝,「还需要你这当娘亲的多多辛苦……还能……让我们的想法更早实现」
洛国师被说服了。
「宫廷秘传教育皇家子弟的书籍你看没?」
慕南栀随口问道。
「昨日叫张嬷嬷去宫正司那取了,不知拿回来没有」
「抽时间一定钻研,教养子嗣的手段确实不凡」
洛国师与慕贵妃在密谋的同时,许梦岫早早的躺下了。
中午,不住十王府的太子兄长,带两个兄弟,亲自在门口迎接他的三弟回来。
原以为太子兄长是因想念兄弟特意来的,言谈间他不住的提昨日打板子的事情,暗示他母亲怀庆只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