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是怕得昏了头,也不想想公孙绿萼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会懂这许多事,即便说看见了她同公孙止不轨,以现在这样的年纪,也不会想到留个荷包做证据,就算是误打误撞拿到了证据,按常理也该是直接去禀报裘千尺了,但这孩子偏偏没有,倒反过来找她谈条件,一个五岁的孩童,纵使再天性聪慧,但竟能有如此的言谈举止,不能说不是反常的,只要她稍微动动脑子,便知道此事有异,可惜她心中慌乱,完全无暇顾及到此,稀里糊涂地便着了严绿的道,倒叫严绿省了不少心思。
说白了,严绿如此做的目的,还是为的出谷,她入谷的这几天,已经大略知道了身边几个人的底细,这柔儿算是中间品级最高的大丫鬟之一,她自幼在在绝情谷中长大,对谷中地形极为熟悉,又因是被家主器重的家仆,与那外出采买的管事也常有接触,想来对那谷外的世界也必然了解一二,严绿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她方才已经大略看过了谷中的水路和地形,纵然以她对水利知识极其有限的涉猎,也能看出其中的错综复杂,公孙一族本是祖上为了避祸才隐居到此的,这绝情谷也确实是个极好的避世之所,如果不了解清楚水路和地形,这山谷便真个是个与世隔绝的密闭之所了,故而,还是要先搞到出谷的地图才行。
此外,就是熟悉谷外的地形了,她须得确保她出去之后,能有地方安身立命。她虽然里子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特卫严绿,壳子却还是五岁的公孙绿萼,作为一名幼童,要出得谷去不过是个开始,接着还是要找个稳妥的地方生存长大的。她这些天来反复思量,已经为自己选定了个地方,便是终南山,这是离绝情谷最近的习武之地。那王重阳昔日曾是武功天下第一之人,足见那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必有独到之处的,而她也清楚地记得,全真七子之中,便有一位是女子,可见,她想投身过去学艺也并不是全然的异想天开。
她生平做事,总是习惯预先规划,例如她原来每一次出安保任务,都要详细了解受保护对象的各项资料,特别注意他们所处的圈子。一个圈子就是一个世界,她坚信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要顺利完成任务,就要遵守相应的规则,因此,安保计划的重中之重便是发现规则,然后遵守它,最后利用它。这一个观点的真实性一次次地被实践检验,最后根深蒂固地融入她的血液,几乎成为了本能,故而她很快便发现,要出去,首要的任务便是找到一个可以提供给她必须的物品和可靠信息的人,和一个同全真教顺利接触的合适的机会。
重阳宫虽然离着绝情谷不甚远,但至少也有百余里的路程,若是她仍是严绿,自己孤身前去,倒也不怕什么,但是以她现在这个五岁的公孙绿萼的身体,独自一人过去,必然还是十分凶险的,好在她顺利地拿捏住了一个脑子不甚好使却胆敢同家主偷情的婢女,打着裘千尺的名号狐假虎威一番,便可以令她惟命是从,倒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她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别的也没有什么,我只要你帮我做三件事,今日之事,我便可当做没有见到,就此揭过。”
那柔儿听得此话,倒是松了口气,知道严绿既然是有所求,大约确是有心放过她的,只是因不知道要她办什么事儿,心中还是不免忐忑,故而便战战兢兢地回道:“小姐但请吩咐,柔儿莫敢不从。”
严绿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确实是一脸敬畏,方才开口道:“这第一件,便是给我弄一张谷中的地图并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想是这话实在太不像出自于五岁的谷主千金之口,那柔儿不免一愣,十分诧异地问道:“小姐您要这两样东西何用?”
严绿冷声道:“方才我还有件事情忘了说,我要你做的三件事,都是以你的本事能做到之事,然不论我吩咐什么,你若问东问西或是泄露了半点风声,我一样马上会将这东西拿去给妈看,你若不怕,便只管问,看我是不是能说到做到。”
她从一个孤儿奋斗到顶级的特卫,一生当中,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早就历练得一番冷冽气势,此时拿出旧日的腔调,虽然没有做严绿时的那种异常强大的压迫感,倒也很是有着几分震慑力的,至少对这个已经受了不小惊吓的婢女是十分有效的。
果然那柔儿听了这话,直吓得又重新伏在地上,连声道:“柔儿知错了,柔儿不敢了,柔儿马上就去办。”
她又磕了一个头,便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准备离去,严绿皱了皱眉头,出声制止了她:“你慌慌张张的做甚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么?且先将我送回山庄再说。”
那柔儿又是连声要她恕罪,见她面露不耐,才终于手忙脚乱地引着她往谷主一家居住的水仙山庄而去。</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