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侧首取下军帽,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水,随即俯下身子压住她的唇,直接将水渡了过来。
唇齿边溢出的水滴被一舔而尽,吴克终于飨足地抬起头,露出大野狼般的笑容:“还渴吗?”
沈蔓小脸涨红,用手抵住那硬邦邦的胸口:“注意影响!”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高干特护病房、警卫连重兵把守,你以为谁都能进来?”
这段时间在赵氏没日没夜地加班,沈蔓难得回家也都是早出晚归,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独处的机会。吴克又在她身上磨蹭了半晌儿,方才缓过劲来,长舒一口气道:“医生说你情况不稳定,需要静养。今天的先攒下来,咱们回头再慢慢清算。”
只见他整理好军装下摆,又拖了把椅子坐下来,长腿交叠,从不知哪里变出一盒烟。衔了一根在嘴里,眯上眼睛点着,含混道:“说吧,怎么回事?”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沈蔓依然无法抗拒这种纯粹男性的魅力——说一不二、掷地有声、无从辩驳,绝对的统御和征服。除了顺从和信仰,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和郑宇轩摊牌后,沈蔓坚定了在赵氏集团潜伏的想法,工作格外投入,早已向男人们说明过部分原委。吴克一如既往地对任何事都嗤之以鼻,包括近乎超自然现象的“重生”。沈蔓记得,当年她掏心掏肺地痛陈革命家史时,对方就是这幅不买账的态度。
难得吴克和周胤廷能达成共识:想办法摸清所谓“前夫”的底细,确定不存在人身威胁后,他们便任由沈蔓以退为进了。如今听沈蔓结合科学理论、哲学沿革一通讲解,男人的表情依然很放松:“然后呢?你改变了客观世界,也改变了命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靠坐在枕头上,沈蔓眉头轻蹙:“我只是不明白郑宇轩为什么要骗我。”
“这种事,还是问本人比较清楚。”长指按灭烟蒂,他头也不抬道:“我让他进来。”
沈蔓目瞪口呆:“他怎么会在这儿?!”
狡黠的笑意再次浮现在对方脸上:“你应该问,还有谁不在这儿。”
按照吴克的说法,她离开宴会厅后,李桢担心赵宏斌找麻烦,找到杨总监想办法。作为老赵总留下的另一位“托孤之臣”,杨总监果断地以”失踪“为名,联系上沈蔓在员工手册上登记的紧急联系人——周胤廷。
事实上,如果周胤钦没有挑这个时候跟他哥哥摊牌、继而大闹病房,身为管床医生的林云卿也不会被牵涉进来。
如果林云卿不被牵涉进来,正代表市政府向重点实验室施压的张羽不一定会晓得这件事。
如果张羽不晓得这件事,他就没必要打电话向信程确认沈蔓跳槽的情况。
如果他不给信程打电话,陈逸鑫肯定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继而找郑宇轩兴师问罪。
如果郑宇轩不被兴师问罪,他不会以为陈逸鑫是在瞎咋呼。
如果郑宇轩不心存疑虑,就不会向梁志——沈蔓唯一有公开联系方式的公众人物男友——探听消息。
如果郑宇轩向梁志探听消息,正在中洲电视台赶通告的梁志不会让王笑天帮忙订机票。
如果梁志没有让王笑天帮忙订票,飞行员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向吴克求援。
如果王笑天没有求援,沈蔓户籍上登记的合法配偶、集团军副总参谋长、少将军衔的吴克,恐怕只有等军区医院的汇报了。
如今,无论跟沈蔓有关系没关系,另外十个人全都聚集在病房外,忧心于她的状况。可纵是强龙,也压不过吴克这条地头蛇,被“挟天子令诸侯”了一把。
“所以,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军装笔挺的男人站直身子,手掌在门把上,回头确认道。
沈蔓眨了眨眼睛,不敢催他快点把郑宇轩放进来,只好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直系近亲属、法定继承人、紧急联系电话——所有表格上都应该是我的名字,明白了吗?”
她忍不住哑然失笑,随即点头如捣蒜。</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