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大见她白嫩嫩手臂上冒起了(又鸟)皮疙瘩,将她朝怀里裹了裹,“麦麦,世上没有鬼,都是大人编来吓唬孩子,”这丫头啥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尤其怕鬼,天一黑,就不敢一个人出门,这上了初中之后是要上晚自习,总有落单时候吧。
“我就是孩子啊,”乔小麦嘴里裹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你都上初中了,还是孩子啊,”富大戳了戳她鼓起腮帮,眼眸含笑地说,“人死了,葬在地下,给人留下只是念想,什么魂啊魄啊,都是假,”
乔小麦嘴皮动动,不吱声,心想:你才骗我呢?若人死了没魂没魄,那我是什么?
富三正在跟陈清、项贺、张群比赛飞车,路过他们时,听见乔小麦说怕鬼,扯着嗓子就喊道:“乔小麦,鼠胆子,下稻地遇见蛇,哭着喊着就叫爸,爸爸,爸爸,快来啊,这里有条大蟒蛇;乔小麦,小鼠胆,天一黑鬼吹灯,抱着柱子就喊妈,妈妈,妈妈快来啊,鬼来抓你女儿了……”
“乔小麦,鼠胆子,下稻地遇见蛇,哭着喊着就叫爸,爸爸,爸爸,快来啊,这里有条大蟒蛇……”
呼啦啦一辆辆自行车呼啸而过,陈清、项贺、张群跟着附和,声音嘹亮,笑声张狂,鬼哭狼嚎,彼此起伏。
乔小麦气得咬牙切齿,呼呼直喘气,拍着车把,说,“泰哥,给我追,”
富大腿上使力,轮下生风,没一会就追了,乔小麦运了运丹田,也喊道:“富文轩,脸没羞,床单上面画地图,这一块、那一片,中地域真广阔;富文轩,没羞脸,趁夜摸黑藏地图,这一片,那一张,年年画来年年藏。”扭头问富大,“泰哥,我是不是更押韵,”
富大笑,耙了耙她头发,笑着说,“是,”
“乔小麦,你恶意诽谤,人品龌龊,看我天马流星拳,”富三左手扶车把,右手出连环拳。
“富文轩,你人身攻击,人品低下,看我弹指神功,”乔小麦从抓出一把瓜子,一颗颗地弹出去,内力深厚,熟练作业,命中率百分之五十。
“乔小麦,你心狠手辣、暗箭伤人,乃魔教行事,我要号召武林群雄讨伐你这女魔头,”富三左闪右躲,自己没事,反倒将一旁陈清差点给挤倒了。
“富文轩,你装腔作势、道貌岸然,乃真小人、伪君子,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乔小麦继续弹瓜子。
两人你来我往,你砍我杀,吵吵闹闹,虽闹腾却也带动了车队氛围,再说他两吵还特‘文艺’,跟说相声似,无论男女,兴致都很高涨,只除了一人。
坐在纪大宝身后纪晓云还在为富大不肯带她事嫉恨乔小麦呢?这会见富三跟乔小麦‘吵’这么凶,想着她爸妈让她跟富家兄弟交好事,遂打压乔小麦道,“吵死了,乔小麦你能安静会不?都初中生了,还跟小孩似,叽叽喳喳,烦死个人,”
声音娇滴滴,撇去内容不听话,还是很动听,乔小麦寻声看过去,以前没注意,现在看看,十岁二纪晓云长开了,眉眼含春,倒是初现美人娇韵,算不上大美人,中等偏上之姿。
也不知道她吃什么助长,比同龄人发育都早,身条倒没高多少,只是那一对xiōng部,却长势喜人,大致估略一下,至少是等级C,看来G奶指日可待。
乔小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板身材,振臂大喊一声:“非我族类,”
富文轩紧接一句:“其心必异,”
两人同声,“杀无赦,”
纪晓云一脸铁青,看着乔小麦和富文轩张狂肆意大笑,恨xiōng都疼。
噗嗤一声,紧跟其后沈峰笑开了,对同排乔栋说,“两人倒是挺默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欢喜冤家,虽说早恋不可取,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还是要保护,”
富大放慢车速,等他跟自己平齐后,抬腿将他连车带人地踹倒在地。
“富泰,你他妈发什么神经?”猛不丁地被踹翻在地,沈峰火大了,虽说不疼,但在这么多弟弟妹妹面前丢人,他很没脸好不好。
富大连余光都没给他施舍一个,淡定地骑车远去。
乔栋停车,一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坐在车座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叉着裤腰,配上他那副男见男妒,女见女迷,帅气到人神共愤好似水晶雕塑脸时,只一个字,晕!
“没事,”沈峰摆手,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弯腰撅腚正准备将车子扶起来时,乔栋又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脚,‘哐当’一声,倒在侧翻在地,小腿压在车架上,疼他直抽冷气,呲牙裂嘴叫着,“哎呦呦,我腿断了,断了,”
“断了活该,少拿你这污浊不堪思想来污染我妹妹,下次你再当着我妹面喷这些乱七八糟有没得话,我直接给你整医院去,听见没?”乔栋面色平淡,语调平淡,连眼眸都平淡跟平时没啥两样,可就是给人一种不得不臣服压力。
沈峰捂着小腿,小受般地泫然欲滴委委屈屈不甘不愿道,“听见了,”
“嗯,很好,”乔栋满意地点头,脚下一使力,人车都飘然而去。
算计(大修)
一个月前就报好名交好了费,今天来主要是给孩子找班级找宿舍的,这都是提前分好的,名字写在班级和宿舍楼前的黑板上。
原柳泉镇现青阳县附近的十几个村子就两所中学,一个镇中、一个田中。
镇高在柳泉镇升青阳县时已经改为青阳高中,镇中也改为青阳初中,这届青阳初中一共收了十个班,乔小麦、纪晓云、富三、陈清在七班,秀兰、项贺分到了五班,王阳和张群二班。
纪晓云在听到自己跟富三一个班时,很高兴,女孩本来就早熟,再加上纪老四夫妻时常跟她灌输要跟富三打好关系的思想,心里也渐渐地有了想法,若是她跟富三好,就能过上住楼房坐轿车穿新衣的富裕生活。
又听说乔小麦也在七班时,小脸立马黑了起来,她不要跟乔小麦一个班,小学四年半的经历告诉她,只要乔小麦在,富三是不会跟自己好的。
乔小麦也是很怨念,每每对上纪晓云那对发育良好的‘xiōng器’,上世那种种屈辱便历历在目,她可不想重生一回,还被她的G奶压迫,可在看到纪晓云那张比她更怨念的小脸时,心情突然大好起来,报复你的敌人比无视她更让她感到鸭梨的就是让她时时刻刻活在你的yīn影之下。
纪四婶听到纪晓云跟富三一个班时,乐的合不拢嘴,当即挽着富三婶的胳膊,热络地说,“初我还担心呢?晓云她性子软、心眼实,分到一个没认识人的班级,会被别的孩子欺负,现在好了,有文轩在,我也就放心了,”又笑着对富三说,“文轩啊,你和晓云一般大,打小到大一直都处的不错,现在又一个班,以后晓云要是有啥困难找你帮忙,你可得帮她啊,”
富三撇嘴,推脱道,“她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有别,我才懒得跟她们女孩唧唧歪歪呢?”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纪晓云望着他如鱼儿般在人群里穿梭并且渐渐消失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富三婶笑骂,“这混小子,”拉过纪晓云,安抚道,“晓云,别生气,文轩这是不好意思呢,回头我说他,往后啊,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找文轩帮忙,他要是敢不帮你,回头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纪晓云看了她妈一眼,笑着,乖巧地点头道,“知道了三婶,我一定帮你好好地看着文轩的,不让他调皮捣蛋,”
富三婶摸着她的脑袋,连声说,“好好好,”她还真缺个通风报信的人呢?麦麦现在不住校,富三怕是要撒欢了。
“文轩正是淘气的时候,这一下子住校,一周都见不到人影,得要个人在跟前提溜点,”纪四婶勾着富三婶的胳膊,越发亲昵,说:“桂英啊,不是我说,我家晓云还真就合适,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以理服人,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怎么Cāo过心,唯一Cāo心的就是这次考试,前一晚她着了凉,考试那天发着低烧,没发挥好,考了这点分数,我和她爸愁死了,想让她再复读一年,可她说啥也不愿意,偏要今年上镇中,我们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上了,”
纪晓云虽然跳级成功,但五年级的课程比二三年级深多了,她表姐是按书教的,不如郑幺妹的因材施教来的深刻和全面,也就是说纪晓云为了跳级而跳级,基础知识并不扎实,再加上她忙着跳级而忽略作文的读写,这次在作文方面失分很多,考了232分,班里排名中下,来镇中上学要交四千块的择校费。
若不是富家在前面吊着,纪家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培养个丫头片子,农村重男轻女厉害,大多小学毕业,上个田中,到了年纪就说婆家等着嫁人了。
“发烧还考这么高的分数,好好培养,将来定考个重点大学,给你们老纪家争光添彩,”富三婶爱怜地拍了拍纪晓云的脑袋,夸道。
“说起大学苗子,你家国泰才是真正的重点大学苗子!”纪四婶立马恭维道。
青阳高中,市重点高中,一直以来,柳泉镇都流传一句话,一只脚迈进了镇高中,另一只脚就迈进了大学,这可是孕育过北大、清华、人民等著名学府里高材生的摇篮啊。
若不是年龄相差太大,她更青睐于富大,首先他是长子,其次,他考上了镇高,注定要有所作为。
“国泰成绩能这么好,还得感谢麦麦她姥爷的辅导,”提起大儿子,富三婶喜上眉梢,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乔栋和富大上镇中时,镇中的新校舍还没建好,旧校舍破旧不堪,八个孩子挤一个小屋,转个身都能碰到对方的身子,富三婶心疼儿子,本打算在镇上帮他租个房子住,郑幺妹却说让富大跟乔栋做伴住她娘家。
富三婶也觉得这样挺好,家里还有两个儿子,老大一人住外面她又不放心。温岚不愿要房租,她就让富三叔送了一个玉雕给郑守仪,郑守仪对那玉雕爱不释手,投桃报李,对富大的学习格外重视,即便初三时富大住回了宿舍,郑守仪也没断了对他的辅导,时不时地会抽查他的学习情况。
她也知道郑守仪给儿子辅导功课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辅导出了个全市第三的好成绩,这在古代,怎么着也算个进士吧。
她大哥的孩子也是今年考镇高,差了八分,拿了八千元代培费,富大小学升初中时,成绩还不如她大哥的孩子呢!所以,她怎能不感恩?
“这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孩子聪明好学,不然再能耐的师傅也是白搭,”纪四婶冲正在跟乔栋说话的郑幺妹呶呶嘴,掩去眼中的妒忌和愤懑,不着痕迹地恭维富大的同时打压郑家的功劳。
富三婶看了她一眼,一脸感慨,“不,我的孩子我知道,没有郑老师的指导,不花钱上镇高都难,更别说往回拿钱了,不说老大,就是小三,三兄弟里最淘最不定性的一个,我都怕他小学没毕业就给我撂挑子了,”
纪四婶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啥,只得跟声附和道,“男孩嘛,小时候都淘的,现在大了,慢慢的懂事了,知道体谅父母心了,我家大宝还不是一样,刚上学时,哭着闹着不愿去,现在呢?你让他少学一会,他都不干,早早的就带上了眼镜,”话虽这么说,可语气却是激扬的、自豪的。
这个时候,眼镜是有学问的标志,其实纪大宝也就一百多度的假性近视,但纪老四为了彰显他儿子的学识和斯文,早早地就给他配了眼镜。
“大宝这孩子,打小学习就好,读书写字从不用你们Cāo心,哪像我家二小子,跟给我们学习一样,有人看着还好,没人看着,像脱缰的野马般,撒着欢地蹦跶,”富三婶叹气。
新校舍建好后,连乔梁都住校了,她也没借口让郑守仪帮忙辅导小二了,乔梁成绩倒是蛮好,可两人不在一个班。
“那就让他跟大宝组个学习小组,两人相互帮忙,一起进步,”纪四婶趁机说道。
她虽然疼纪晓云,指望她能攀上富家,做富家的媳妇,可心底还是偏向儿子大宝的,毕竟这才是延续纪家的命脉,若纪大宝跟富二成了铁哥们,富二能不帮衬他?
“大宝这孩子打小看着就稳当,学习好,性子好,又是班里团委,小安能跟他组成学习小组,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小安性子太跳脱,又喜欢跟人抬杠,我怕他打搅大宝的学习,再说,民安这性子拗,喜欢跟人反着来,你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他现在成绩也还算过的去,咱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万一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他一犯浑敢给考个鸭蛋气我,他胡闹也就罢了,别连累了大宝,”
也不知为啥明明两家住的挺近,两个孩子年岁相当,但不爱在一块玩,纪大宝嫌富二太闹,说他是猴子托生,而富二又嫌他太闷,说他是书呆子,两人谈不上交恶,就是不太对盘。
纪四婶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靠谱,富二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把他逼急了,别铁哥们没当成,再成了仇人。
那边,沈兰香正冲郑幺妹碎碎地叨叨个不停,“八个人住一间房子,这得多吵啊,秀兰能休息好才怪,床那么窄,翻个身都难,柜子小的多放两件衣服都装不下,锁那么小一把,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有个手脚不干净的,”
说到这,像想起什么般,猛地打住,拿眼瞟了一眼郑幺妹,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双颊有些微微发烫,停了停,才又说,“天气这么热,宿舍里连个风扇都没有,晚上孩子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学的好,屋里潮气也大,还有一股子霉味,孩子住这里多遭罪啊,”
边说边拿眼睛望着郑幺妹,见她不接自己话茬,干脆挑白道,“幺妹,你看,能不能让秀兰跟麦麦住你妈家,我们也不白住,该给多少房钱我们给,两个孩子上下学的,也好有个照应,”
“二嫂,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我弟的孩子还小,我爸妈和弟妹都要上班,剑锋又常年不在家的,孩子都是花钱请人带着,这要不是麦麦小,我就让她跟乔梁一块住校了,”郑幺妹说,一脸无奈。
乔小麦也很是无奈,都说树要皮、人要脸,怎么二伯母总是给她一种不太重视脸面的感觉呢?
一向视钱财比命重,视女儿如草芥的二伯母居然变性了,愿意花三千块钱让秀兰上镇中,这让包括乔小麦在内的所有人都着实震惊了一把,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上世,她这个年龄才上三年级,秀兰是大堂姐,没人跟她对比,二伯母自然没有攀比之心,而这世,她以满分的成绩考入镇中,连一向疼秀兰的乔奶奶也对她宠爱有加,到处夸耀,二伯母不急眼才怪,不能超越,至少要争争吧。
其实她对二伯母的打算并不在意,只在意秀兰的命运要如何发展。
上世秀兰上的是田中,初二时跟一初三的小混子好上了,初中没毕业就怀了孕,生了个女儿,气的二伯父将她赶出家门,两年后又生了个儿子,两人这才办了酒席结了婚,不过没拿证,待够年龄拿证时,变成男人的男孩要跟别的女孩拿证。
可以说,上世秀兰的命还是挺苦的。
这世,希望她悲苦的命运能够被改写?
“秀兰这么大了,不用任何人照顾,住你妈家,空时还能帮忙打个下手做做饭、哄哄孩子,”沈兰香锲而不舍。
一直以来,二房在乔家都是举足轻重,说的上话的,无论是乔二伯,还是她,都是乔奶奶也要给三分脸面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房占了鳌头,抢了风头,再来,乔大伯在乔建国的帮衬下当上了村书记,现在又进了县政府当上了科长,两个孩子,一个在公安局,一个在税务局,都是铁饭碗,就连老四都进了乔建国的公司。
乔家亲戚、左邻右里登她家门、求他们办事,看他们脸子的人越来越少,以往那种被人高看的优越感也没了。
眼见乔建国的生意越来越大,她也起了分一杯羹的念想,将秀兰送出来,一是为了争面子,二是为了探听消息,三,也是想借由乔建国帮秀兰寻一门好亲事,顺便跟老三家架好友谊的桥梁,从他手上接些油水比较大的工程。
“还是算了吧,秀兰的成绩中等,有时间让她多看看书才是真的,”郑幺妹压着不耐烦地说,“再说,我弟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根筋,直肠子,说起话骂起人来,也不管轻重的,麦麦心眼粗,不当事,秀兰心思细,若是伤到心了,怕是不好弄,”若秀兰手脚干净去了也就去了,可偏偏她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她可不敢将一潜在危险人物放在她娘家,丢不起那人。
见沈兰香还有话要说,急急说道,“二嫂,我妈早上捎信说,让我早点回去,说有事要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拉着乔小麦的手,冲富三婶和村里的其他人道了别,便冲冲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妹从重庆回来,我给她接了风。
最近有些卡文,前前后后删了两万多字。
今天将思路作了一番整修,将这章修过,思路也理顺,保证之后不会断更了,请亲们不要对我失望,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打算
郑昕语怀孕了,牟安yīn谋得逞了,婚礼定在十月份,郑幺妹要帮着温岚一起准备嫁妆,A市离B市太远,大件嫁妆如家电、床柜等让郑剑锋在B市就地给买了,小件嫁妆如床上用品和棉被等是要娘家人自己动手做。
院子被扫干干净净,上面铺上几张席子,温岚、郑幺妹和三个相熟邻居坐在上面缝制棉被,昨天加今天已经做了四床棉褥。
被子是要盖一辈子,被里被面可拆卸,脏了可以洗,旧了可以换,但棉胎是不扔,晒一晒,打一打,一样暖和、棉实,所以结婚时,娘家一般都要给做上好几床,贫寒点被褥最少也要做上四床,取事事如意意思,家境富裕想给女儿壮面子人家,会套上六床或八床,取六六大顺、八八大发。
乔小麦不用军训,也跟在后头打下手,递个线、认个针、剪个线头、叠个布什么,偶尔落下几块布头,就捡在一块,跟在一旁做布头花。
这时女人发型还很单一,无论是卷发还是直发,都是长发,不是扎起来,就是挽起来,不是太青春,就是太老气,没新意不说,还很土气。
她也起了留长发打算,因为这是个‘长发为谁留’清纯年代,除了长发飘飘如仙女般飘逸风格,她还想朝韩风、日风、欧风、英伦风等多种风格发展,所以头饰搭配不可少。
她上世最厉害不是做衣服,而是DIY和搭配,两三件旧衣服加几块碎布,就能倒腾出一件很FASHION新衣服,一件旧牛仔裤外加一把铁刷子,就是一件更旧却非常潮牛仔裤,她甚至用一条金丝黑纹床单加红色丝巾裹出一件非常华丽晚礼服,并且穿着它参加盛典PARTY。
温岚带着郑昕语从市里买来绣线后,乔小麦已经做好了一堆布头花和拇指盖大小花花朵朵。
“麦麦,你缝啥呢?”郑昕语见她低头缝认真,便将手中大包小包放在地上,走过来问道。
“头花,”乔小麦将手中半成品放在一旁,仰头,说道,“小姨,你给我展示一下呗?”好作品,一定要有好模特来诠释。
说完,搬来凳子让郑昕语坐下,又从屋里拿了把梳子和几根橡皮筋出来,美院学生,最擅长就是捯饬自己捯饬别人。
郑昕语是卷发,自己用卷子在家卷,不用上药水那种,今天穿了件草绿色连衣裙,配上她白皙皮肤,格外清新淡雅,其实韩式花苞头更能增添了她成熟和妩媚感,但花苞头不好加饰品,所以乔小麦退而求其次给她梳了个略显繁琐但可以加装饰品发型。
挽起蓬松卷发上零星地点缀着拇指盖大小花花朵朵,让郑昕语不减青春、美丽和清爽同时,还更显洋气和优雅,连温岚这种不轻易夸人人也说好看。
院里其他人更是赞誉纷纷,乔小麦心花怒放,决定爱心大放送,每人都送了一个匹配她们年龄和风格头花,剩下便放在前面铺子里代卖。
郑昕语对这个发型也很是满意,臭美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久,对进来倒水郑幺妹说,“姐,真没想到麦麦还有这么一手梳头好手艺,”
“她对美事物一向都有很高追求,不仅梳头,搭配衣饰也很有一手,我就怕她太过臭美而耽误功课,才不让她留长发,没想到,她对打扮别人也一样在行,一身塔下来,连海燕都自愧不如,她在铺子里帮忙时候,衣服都能多卖出去好几件,”郑幺妹有些哭笑不得。
“姐,这是好事,在外,造型师、化妆师、服装设计师都是很吃香,麦麦在这方面有天赋,好好培养,长大没准就是一个享誉际大造型师呢?你们现在不是要做服装,创建自己品牌吗?不妨放她点权利,给搭配搭配下服饰,没准有大收获呢?”郑昕语到底是读过书见过世面人,不再拘泥于孩子只有读好书才是出路古板思想。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怎么就你和妈两人回来了,你姐夫他们呢?不是说好了,跟车去跟车回吗?”
“我们是跟车来,姐夫他们要去一趟县政府,我和妈就在门口下了,”郑昕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郑幺妹跟上去,小声问道,“今天投标啥情况?”
“哥二十五万投了个建材厂、姐夫二十万投了个服装厂,富三哥二十五万投了个水泥厂、二十万投了个家具厂,哥说建材厂让姐夫给管着,他明天还是跟安一起回B市,那边工程还没完成呢,”
“怎么还回B市?结婚前长年在外也就算了,这老婆孩子都有了,怎么还不定性啊,”
郑昕语喝了口水,说:“我哥说了这边只是小打小闹,为咱A市做点贡献,重心还是放在B市,”
“还做房地产?”郑幺妹对房地产有些胆颤。
郑昕语看了她姐一眼,说:“姐,B市不是海南,它是天子脚下,不会泡沫发展,是稳定而持续发展,依我哥想法,他以后多半是要去B市发展甚至举家迁移,要不,你跟姐夫也考虑考虑,B市发展机会比A市多多了,”
她从牟安那儿也听了些海南事,也觉得不可思议,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想明白里面漏洞,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涌上那个泡沫浴中,只能说,金钱迷了他们眼,蒙了他们心。
对于B市房地产,她还是非常看好。
“不去,那地再好,也不是咱家啊,再说我们都去了,爸妈他们怎么办?”郑幺妹摇头,她是长女,在这里度过了刻骨铭心年代,对这儿有着扎根依赖,骨子里是个极恋家人,认为树要寻根,人要归乡,能理解郑昕语让他们过去心思,但不能理解郑剑锋举家迁徙做法。
“爸妈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当然是我们在哪,他们在哪喽,再说好学校都在B市,麦麦他们肯定是要过去上学吧,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到时候再说到时候事,”知道她姐一时转不过弯,郑昕语也没感深劝,喝了两杯水,端了一杯出去了。
自家哥哥姐姐有多少身家,她多少知道一些,在B市呆了四年,牟家是什么样人家,她也是清楚,总之,哥姐去B市,于她于他们都是有益。
郑幺妹在屋里琢磨了一会,觉得现在谈这事还尙早,乔栋得三年才高考,麦麦还要六年呢?遂不再想。
回到院里,脱鞋上席,继续套棉被,被子依牟安意思,是加长加宽,被面是从苏州买来高档锦缎面料,A市没得卖,摸上去如丝般润滑,手感超棒,寻思着,家里被面被里也旧了,等乔建有时间,也买上一些这样锻面给换上,顺便再给三个孩子做上几床。
郑昕语脱鞋挨着大伯母坐,大红锦缎被面,对对鸳鸯在她巧手下活灵活现,看了半响,一脸惊艳地赞叹道,“嫂子,你手可真巧,比苏州绣娘绣还漂亮,”纤纤玉指轻柔拂过,赞叹道,“真好看,跟艺术品似,我都不舍得盖了,”极是爱不释手。
乔大伯父子三人都在政府部门工作,属于城镇户口,去年村里重新划分责任田,已经归还了村里,县里给乔大伯分了间宿舍,大伯母也搬了过来,在铺子里帮忙卖衣服,工资五百,卖好,还有奖金拿,福利待遇比供销社高一倍还多。
大伯母也不白拿这么高薪水,遇到衣服有质量问题时,能修就修了,不能修,就添布加线地给改了,再往外卖价格贵了也有人买,知道她绣工好,温岚便让她过来帮忙鸳鸯锦被,她也很是乐意。
“我娘、我姥姥、我姥姥娘都是绣娘出身,我还不会使筷子时便开始使针步线了,”见自己手艺被郑昕语认可,大伯母心里高兴,面上却习惯性地谦虚道,“我这手艺比她们可差远了,我娘做绣娘那会,大户人家小姐们嫁衣都找她做,时代变了,现在都穿婚纱,没人穿嫁衣喽,”话里带着股怅然味道。
“现在科技发达,都是机器打样、机器绣花,怕是再过些年头,我们这些绣娘啊,都得封针藏线喽,”大伯母嘴上说着,手上活也不耽误,穿针走线,好似蝴蝶蹁跹在大红缎面上,指法娴熟,如行云流水铺洒在大红缎面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美不在作品,而在人上。
“嫁衣?凤冠霞帔?”乔小麦捏着手中缝制一半布头,连说带比划道,“头戴凤冠,脸遮红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小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xiōng挂一面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禁止)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一身红色,喜气洋洋。”
兴致勃勃小摸样,勾起了院子里女人们兴致,大家纷纷说起了自己结婚时情景。
郑昕语点了点她脑门,问:“你见过凤冠霞披?”
乔小麦摇头,很是遗憾地说,“没有,”
郑昕语捏了捏她脸颊,“听你这细致描述,我还以为你见过凤冠霞披呢?”
乔小麦皱了皱鼻子,说,“我没见过凤冠霞披,还不兴我看书?”歪头装深沉道,“上下五千年历史传承和风俗习惯,在它上面都能查到,”不过,在不久将来,有位百度兄,取代了它地位,成了人们必不可缺精神食粮。
唐海燕下班回来,正好听到她高谈阔论,乐了,打趣道,“麦麦,你对凤冠霞披这么感兴趣,不是想嫁人了吧,”
什么想嫁人了?她想嫁人很久了好不好!女人嘛,早晚都是要嫁人,不然,留来留去留成愁!乔小麦在心里哀叹。
歪头,故作天真地问,“小舅妈,你是多大时候起了想嫁给我舅念头?”
唐海燕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一问,羞红了脸,淬了一口,笑骂道,“鬼丫头,晓得转移话题,拿话噎人了,”
众人哈哈笑,乔小麦嘿嘿笑,勾着她小姨胳膊,撺掇道,“小姨,你结婚时穿嫁衣吧,我敢保证,你一定是那个最美最美新娘,肯定轰动整个北京城,”
“谁轰动整个北京城?”牟安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乔建、郑剑锋、富三叔、乔大伯和放学回来富大和乔栋。
牟安假期结束了,明天必须回去,郑剑锋叫上关系好亲戚玩好朋友一块吃个饭,算是给他们送行。
院里女人见有男人来,只一味笑着不回话。
乔小麦人来疯一个,仗着人小,不用忌讳,迎上去,说,“小姨夫,我们再说你和小姨结婚事呢?咱都是中人,要有一颗爱心,西服、婚纱,礼车、那都是外人风俗,是崇洋媚外,依咱们老祖宗留下来风俗,你和我小姨大婚那天都穿大红嫁衣,你骑马在前头带路,后面花轿里坐着我小姨,你想想那场面多美啊,到处都是红红,多喜庆啊,”
说着说着兴致大起,扔下布头,随口编来一段顺口溜,拍着手,乐淘淘地唱了起来:“红嫁衣,美娇娘,莲步轻移上花轿,大白马,帅新郎,黑痣媒婆轿前跟,轿夫晃,花轿摇,轿里新娘粉羞羞,媒人笑,人群闹,马上新郎笑呵呵,红灯笼,高高挂,宾客满堂喜迎门,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高堂和宾客,美人榻、交杯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光唱还不过瘾,还上起了行头,摆起动作,别说,还挺似模似样,把一院男男女女都逗乐了。
唐海燕扶着墙,笑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哎呦呦,我不行了,笑抽筋了,肚子疼,”
郑剑锋走过去,“你也悠着点,”手抚上她背,轻轻地拍着。
“你这外甥女还真是天才,这嘴皮子利索都赶上电视里说相声冯巩了,太逗了,”唐海燕扭头对郑幺妹说,“舒妍姐,这孩子太有才了,”
“倒是挺押韵,”牟安拍了下乔小麦后脑勺,望向不知是笑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郑昕语,讨好地问,“昕语,你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嫂子,嫁衣能赶出来吗?”郑昕语点着下巴,想了想,扭头问大伯母。
大伯母擦了擦眼角泪珠,说,“凤冠霞披在我姥姥那个年代就不兴了,我嫁给麦麦她大伯时,穿是红夹袄,你结婚时,天还不冷,我可以给你绣件单嫁衣,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上衫,下配荷叶大宽摆裙,”
郑昕语仰头看了看牟安,“北京那边——”
“那边你不用担心,只管按你想法来办,”牟安说。
郑昕语听了这话,心里一甜,‘嗯’了声,对大伯母说,“嫂子,那就麻烦你了,”
大伯母说,“那我明天跟你妈去买线,顺便叫上我以前两个姐妹过来帮忙,你放心,她们绣工不比我差,绝对保质保量,”
郑昕语说,“嫂子,你自个看着办吧,我信得过你手艺,想来你姐妹手艺也不差,”抬头,见牟安盯着她脸看,便摸着脸,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小声嘟哝了一句,郑昕语听到了,是特别好看。
她脸微微泛红,摸了下自己头发,“麦麦帮我弄,我也觉得挺好看,”
牟安也想摸摸,手抬了起来又放下了,这马上就要分别了,他心里酸酸不是滋味,“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想吃什么就跟妈提,这边买不到,就跟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知道了,”郑昕语小声应道,心里也挺难过,可不敢当着家人面表现出来。
屋里传来孩子哭声,唐海燕小跑着进去给抱了出来,乔小麦叹了一口气,这小霸王醒来,她要不得安宁了。
果然,“家家,家家,”
郑剑锋去年年初跟唐海燕结了婚,年底为郑家添了丁,也算是速战速决。
小家伙还不满十个月,肉嘟嘟、胖呼呼,粉扑扑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很是可爱,唯一美中不足是,很爱流哈喇子,见到乔小麦更是流欢畅。
“姐姐,姐姐,”乔小麦走过去,纠正道。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招孩子喜欢呢?这家伙超黏糊她,难道她有当慈母潜质?天晓得,她也还没断奶呢?
“家家,家家,”小家伙跟着喊道。
“我这儿子是白养了,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地拉巴扯大,先会喊不是妈妈,而是姐姐,最黏糊不是我,而是麦麦,真是让我寒心啊,”唐海燕酸味十足地说。
“辉辉是在麦麦身上闻到了同类味道,所以特粘她,”富大说,一本正经地,倒更有笑果。
“泰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麦麦身上味道跟我家辉辉一个味儿,都是奶香味,”唐海燕呵呵笑地说道。
乔小麦用湿手帕帮小家伙擦了擦嘴,亲了亲他肉呼呼小脸蛋,反驳道,“才不是呢?那是因为辉辉长最像我,所以跟我亲,是不是啊,辉辉,”
小家伙杨着白藕节般胖胳膊,喊道,“家家,家家,”
乔小麦将他抱了过来,捏了捏他肥嘟嘟小脸蛋,说:“小胖墩,你该减肥了,要是因为肥胖而影响你成为惹万千少女痴迷追捧风流小美男,满没跟我像极了**眉眼,我跟你没完,”
小辉辉拍手,咯咯笑着,叫道,“家家,家家,”
牟安点着她额头,“小麦麦,你是借机夸自个吧,”
乔小麦眨巴着眼睛问,“小姨夫,你猜,我小姨肚子里宝宝长得像谁,”谁让她难堪,她就让谁难过。
提到孩子,牟安嘴咧老大,中气十足道,“当然像我,”
乔小麦在心里翻着白眼,得了幸福,失了性福,也不知有啥可乐。
“若是表弟,像你,倒也是凡大事敢作一拼,遇小事一笑而过,顶天立地如张飞一般男子汉,可若是表妹,像你,啧啧啧,届时我小姨该多伤心啊,”乔小麦叹气。
牟安起初听着,挺顺耳,顶天立地男子汉,这是夸他呢?可再听,就不对劲了,咋么着味儿,才知,这丫头拐着弯子骂自己黑呢?
再看郑昕语,一脸担忧,望着他凤眸大眼,水汪汪,贝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顾不得跟乔小麦耍嘴皮子,忙去宽慰安抚准老婆,这怀孕女人最忌忧愁伤神。
“昕语,别担心,这孩子一准长像你,”
“老话说好,孩子随爹,女随娘,”乔小麦拆台道。
“昕语,我觉得咱这胎一定是儿子,”
郑昕语幽幽地问,“你喜欢儿子?”
牟安点头,谁不喜欢儿子?当然了,最好儿女双全。
乔小麦紧接喊道,“重男轻女,老封建残余思想,”
牟安忙说,“我喜欢闺女,”
郑昕语越发幽怨,“长像你怎么办?”
牟安刚想回一句,像我怎么了?但对上郑昕语哀怨眼神,憋屈地说,“女儿指定像你,你看,麦麦就随大姐,不随姐夫,”
乔大款不乐意了,“嘿,安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拐着弯子说我长得不好看?”
牟安腹诽,你闺女还拐着弯子骂我不好看呢?再说你本来就不好看,看看乔大款,又看看自己,想着乔大款那样男人都能生出像麦麦这般漂亮古灵精怪小丫头,想来自家闺女也不能差了。
心里一高兴,嘴上也甜了,“姐夫,我不是说你不好看,我意思是说,你没大姐好看,在男人中,你还是很帅,很有男人味,不然,大姐这样美人也不能看上你,”
乔大款乐了,“这倒是,我年轻那会,在我们村乃至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美男子,喜欢我姑娘多着呢?我眼界高,看不上他们,”摸摸闺女小脑瓜子,“瞅瞅我闺女还是蛮像我,除了眼睛、鼻子、嘴巴、脸型随她妈外,其他地方都随我,”
乔小麦抚额,多少因他爹自夸感到羞愧,不过,有一点他爹说没错,她眉毛随乔大款,又浓又黑,还非常有型,让她本该柔媚妖娆五官平添了两分英气。</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