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手一挥,甩脱他们的拉扯,自顾自走向断墙旁一口水井,青石井口压着一块磨盘大小的岩石,断断续续的哭声正是由井里传出来。
他心下暗喜,自古屠城只有走稍大一点的城市,一般不可能当真杀得一个不剩,总会有极少数幸存者,或躲在墙壁夹层里、或躲在井里树洞里……等等,灭绝人的屠城军再凶恶也势难找到每一个人。看来这井里正有个异族屠刀下的幸存者,岩石堵住了井口,若没外人施以援手,井里人早晚得饿死。
后面缠缠绵绵兄弟胆战心惊。伸手颤颤的拈着水井,颤声道:“鬼……”
萧若没好气白了他们一眼,道:“世上哪有什么鬼?莫瞎说!嗯,就算有鬼,也是这座城里惨死的冤魂,只会去找那些扶桑高丽狗娘养的索命。不会纠缠我们。
缠缠绵绵一想也是,惊惧之情稍减。
他们这一下开口说话,井里地哭泣声立即停止,想必听到了外面交谈之声,吓得不敢出声。
萧若大步走上前,俯身抱住压着井口的巨石,气贯双臂,将巨石抱了起来、“砰”的一声闷响扔在一旁地上。井里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娇呼声。
今晚天气不好,星月俱无。大地笼罩在无边黑暗之中,井底里更是一团漆黑迷雾。以萧若的目力也什么都看不清。他听这一声惊呼嗓音娇脆稚嫩。井里人儿应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生怕自己地举动吓坏了她,冲下面和蔼说道:“小姑娘别害怕。大哥哥是来救你的。你待在下面别动。”
说完,他自己身上没火折子,便问缠缠绵绵要,万侯缠缠连忙自怀中掏出火折子递给他。他接过打着了,借着火光朝井下望去。
只见井底干涸无水,是口枯井。井底枯枝烂叶积了厚厚一层,墙角处坐着个半大小姑娘,不过十余岁的年纪,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里,脸上脏兮兮的,正怯怯的望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灵秀异常。
萧若翻身一跃,下得井底,那半大女孩儿惊呼一声,吓得拼命往墙角里钻。萧若忙道:“别怕别怕,大哥哥这就救你上去。”说完,走上前去,将这半大女孩儿打横抱起,“呼”的一声拔地跃起,中途在糙的井壁上借了借力,衣袖飘飘,一跃而出枯井。
萧若生怕吓到人家小女孩,甫一出井口,便把她放下来在地上站好。缠缠绵绵见井里的不是鬼,而走个可爱女娃子,顿时乐了,一齐乐颠颠的拥上前,万侯绵绵涎脸笑道:“小妹妹,别害怕呀别害怕!”万侯缠缠接口怪笑道:“我们可走大大地好人嘿……”
这两兄弟生得奇形怪状,又嬉皮笑脸,满脸猥琐,怎么看也不像好人。这女孩儿叫吓得不轻,惊叫着躲到了萧若身后,话像只受惊的小鹿,哇的一声,又哭将出来。
“去去去!你们俩走开些,有你们这么哄人的么?“萧若又好笑又好气,将他俩轰开一旁,回过身来,轻轻拥住女孩儿,举袖温柔地为她擦拭泪水,笑道:“不哭不哭,小姑娘别害怕,那两人长得虽凶恶,其实却也是好人。好孩子,别哭了!来,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儿,为什么会在井里头?”
萧若一面哄着,一面擦去她脸上一层薄薄的尘土,看清这女孩儿的长相,不期然怔了一怔。跳跃不住的火光照下,只见她白色的肌肤晶莹如玉,一双大大的眼睛灵秀动人,再配上致无比地五官,真个清丽不可方物,宛如一具无可挑剔的小瓷人儿……
萧若没有恋童癣,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女孩纵然再美,对男人也没有多少诱惑力,他之所以看得失神,是因为她肌肤剔透晶莹,润泽如玉,白得几欲透明,如梦似幻,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如此人儿只应存在于画中,而不应现身于尘世。
女孩儿两眼噙着泪花,鼻尖红红的,呜呜咽咽道出一番话来。“人、人家名叫雪莹儿……呜呜呜,前些日子,好多好多坏人打进城来,见人就杀,城里人吓得四处躲藏,娘亲、娘亲带着莹儿跑到这个废宅里,让我躲在枯井里不要出声,然后与几个邻家阿伯搬来石头堵住了井口……娘亲说天黑了就来接莹儿,可是、可是过了好多天娘亲都不来,莹儿身上带的吃的都吃完了……呜呜,娘亲是不是不要莹儿了,呜呜……莹儿要娘亲!娘亲……”
女孩雪莹儿说着说着,悲不自胜,又嘤嘤呜呜哭泣开来、晶莹的泪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萧若心下一痛。在异族灭绝人的屠城之下,她的亲人十由有八九已然不在人世了,不过残酷的现实却不能跟这女孩儿直说,他蹲下身,哄了好半天才将她的哭声哄停了,笑道:“莹儿不哭。莹儿最乖了,大哥哥这就带莹儿去找娘亲好不好?”
雪莹儿拼命地点头,忽然垂头轻声说道:“大哥哥,莹儿肚肚好饿喔!“
萧若立时向缠缠绵绵道:“你们俩身上带了干粮零食什么的没有?”
两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这当儿上哪去给她弄吃的,倒是一件难办的事,萧若只得道:“莹儿乖,大哥哥现在要去办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等办完之后,再带莹儿去吃东西好不好?到时候什么山珍海味都吃得到。保管让莹儿儿吃个饱饱。”
雪莹儿轻轻点了个头,顿了一顿。又破涕为笑。脆声说道:“大哥哥,莹儿突然又觉得不饿了咯!”脸上兀自挂着珍珠似的泪滴,这一笑。直如雾中鲜花绽放。
萧若内心一阵酸楚,真是个懂事地女孩子。他喟然一声长叹,拉着这剔透晶莹有如雪花的半大女孩,向废宅外走去。缠缠绵绵两兄弟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只听得后面缠缠绵绵絮絮叨叨的争吵声传来,“咦?奇了怪了嘿,这女娃子怎么一会叫饿。一会又说不饿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你虽然年纪比俺大,见识却得让弟弟俺为先。”
“你知道?”
“哈,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吃饭之前当然是饿了,吃完了饭自然就不饿,所以她一会叫饿,一会又说不饿。”
“胡说八道,这女娃子本就没吃东西,才一句话的工夫,她又说不饿了!”
“你又不是这女娃子,她吃没吃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她是偷偷吃的你没看见呢……”
“你、你瞎说…”
“你才瞎说……”
不一刻,一行人来到县衙大牢外,萧若一路走来,一路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仍旧是一筹莫展,只有到这来相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远远便听得县衙内传出争吵之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你们这些杂碎楞着干什么,还不快依令行事!”这嗓音萧若听来有些耳熟,似乎不久前听过。
“大人莫怪,这么大的事,小人难以轻易相信,必须派人问过主公,方能照办!”另一个硬邦邦的嗓音用汉话说道。
“你们胆敢抗命不成?”
“不敢,敢请大人稍待片刻,小人这就派人去问主公……”
萧若心头一动,打个手势,让雪莹儿与缠缠绵绵藏在道旁一株大树后,自己施展轻功身法悄无声息掠了进去,来到近前,借助牢狱内透出的火把光芒,见里面正有两拔人在对峙争吵。
一方是先前在此见过地光头倭人,以及那身形削瘦的随从;另一方则走受命看守大牢地扶桑及高丽士兵。一个领头模样地倭人正在跟光头倭人争执不下,身形削瘦的随从默默站在一旁火光熊不到的影处,不言不动,头上斗笠压得甚低,让人看不真切。
光头倭人火了,高高举起手中扁形令牌,环顾众人一周,膛目喝道:“本将再说一遍,主公有令:把大牢内关押地汉女通通转移到城西另一所宅子里。所有看守士兵听命行事。来人,把全部牢房打开,押这些汉女出去!”
他此话说完,看守士兵你望我、我望你的,都不动身,那领队倭人摇了摇头,道:“敢请藤原大人稍侯片时,小人这就派人去问主公,只要真是主公的意思,小人立刻照办就是……”
一言未了,嗤的一声刀光乍现,光头倭人突然发难,一刀冲他当头劈去……
第七卷脚踏四极,手握乾坤 第51章 虎口救人
“敢请藤原大人稍侯片时,小人这就派人去问主公,只要真是主公的意思,小人立刻照办就是……”
一言未了,嗤的一声刀光乍现,光头倭人突然发难,一刀冲他当头劈去……
领队不久前才亲眼目睹了光头倭人一刀斩杀朝天辫,与他对话时暗自心存戒备,右手一直秧在刀柄上,猛见刀光一闪,想也不想,暴喝声中拔刀出鞘,当
的一声,火星飞溅,与对方倭刀架个正着。
不远处萧若凝目细看,倭人刀法与中原武学截然不同,有时明知敌人武艺不如自己,交手时却总是难免手忙脚乱,疲于应付,都是因为还没适应的缘故。
这时,只见光头倭人身形滴溜溜一转,手中刀光婉蜒回转,虚空划过一道诡异弧线,嗤的一声剑刃入体,竟从难以想像的角度入领队后腰,殷红的剑锋
直透前,这一刀绝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很毒辣。
领队倭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眼见不话了。光头倭人若无其事甩甩倭刀,甩掉刀身上的血珠,回刀入鞘。扫视对面禁若寒蝉的一众士兵一眼,道:“见令牌
如见主公,此人不遵主公号令,本将已将其当场处决。还有哪个不服,站出来!!”说到后来,虎目怒瞪,声色俱厉。
众士兵身躯一震,相互望了望,他们领队都被杀了,再没人敢有一个字的异议,一齐躬身道:“是!”各自拿钥匙去开牢房放人。
萧若心念电转,又无声无息退了出去,回到大街上,招呼一下缠缠绵绵雪莹儿三人,一齐躲进县衙对街靠东面的一处房子里,从门缝里遥遥盯着县衙。
不多时,县衙内那姓藤原的光头倭人与他随从当先出来。后面看守的士兵押着大群女子缓缓跟随,这些女子腰间都绑着绳索,一个串一个连在一起,谁也
逃不掉,总人数约莫一百一二十人,都是些年青姑娘。身上衣服破烂,几不遮体,她们一路蹒跚行来,一路哭哭涕涕,哀不欲生。声声切切,直如杜鹃啼
血,今人闻之侧然,不忍卒睹。
萧若见了这番情形,只觉口一绞一绞锥心的疼痛,几乎想拔剑冲将出去……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
这一大群人出得县衙。缓缓向城西行去,四周看守的士兵人手一条鞭子,女子人群中谁要走得稍慢。便是一鞭子抽将过去,随意打骂呼喝,好似对待牲口
一般。
待人群走得稍远,萧若推开门,向身旁三人压低声音道:“我们远远的跟着。”沉吟一回,把雪莹儿小女孩背在背上。柔声道:“莹儿乖,别出声呵。”
雪莹儿年纪虽稚,却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小嘴儿紧紧抿着,示意绝不出声。
萧若背着她远远地蹑在人群后面,起伏之际点尘不惊,悄无气息,借着夜幕的掩护,前方众人无一人发觉。缠缠绵绵紧随其后。
走着走着,人群经过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前时,猛闻一声凄厉高呼:“爹,娘,孩儿追随你们来了!!”就见一个姑娘猛地拿头撞向门前的一座石狮子,霎
时脑门破裂,血浆迸流,尸身缓缓倾倒,一缕芳魂归于西天。
所有人无不呆住了。这一下子来得太突然,事先并无半点征兆,漫说后面的萧若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连周围的两族士兵也不及阻拦。”
萧若心中大恸,牙关紧咬,口中一甜,嘴唇巳被咬破出血,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下在狂叫:“这些千刀万剐地畜生!我若不将他们赶尽杀绝,誓不为
人!!”他毕竟是做大事的人,虽在惊怒之下,仍不忘反手捂住雪莹儿的小嘴,将她一声行将脱口而出的惊呼捂了回去。
石狮子旁另一个姑娘大叫一声,头一偏,也猛然朝石狮子上撞去……
忽见一条人影疾闪而过,大袖在这姑娘身上一拂,她撞石狮的力道被带偏,整个人摔在一旁地上,终于没死成。身旁一人默默扶她起来,却是那身形削瘦
地随从。
先有一个姑娘撞石而亡,后有另一姑娘依样画葫芦去寻死,众多看守士兵俱都被震憾住了,瞧得目瞪口呆,一时无人出声,场面像是僵住了,气氛异常压
抑。
过了一会儿,人群最前面的光头倭人当先回过神来,大声吆喝一下,队伍继续缓缓的前行。
空气间迷漫着凝重悲壮的气息,两族士兵也不知是生出了侧隐之心,还是良心发现,再无人打骂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只是默默的走着。姑娘们无声啜泣着
缓缓前行。
庞大地人群再没有一人出声,默默行进在黑暗笼罩下死气沉沉地街道上,好似一群行尸走。
走了大半刻的样子,一大群人来到城西偏南一座僻静的宅乎前,由光头倭人和他地随从引领,众人鱼贯而入。
这座宅子并不很大,只算得一户中等人家,院墙也甚矮,按常理来说,绝不是囚禁人的好地方,萧若好生不解,心知其中必有蹊跷,纵身翻过院墙,进入
院子里,隐身在一旁树丛后悄悄窥视。缠缠绵绵跟在后面。
这座宅子也是空无一人,光头倭人引人群来到正屋前的空地处,便不再走了,回首环顾众人,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看守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二个惊疑不定。谁都知道县衙大才是关押犯人的最好场所,只需区区几个狱卒着守,就可以关押一两百犯人,甚至更多;而这
所宅子不单院墙矮,房间也不多,要妥善关押这一百多名姑娘,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把姑娘们从县衙大牢转移到这么个地方,想不令人起疑都不行
。
二十个看守士兵走到光头倭人面前,气势汹汹望着他,其中一个倭人开口质问道:“藤原大人,你在搞什么鬼?假传主公命令,可是要千刀万剐地!”
光头倭人不答,只拿眼望着一旁身形削瘦的随从。
这随从微微点了个头。光头倭人目中芒四,低喝一声:“动手!”话音未落,两人拔出兵刃,同时扑向看守士兵。
大变起于仓促,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惨叫声接连响起,已有几人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士兵手忙脚乱拔刀应敌。
由于看守士兵原本护在人群两侧,左右人数相等,走上前后也正好是一侧十个,光头倭人与随从各扑向十个士兵。
不远处的萧若虽一早料定此事必有蹊跷,见两人突然回头扑杀看守士兵,也颇出意料之外。只见光头倭人那一边刀光乱闪,他刀法狠辣迅捷,看守士兵无
人能在他手底下走过第三回合,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他刀下,萧若暗自赞叹,这倭人非同小可,大是一个劲敌,自己与他对敌的话都未必能够取胜。
而另一边,那神秘随从身形飘乎,手持一墨黑色的洞萧,随意挥洒,姿势飘逸,颇有出尘之气,但他出手却毫不留情,招招无不指向敌人死,出招似
慢实快,有时对方明明看清了洞萧来势,却偏生怎么也躲不开。只听得“噗噗噗”之声接连响起,洞萧每一下击出,必中一人死,十招走过,十人依次
倒地,他悠悠然将洞萧在腰上,负手而立。这时,光头倭人那边还有两人没杀完。
萧若看得目眩神迷,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此人的深浅,只知远在光头倭人之上,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转眼之间,光头倭人也将看守士兵杀完。全部二十人无一漏网,所有姑娘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没一人吱声。
随从朝众女说道:“众位姐妹莫慌,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千万别乱喊乱叫!”又转向光头倭人道:“你给她们解开绳索。”他说完,径自走进屋子里。
光头倭人低声下气应了声,围绕众女缓缓而行,脚底一面走,一面随意挥刀纵削,刀光一闪一闪,姑娘们腰上的绳索被一一削断,滑落下来,运刀拿捏之
准,就连衣服也没削破一点,他一圈走完,所有人身上的绳索都被削断。这番举重若轻,实是已深得刀法三味。
屋里正中央供奉着一座关帝爷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盆中积满了香灰,那随从走到神像前,双手按住右首一个香盆,发力望左扭转半周,只听得轧轧声响,
关帝爷神像旋转侧向一边,露出下面神台上个黑乎乎的洞口,似乎有台阶朝下方延伸,也不知通向哪里。
这随从霍地转过身来,冲众女朗声道:“这条秘道系此屋主人所建,一直通到城外,请众位姐妹逐个进去,循这条秘道逃向城外。皇上圣驾就在西南百里
外的登州城内,你们只消到了城外,就有脱险之望!”
他说这番话时,双目神光炯炯,头也高高扬了起来,不远处萧这一下看得真切,险些当场惊呼出声,一直觉得这神秘随从说话有点耳熟,原来却是那姓王
的白衣少年……
第七卷脚踏四极,手握乾坤 第52章 暗夜不速之客
他说这番话时,双目神光炯炯,头也高高扬了起来,不远处萧若这一下看得真切,险些当场惊呼出声,一直觉得这神秘随从说话有点耳熟,原来却是
那姓王的白衣少年……
众女听了王姓少年这番话,每一个人莫不惊喜交加,到这时,才敢相信他真是来营救自己的,人群中一片呜咽出声,无数姑娘喜极而泣,俯身拜倒于
地,轰然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子无以为报……惟有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恩公。呜呜呜……”一个二个泣不成声。
“快起来,你们不要多礼!快快请起!”王姓少年一阵手足无措,赶忙躬下身去,两手前伸,掌心朝上做个虚托的姿势,“此地不宜留久,迟则恐生
变故,就请众姐妹即刻下秘道,延着秘道一直前行,就能逃到城外。”
众姑娘彼此搀扶着站起身来,望了望神台上黑咕隆咯的私道口,要换了平时,女孩家胆子小,多半不敢进去,但此时此刻她们死尚且不怕,更还有什
么怕的!一个姑娘大步上前,爬上神台,自黑乎乎的洞口处走了下去。随后众女一拥上前,因为入口处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她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爬
上神台下去,井然由于序,丝毫不乱。
王姓少年俏立一旁警戒着,光头倭人靠过来,道:“王公子,你要我办的事,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已都帮你办成了。你现下可以解开在我身上下的禁
制了吧?”
隐身在不远处的萧若心头一动,看来王姓少年以独门手法在光头倭人身上下了某种禁制,使这倭人不得不乖乖就范协助他救人,当真好手段。
王姓少年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答反问:“藤原兄,你杀了津秀九手下这么多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光头倭人苦苦一笑,道:“我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城里岛津家的人恐怕恨不得生吞了我,我是不敢再在这里待了,你一给我解除禁制
,我便立时乘船回我国。哼哼。敝人虽不长进,好歹也出自我国显贵藤原家族地旁支,好稀罕为他岛津家卖命么?我终生不履足九州萨摩便是。岛津
秀九老家伙要是派忍者刺杀我,哼,我藤原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到后来,他声音渐大。豪情大发。
王姓少年稍一沉吟,道:“既然如此,藤原兄也不必急于回国了。这些可怜的女孩子还远未脱险,俗话说送佛送上西,藤原兄好事做到底。就再护送
她们一趟如何?她们一旦平安到达登州城,在下当即给藤原兄解去禁制。并且另有重金相酬。”
光头倭人藤原井面色微微一变,他十分不情愿,心下一万个想拒绝。可他受制于人,又不敢直接说出口。
王姓少年淡淡道:“在下与天朝皇帝略有私交,只要藤原兄护送这些女子到底,事成之后,你如果愿意的话,在下可以为你向皇上推荐。藤原兄武艺
强,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皇上英武圣明,定会赦免你此前的罪愆,并授你个小官职,你便从此在中土当个天朝人,岂不快哉!还不强似你回到
东海诲蛮夷之邦,整天担惊受怕防备忍者偷袭的好?”
“此话当真?”藤原井两眼一亮,兴奋难抑的问道。对他们化外番邦之人来说,中土繁华世界有如天堂仙境,成为天朝臣民,是大多数人心底深处最
瑰丽地梦想。
“谁说我国是蛮夷之邦啊?”大门外冷不丁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话音落处,一个中年扶桑倭人晃晃悠悠走了进来。此人小头细眼,身着一身宽大
和服,双臂交叠抱在前,很是悠闲的模样。一般倭人武士通常腰间佩着一长一短两柄倭刀,而这倭人腰间只有一柄长倭刀,着起来很是古怪。
屋里王姓少年与藤原井双双为之色变,藤原井当先掠了出去,奔到院子里。此刻姑娘们才仅有二十余人下了秘道,正厅屋子里站满了人,突遇变故,
众女一齐骇然夫色,王姓少年飞快道:“众位姐妹不要慌,你们加快速度下秘道去便是,其余的什么事也别管!”说完,不待她们回答,便纵身跃了
出去,挡在屋门外。
藤原井看请突然出现的中年倭人,神色间极是惊惧不安,冲他深深一鞠躬,恭恭敬敬道:“卑职见过上直大人!”顿了一顿,硬着头皮道:“这么晚
了,上直大人不在府中安歇,不知到这儿来有何贵干?”
姓上直的中年倭人咧嘴一笑,一步步走过来,笑道:“你们这里真热闹嘿!在玩什么,是不是在聚众赌钱?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一个,谁都知道
我是岛津家最没架子的家主,什么热闹事都喜欢凑上一脚,哈!”
藤原井额头直冒冷汗,干笑道:“上直大人说笑了,其实……我们这儿也没什么热闹,不敢打扰大人休息。大人请回!”
上直倭人不置可否,说话之间又走近了些,看清了屋内晃动的女人身影,道:“这不是关押在县衙大牢的那些花姑娘吗?怎么都转到这儿来了?那正
好,我还从没去过大牢挑姑娘,今晚碰上了就正好挑上一挑,看有中意的没有,哈哈……”说着说着,施施然直朝房屋正堂走来。
藤原井忽然闪身移步,一伸手拦住了他地去路,硬梆梆道:“上直大人见谅,主公已传下号令,大战在即,全军上下应当养蓄锐,胜负未决之前,
不可来挑花姑娘,违令者,斩!”
上直倭人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道:“主公什么时候下达这等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今晚刚下达的命令。”藤原井一面说,一面自怀中掏出扁形小令牌,双手恭恭敬敬地着,道:“主公令牌在此……”
话音未落,猛见刀光乍现,十字形交叉白光一闪而过、小令牌毁裂成四块掉在地上。
上直倭人闪电般收刀归鞘,光华顿敛。出刀、劈牌、收刀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绝无半分僵滞,好似他本就没出手过一般,依旧散漫的抱而
立,摇头道:“假的,一抉假令牌唬得谁来?”
藤原井不料他突然出刀,慌不迭缩手,险些手掌都被劈成四块,见令牌已毁,怒道:“上直柳八郎!你你、你竟敢刀劈主公令牌!你该当何罪啊?”
上直柳八郎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你少来!要是真令牌,我反正劈也劈不动,若是块假令牌,哈哈……劈毁了不就毁了!”
藤原井哑口无言,心知今晚躲也躲不过了,刷地一声拔出倭刀,双手齐握刀柄横在身前,凝视对方。
上直柳八郎道:“藤原君,你敢与我动手?”
藤原井道:“不敢!卑职斗胆,请大人就此转身离去,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如若不然,藤原井只有拼死一战!”
上直柳八郎面色终于凝重起来,道:“既然这样,那我今晚就领教领教藤原君高招,请多指教。”说时,一本正经冲他鞠了个躬。
藤原井一动不敢乱动,两手握着倭刀高举过头顶,刀刃遥指苍穹,双目一瞬也不瞬死死盯着敌人,气势凝重而犀利。
上直柳八郎身躯微徽下蹲,右足探向右前方,左手握住腰间倭刀刀鞘,右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却始终不拔出,目光锐利有如实质向对方。
院子里彻底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两个倭人俱都凝立不动,夜风掠过,他们衣摆发丝轻轻随风拂动。暗中的萧若只觉森寒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受气氛
所染,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全神贯注望着两人。
蓦地里,藤原井暴喝声中挥刀前冲,手中倭刀化作一团如雪白光,与此同时,上直柳八郎也猛然发动,揉身而进……
萧若只觉眼前一花,刀光闪处.血光迸溅,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倏忽交错而过。胜负存亡一瞬间已见分晓。
两人背对而立。上直柳八郎倭刀仍在鞘中,仿佛从来就不曾拔出过一样,方手大袖裂开,断裂的一截袖子随风飞入了草丛中,他咧嘴散漫一笑,看也
不看身后藤原井一眼,继续望前行去。
藤原井凝立不动,鲜血一滴滴自衣服上滴落,从优到左腹一道触目惊心的大裂缝,他身躯晃了晃,翻身倒在泥地上,鲜血流淌开来,再无声息。
上直柳八郎瞟了门前王姓少年一眼,望定了里面的姑娘们,嘿嘿笑着缓缓逼近.王姓少年一步步望后退去,转眼巳退进了屋子里,里面不及进秘道的
姑娘们目睹了外面发生的血腥一幕,见那倭人狞笑着走过来,顿时响起一片骇然惊呼之声……</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