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撤退时会把迭好的气垫一并带走。
「你走吧,不用怀疑,楠楠一定报警了。」
白彦辞强撑起身子,目光冰冷地盯着朱沿,瞳孔里压抑着浓烈的恨意,「天色很黑,你又带着面具 ,我们忍不出你,赶紧走吧,两不相欠。」
朱沿目露凶光地瞪着白彦辞,他登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似乎混世魔猿注视一般。
白彦辞下意识缩缩脖子,不再言语,女友以命相搏换来的胆气烟消云散。
魔猿面具似乎烙铁般刻在他的心里,恐惧,失魂落魄。
接下来要干啥呢?朱沿差点想伸手挠头,为了逼格堪堪止住,但确实没记起下一步要干啥……。
他目光来回打量房间,看见走廊对面敞开的主卧,终于想起沙楠交代的计划。
他快步走到对面的主卧,然后回来把白彦辞跩过去。
「打开这个保险箱!老子不能白忙活,打开它!」
白彦辞面露难色 ,刚要犹豫,腹部立马传来剧痛,他疼得蜷成煮熟的虾一般。
「打开它,或者我把你打开!」
白彦辞不敢造次,连忙输入密码打开小型保险箱。
白机长现在悔到肠子都青了。
被人抢了到口的人妻,他能忍。
被人干了惬意的炮友,他能忍。
被人羞辱深爱的女友,他……。
能忍。
被人发现保险箱,他不能忍……。
也没办法。
这个保险箱像个普通的床头柜,不华丽,不显眼,这是他有意为之的灯下黑,连沙楠也只是知道保险箱的存在,但不知道密码。
白彦辞对这个保险箱格外重视,里面有什么连沙楠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偶尔窥见白彦辞关上保险箱门时满意的表情 ,沙楠的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东西对白彦辞挺重要。
沙楠的直觉,一向挺准。
箱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垒着几摞现金,美金,英镑,欧元都有,还有大小不一的几个盒子。
沙楠事先并不知道会见着什么,她的计划是让朱沿看看保险箱里有什么,如果发现特别名贵的东西,不妨拿走恶心一下男友。
最不济也可以卷走一些现金,伪装成以金钱为目的的入室行窃。
朱沿可是被各大佬看好的鉴定员,沙楠十分看好他的眼光。
面对敞开的保险箱,白彦辞很慌,目光游移,不敢在任何物品上停留引起贼人的关注。
其实,朱沿也有点慌,他的理智不停地提示他大手一捞,现金能卷多少卷多少。
但他那要命的外挂朱瞳正紧紧盯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木盒。
木盒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欧工艺品,有些繁复的花纹凋饰,但落到行内人眼里,是连拍卖展赠品都不够格那种。
可他却挪不开眼珠,犹豫一会,他咬咬牙,象征性地捞了一摞英镑,抄起木盒,胡乱塞进去,「就这么着吧,装你一盒子英镑完事。」
说罢,他瞄了眼神色古怪的白彦辞,旋即沿着阳台的栏杆爬下去逃走。
在场众人不敢动,不言不语地愣在原地,但眼珠盯着阳台 ,生怕歹徒原路折返。
众人是真的怕极了这个带着朱红魔猿面具的歹徒。
过了好一会,正当几人松口气时,房门「咔咔」震动起来,众人的神经骤然绷紧,气也不敢喘大口。
隔了一小会,一阵流畅的密码输入声从门锁传来,房门缓缓打开。
一道疲惫又步履蹒跚的身影慢慢走进来。
看见来人,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继而涌起不同的思绪。
宁维盯着来人有点脏乱的衣衫,眼珠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双标志性的绝美大长腿 。
巩梦沿着的惊喜和解脱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忿和冷漠。
白彦辞用身子挡住敞开的保险箱,尴尬和无能狂怒慢慢掩盖眼中的宽慰,头扭一边,闷哼一声。
巩梦看见白彦辞的表情 ,娇声道:「楠姐,你没事吧,吓死人家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测,你能回来太好了。」
她露出关心的笑容,继续说:「你刚刚去报警了吧,太好了,希望能逮住那人渣,唉,如果你能早点回来得多好啊,说不定能早点吓走歹徒,那彦辞哥也不会被人抢走东西了,唉,就差点……。」
呵……。
丢东西怪我咯……。
沙楠皮笑肉不笑地问:「你确定要我报警?」
几人沉吟一下,面色渐渐难看。
告诉警方,自己老婆被上司下药 ,却被入室匪徒强奸吗?宁维说不出口。
告诉警方,自己被闺蜜的男友下药 ,然后被歹徒奸淫出高潮吗?巩梦说不出口。
告诉警方,自己计划和下属用药玩换妻游戏吗?白彦辞说不出口。
「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宴会到此结束。」
沙楠冷冰冰地为事情画上句号。
这不是好结局,但众人都能接受,也只能接受。
在场的人没一个想其它人知道今晚旗袍宴的荒唐和不堪。
沙楠一步一拐地走过去,为众人松绑。
大家这才看见平日高傲美艳的女王此时蓬头垢面,一些发丝被汗水黏在前额,华贵的旗袍有几处破碎,全身多处有泥土污渍,高跟鞋的鞋跟已经不见,本身晶莹亮丽的鞋面满是污垢,修长美腿走起路来一噘一拐的。
几人不由脑补沙楠拼命从二楼跳下受伤后,连忙躲闪,忍耐着疼痛和惊慌,等歹徒逃窜后才回来的经过。
众人不再言语,心里各有复杂的情绪。
白彦辞打开电闸,灯光重新照亮偌大的别墅。
短短时间,彷如隔世。
白机长下意识地回避与沙楠交谈,耷拉着脑袋,和宁维交代什么。
宁维缩着脖子,沉默不语,不时整理凌乱的衣服,用衣服的体面来遮掩自己的不堪。
说了一会,他对白彦辞说了几句,然后扶起昏迷的夏莎莎,有点魂不守舍地离开。
「楠楠,其实今晚发生的都是误会,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唉,是意外,真的,不是你想那样。」
白彦辞转过身,来来回回捯饬同样几句话。
沙楠没说话,只是听着。
白彦辞语速逐渐加快,但目光与沙楠接触后,话语却变得支支吾吾,慢慢便不再解释。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呢。
沙楠偏过头,对巩梦勾勾手指 ,「坐我车,我捎你一程。」
巩梦扭了扭身子,没跟上,脸偏向白彦辞,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依恋、不舍、还有期待。
沙楠漠然转过身,双手搂起披散的头发,破损旗袍的暗淡也无法掩盖其高挑曼妙的背影。
「走!」
她只留一下一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彦辞没理会巩梦求助的目光,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沙楠手腕,「你还想怎样,对不起,好了吗,事情到此为止,别闹情绪,大半夜的,还去哪?」
沙楠神色冷淡,不发一言,也没看他。
这刺痛了白彦辞所剩无几的尊严和风度,他神色狰狞起来,拔高声音:「够了!你要想走,我不拦着,白家的大门出去容易进来难!」
她轻轻挣开白彦辞的手,侧脸回眸,「我没办法忘记你,但我也没有精力再去想你了。」
她的回眸彷佛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将所有的留恋和惋惜凝结在那张绝美的侧脸上。
眼角的忧伤和疲倦,无声地叙述着两人过去的纠缠。
眼神无言,却让游戏情场的贵公子心里挤满心颤的窒息感。
沙楠,离开了。
白彦辞颓然坐在玄关处 ,心空落落的,怒气和狰狞烟消云散,眼神茫然地望着女友绝美的身影。
巩梦挨着白彦辞,甜腻腻地撒娇道:「彦辞哥哥,还有梦梦哦,我会陪着你的,我更爱你,更懂得令你高兴哦……。」
「你走吧……。」
巩梦没说完,白彦辞推了推她,正眼也不看一下。
巩梦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好一会,双眸的泪水慢慢涌出,流下,眼眶中隐隐一片冰冷。
她没再纠缠,亲了亲白彦辞脸颊,然后离开。
过了一会,楼下传来车库闸门升起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在夜里格外刺耳。
白彦辞握紧拳头,踉踉跄跄地跑到阳台边,望向楼下。
阳台挺高的……。
楠楠……。
沙楠一噘一拐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浮现,拷问着他刺痛的心。
「嗞!」
刹车声响起。
白彦辞彷佛听见福音一般,挣扎着将身子往外探,眼珠紧紧盯着车门。
一只艺术品一般的玉足伸出车门,美艳的女王缓缓走出来,让人魂不守舍的绝美脸蛋往阳台望去。
那一眼的风情抹去白彦辞所有的失望和沮丧。
他狂喜地大声呼喊:「楠楠,我错了,我爱你!」
沙楠摇摇头,凄声道:「如果爱是靠说的话,哑巴怎么办?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谁都不会太珍惜,对你,对我,皆是如此。」
她弯腰进入驾驶座,汽车绝尘而去,车尾灯芒划破夜路,再也没有停留。
白彦辞双手撑在阳台上,一动不动,晚风吹散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