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盘古斧(1)
“原想放你自由,却还是要劳动你。更多小说 ltxs520.com”炎君须得紧抓着他颈处长毛才稳住身形,“将我带到那处,你便出玉清境罢。”
“我好歹还能带着你避上一避,你撵走了我,哪个顾得上你?”没有旁人,驺吾说话便十分地不客气,“我且不嫌你又胖了几斤,你倒先忌我有家室。”
炎君哑然,她决计不会料到自己竟有被人说胖的一天。
驺吾又道:“过了这一遭,我便叫我家那口子正经拜见你。”
她故作轻松道:“好,还得寻寻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去。”
“念珠与簪子我都替你带来了,你在我背上摸摸。”
她伸手一摸,便摸到一个锦囊,里面正是阿傩的念珠跟瑶琼送她的簪子,感激道:“多谢。”她将念珠缠在手上,把簪子往头上一插。
驺吾忽道:“到了。”
饶是炎君身经百战,也不曾见过这等惨况。
飞雷激电,闪烁霹雳,喧轰震动,两军对立,以一柄约十丈长的巨斧为中心朝两边各退开数里,空出一大块空地来。雷声普化天尊、五雷使君与天庭征战元帅联手在那巨斧周遭布下层层结界,一众星官带领玉清府部众与天庭兵将在旁不断向结界中输入法力。
结界内红光跃动,那柄巨斧在结界内肆意挥舞,挥动一下便是一道红光。那红光撞在结界上,结界就裂出好几条缝来。一层结界挨不了三两下,有时甚至一击便溃。不时有红光从结界中飞出,朝着兵将袭去,一挨着就倒下一大片。
砍了脖子直接毙命还算是好的。身子被拦腰斩断,肚肠留了一地,稍微忍忍也就死过去了。最惨是那些断了手脚,血流不止,却还死不了的,哀嚎声声,场面森然,骇人闻见。
那巨斧形体还在不断暴涨,结界内红光愈盛,新结下的结界却越来越薄弱──耗尽众仙法力只是时间问题。
却不见曜华。
炎君边东张西望,边拍了拍驺吾:“你瞧见曜华了麽?”天色渐明,且电火交飞,能见度还是很可以的。
驺吾寻了个相比之下安全一些的地方站着,懒洋洋道:“他们那点慢吞吞速度就不要拿来跟我比了,估计还没到。”
她竟忘了,她的坐骑原是只相当目中无人的走兽。跟了她之後,也没有变得稍微谦逊一些。
又过了半刻,曜华与上生星君赶来了。他头也不回地从炎君身旁掠过,直奔盘古斧而去。
不多时一个绛红太极图却从前方向她飞来,在她头顶化形成一个罩子,将她跟驺吾都护在里面。
“神霄玉清八卦象?”驺吾细长的眼睛眯着,见那罩壁上隐隐有红色液体流动,“还用血加持了,他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
炎君瞄了头顶一眼,眼睛又紧盯着巨斧处:“今时不同往日,他自然不愿意我们拖他後腿。”
曜华腾空升起,立於盘古斧正上方,双手手势快速变换:“东方风雷,南方火狱。西方裂形,北方冥水。中央普掠,万变天神。地网八极,天罗四张。八方大狱,!到成形。疾!”双手交叠,结成扣状,朝着盘古斧按下。
巨大金色结界从天而至,将盘古斧严严实实地囚在其中。时不时乱飞的红光瞬时也被挡在里面,任盘古斧怎麽在里面挥舞,那结界就是岿然不动。
他左手捏天雷诀,右手将大梵招雷玉符写足九遍,喝道:“地雷,降!”
惊天旱雷就这麽电光四射地对着巨斧生生劈下。盘古斧受了雷击,在结界里胡砍一阵,终是安静下来。
众仙解了困境,仰头望见曜华天人姿容,玉清府部众齐齐下拜,高呼道:“参见真王!”龙师前呼,虎骑後啸,呼声雷动,万垫震惊。
五雷使君、雷声普化天尊与上生星君同时升到曜华身侧,不知在耳语些什麽。他立在高处,神情肃穆,威严天成。尔时,天已大亮,阳光从浓厚的云层中穿过,落下几道光柱,更衬得他姿容隽永。
炎君稍扬起下颚,眯了眼看他,嘴里嘀咕道:“日头怎麽恰好就这个时候出了?”
长琴赶到时,见到的就是炎君微抬着头专注仰望曜华的景象,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只要不是个眼瞎的都瞧得出曜华既能把盘古斧干脆利落地收拾了,天庭那些兵将自然也不再话下。炎君觉得战局已定,没什麽好再打下去的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过早乐观。
安静了没一刻锺的盘古斧身形再次暴涨,飞速在结界内旋转,蓄足了力道。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那斧深深嵌在结界壁上,一条裂缝从斧刃处生出,贯穿了整个结界。“喀啦喀啦”几声过後,曜华的结界便也寿正终寝了。
盘古斧这次却没有再漫无目的地乱砍一气,它似乎找准了曜华,凌空虚晃了几下,便急速朝着他砍去。曜华闪身躲过,手中仙决换了一个又一个,皆封它不住。
上生星君提了柄剑,上前欲与它缠斗,将它的注意力引开,未等靠近便被斧上的戾气迫得连连後退。
几道闪电突然降下,击中斧身,一时间火花四溅。原来是雷声普化天尊在旁施法。
盘古斧速度稍降。
上生星君大喜,叫道:“好天尊,你那闪电可总算有些效果!快些再用电击它!”
雷声普化天尊没好气道:“你道我不想麽?方才要封它,耗去了我大半法力。能招来那几道闪电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便电闪雷鸣起来。上生星君回身一看,原来是五雷使君率部众助阵。
那盘古斧被电流缠住,寸步难行。曜华趁机又招了九道天雷。
就算神仙飞升成上仙所受雷劫也不过天雷三道。
天雷一下,威力委实有些大。过了好一会儿,炎君仍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前方烟雾弥漫,盘古斧刃受了高温变得通体火红,不断有熔化的铁水滴落。
长琴观望了一会儿忽道:“不好!”
那铁水每滴落一滴,便长出一把同盘古斧大小无异的斧子来,那些斧子将曜华三人团团围住,且隐隐有红光从斧刃中发出。
炎君瞪大了眼睛,看着漫天红光将曜华吞噬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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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盘古斧(2)
“盘古父神的法器好凶残!”上生星君身上又挨了一下,哭丧着脸大叫,“不会使便不要使,现在倒要我们收拾烂摊子!”
“只怕他们是有意为之。我与这斧也算有些渊源,除了浮黎元始天尊谁都使不得,当初也是细细与天庭交代了的。如今天帝拿它出来,分明是要惹它发狂。”曜华张开防护壁,将他们护住。
上生星君与雷声普化天尊体力不支,身上已经挂了彩。三人背靠背,在猛烈的攻击中稍缓了口气。
“凌霄殿里专出这等无耻之徒!”上生星君气得直发抖。
曜华没接话,道:“你斗它不过,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何况我来时交代的事还得你做。你且扶普化天尊下去。”
上生星君心不甘情不愿道:“喏。”
“我还可再战。”雷声普化天尊挥开了上生星君上来扶他的手,强自道。
“今日之事你出力良多,曜华记下了,接下来交给我即可。往後玉霄一府需得你多照应。”
“真王三思!”雷声普化天尊仍不肯下去,“真要将──”
曜华眼神平静无波:“受苦的总是众生,此番总得有个人让步。”
雷声普化天尊便不响了,与上生星君一同捏了决正要离开。曜华突然又叫住上生星君:“若我有不测,便请蓬莱碧霄开虚传度天王照看她,记下了?”
碧霄开虚传度天王是曜华三哥,封掌命大君,任蓬莱灵海君。他说的那个“她”是谁,上生星君自然有数,垂了眼眸,低头道:“喏。”
炎君见上生星君与雷声普化天尊先从红光中跌出,皆是一脸一身的血。玉清府的将士忙迎上去将两人接下。
独不见曜华。
驺吾只觉脖子上的毛快要被炎君连根拔起。原本被拔个一根两根毛也没什麽,奈何她手里攥着一把,颈项又向来是走兽痛觉敏锐区。驺吾忍不住出声:“真王既能将二人送出,几把破斧子想来也不能把他怎麽样。你且先松松手,别到时真王毫发无损的,我倒被你拔光了一圈毛。”
炎君讪讪地收回手。
又等了一刻,只见那红光覆盖的范围逐渐扩大,不断传出金石相撞的声音来。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唤道:“长琴,你把这罩子解开!”
长琴瞥了一眼,扭过头去:“我不解。”
驺吾凉凉道:“神霄玉清八卦象要麽玉清真王自己解,要麽他死了。反正旁人是没那个能耐的。”
“少来激我!她身子大不如以前,再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乱来。”长琴眼神闪了闪,对着炎君说道,“你担心他,怎麽不想想我也为你担惊受怕?你便死了那条心,老实呆在里面罢!”
他面色实在不能算和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炎君有些怵。对着自己人时,她一贯是没什麽出息的,便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红光突然消散殆尽。
炎君不由得望去,但见那盘古斧已变回了寻常战斧大小,斧身上全是血,斧刃翻着卷,被捆仙索捆了,斧身上被打了无数道印,却还不老实,不断地挣扎着。捆仙索被带得“哗哗”作响,另一头紧紧缠在曜华右手手腕上,他空着的那只手捂着腹部,指缝间不断溢出鲜血来,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染红了大半──他被伤到这个地步实属难得。
驺吾正为盘古斧可惜:“盘古斧在神器中的排名在东皇锺跟轩辕剑之下,完全是因为它是个很有贞Cāo观的神器,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缘故。盘古父神仙逝得早,旁人又驱使不得,长期束之高阁,自然无法估量它的威力。不过既是盘古父神使的法器,想来不会太差,勉勉强强占了个第三的位置。如今看来,它完全可以保二争一。”
天色忽然暗下来。刚刚还云破日出的天霎时数万里黑云汹涌翻滚,轻缓的风也冷冽刺骨起来,吹得五彩旌旗与将士身上的披风猎猎作响。那云成了漩涡状,漩涡中心正下方便是盘古斧。
盘古斧已经裂开数道口子,耀眼的红光从裂缝中爆出,将打下的道印一个个粉碎了。但凡被红光照到的兵将,无不神形俱灭。任谁都看得出盘古斧这是拼最後之力,要与曜华一决生死。它开天辟地是可以,至於能不能毁天灭地,谁也说不好。
捆仙索快要困不住它。曜华用力一拉,收紧了捆仙索,左手仙诀快速变换,试图重新封印。“乓”的一声,捆仙索被生生地挣断了。
挣脱了束缚的盘古斧直冲着曜华而去,一斧砍下,鲜血四溅。
“真王!”底下的人惊倒了一片。
黑云间雷电明灭,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来。
曜华舍了捆仙索,徒手抓住斧柄,任由红光穿身而过,xiōng口血气翻滚,强自压下喉头腥甜,却仍有丝丝鲜血溢出。
“曜华!”炎君再也按耐不住,在里面焦躁地团团转,“阿琴!阿琴!你放我出去!”
长琴却不理她,反而又在外面下了九重光壁。
炎君看着那越来越盛的红光,慌得六神无主,见他又施了法术困住自己,心凉得无以复加。她勉强定了心神,低声下气道:“这许多年我不曾求过你什麽……今日求你念在往日情分,放我出去。我知道你同天庭有些牵扯。我修为尽失,没想过能把曜华救回来。哪怕我同他一块儿死了,也算是报答过他的养育之恩……不会、不会教你难做。”
她的话字字戕心,长琴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却不欲让她看见,偏了脸道:“即便你求我──”
炎君脑袋嗡嗡直响,腿却自动弯曲,跪得利索:“我竟忘了求人是要有诚意的。炎君除了老天君与师傅之外不曾跪过谁,长琴上神瞧着这诚意还算够?”她明明不想这样做,不想这样说。这样有多伤他,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长琴猛地转过头来,潋滟的眼眸冷意横生,怒喝道:“炎君!”
如今这个局面,怕也是天帝早就算计好的。千万天兵天将也好,要他来杀玉清真王也好,不过都是幌子,他真正的杀招是盘古斧。
盘古斧性烈好胜,先被个小小元帅使,後又遭曜华打压,自然不跟善罢罢休,拼着形毁神灭也要压过曜华一头去。届时曜华或许能自保,这满天的兵将却定然逃不过魂飞魄散,兴许四海八荒内的众生也难逃一劫。
天帝笃定的就是玉清真王怜悯三界一切众生,不会坐视不理。不管是毁去盘古斧还是封印了它,曜华轻则耗掉七八成法力,以天庭千万兵将杀他又有何难?重则身死魂灭,恰恰好随了天帝的心愿。
至於盘古斧,横竖是玉清真王家的法器,旁人也不得用,有与没有,於天庭并无太大差别。
也不是什麽高深的圈套,却逼着人不得不往下跳,比的不过是谁更心狠一些。
长琴几乎可以想象出到那个向来孤高如阳、俯瞰一切的男人不久後便仍是一副轻蔑的表情从容赴死的情景。是非对错无从分辨,长琴只是担心炎君。
曜华在她心里是个什麽份量,不言而喻。叫她眼睁睁瞧着曜华死在她面前会是个什麽结果,长琴不敢想。
他终是放软了语气:“你起来,我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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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身灭
长琴不等炎君反应过来便腾空而起,朝着曜华飞去了。
“阿琴,你回来!阿琴!”炎君在後面惊叫,没想到他就这麽去了──她不曾起过让长琴去涉险的念头。
长琴没有飞出多远,满天兵将便亲眼目睹曜华把盘古斧毅然决然地嵌进了身体里。他一边咳着血,一边道:“你这孽物再不用撒泼,我这就带你去见父神。”
汹涌翻滚的黑云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天光晴柔,万里碧空,半丝云彩也无,尤显得空旷高远。
不知是谁在大喊:“玉清真王薨了!”接着就是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的哭声。
炎君下意识地抬了头去看头顶的神霄玉清八卦象,那太极图案瞬间消失了。兵将们在高呼些什麽,她无心留意内容,扑在九重光壁上,只眼睛紧盯着那个翩然下坠的身影。
她的眼睛一定是出问题了,不然怎麽会看到这麽荒谬的景象?
“对,一定是我的眼睛!”她抖着手去擦眼睛,可是不管她怎麽擦,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在不断下落。
驺吾化成人形,一把抓住她的手,吼道:“你想把眼珠子抠出来麽?”
“曜华──”她推开驺吾,显了原形去撞那光壁。
九重光壁何其坚固,凭她这半残之躯不能撼动半分。
她眼睁睁地看着曜华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划过天际,不知落向何处。她疯了一般地往光壁上撞。
不可能!不可能!
他是盘古创世神的么子,道法高深莫测,那麽多法器都还没用,那麽多法术没施,他怎麽会就这样去了?他何其自傲孤高,怎麽会允许自己就这样去了?
有谁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叫喊,有谁千方百计地要接近她……
她已无任何感觉,眼前各种景象纷至沓来,又渐渐远去,最後只余了那人一双墨瞳。
心中有什麽鼓噪叫嚣着要出来,同当年她被心魔所噬是一个情状,却不会再有谁能救她。炎君知道自己快要不成了,心中尽余的几分神智只想着自己不能带着沧落的元神走。
她不能留长琴一个人在世上。
只见那一团熊熊烈焰中一个金红色的珠子慢慢裂开,这便是炎君的元神。只见金红珠子吐出一颗小小的青色圆珠,那红变得鲜血一般艳,接着烈焰便慢慢微弱下去。
“不──”长琴收了九重光壁,不顾烈焰灼人,把她圈在怀里,亦不管真元受损,急急地渡了修为给她,怀中烈焰渐渐化作了人形。
他抱着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你休想随他去了!你若再敢丢下我,我便、便──”他又能如何呢?他竟连留住她的筹码都没有!
炎君已睁不开眼,提着一口气,嘴巴开开合合,长琴俯下头去听:“你……娘……等……我……”他怀里一空,炎君散成了点点火星,随风散去。他伸手去抓,掌中却只留了那颗青色珠子。
长琴攥紧了那颗珠子,手上青筋毕露,浅色的眼眸中唯一一点亮光随着火星飞舞逝去,不复神采:“你听好了,倘若你敢骗我,我便将你在意的人一个个送去陪你……”
上生星君腾云升空,红着一双眼,朗声道:“高上神霄玉清府三省五府六部八寺听令,天机宫上生星君传玉清真王口谕。”
玉清府一众兵将屈膝听旨,随即便一片哗然。
那口谕说的是,高上神霄玉清府今後隶属太微境玉清宫,麾下所有兵将听从天庭调遣,最高主神从玉清真王变成了雷声普化天尊。
众神此时方知曜华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他一开始便打算将整个高上神霄玉清府拱手让与天庭,先前被招安的兵将也皆是受了他的意。甚至在开战之前,他已将玉清境各处用结界护住,即便开战也不会将重要处所毁坏了。
“吾乃高上元始化生南极长生大帝君,三千岁时发大愿,愿以己之神通,悯救三界一切众生。後任高上神霄玉清王,掌雷霆之政,至今已四十三万九千五百二十一载……”
朗朗清空,只余了上生星君的声音在云霄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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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大荒山记事
三百年之後。
大荒山出云峰。
这两天出云峰的妖精们都很紧张,因为下面大荒野的三面人又要进行五十年一次的定期侵扰了。
三面人原也没什麽了不起,但他们的祖先比较会投胎,投到了人间上古帝王颛顼某位帝妃的肚子里。
这胎却是个怪胎,刚出世的娃娃竟长了三张脸。颛顼并没有因为娃娃天生异想而歧视他,也是当成未来栋梁悉心栽培的。不过那祖先自己心理抗压能力太弱,受不了别人风言风语,夥同其他部落起兵造反,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
造反很快被颛顼的其他几个儿子率兵镇压了。颛顼不忍心杀子,砍了他一条手臂,将他流放到大荒野,并命令大荒野的土地公,不管他用什麽方法都不能走出大荒野范围,以示惩戒。
那祖先好歹承了帝王血脉,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再加上先天上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他不会死,竟在大荒野占地为王,抢了当地的女妖精们做妻妾,慢慢就有了三面人一族,族人皆是三面一臂。
大荒野土地贫瘠不必说,能吃的食物统共就这麽一点,各家安分守己的妖精魔怪都勒紧了腰带过日子。不安分的,便上最近的大荒山里去抢。
三面人就归在不安分那群里。因着不会死,个个打架都不要命,将先天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大荒山并不是个有利修行的山头,山中灵力微弱,但凡有些能耐的精怪都另寻他处。剩下的妖精里,老弱病残占了一半,另一半又多是些先天不足後天失调的。
在出云峰来讲,目前能出来撑撑场面的,也就是万年松树精一颗,一千年的公狐狸一头,七百年鲤鱼精一条,五百年的野**精一对而已。
“雉七,雉五又去了哪里?”出云峰山顶一个绿发的娇俏少女拄了一根拐杖立在树下仰头问道,脸上尽是怨愤之色。
“怎麽了?”只闻一男声从树上传来,懒洋洋的语气。
绿发少女没好气道:“没粮了!早叫她不要什麽东西都往家里带,带回来还不是我帮她看着?她捡回来的几只山猫饿得直叫唤,早上叫她去找点东西来吃,现在都什麽时候了,连个影子都不见!”
“唔,那窝山猫的爹娘被三面人吃了,雉五看它们可怜就带了回来。她大概在什麽地方修行吧!”
他的话似乎触发了绿发少女的怒气。她额上青筋突起,娇喝道:“修她娘的行!八成又去了狐狸洞了!她见了那只掉毛狐狸,两条腿就闭不拢!你说,雉**怎麽能同一只狐狸精交配?”
雉七自然没什麽说道。
那少女又道:“三面人都打到山脚下了,听说这次又多了几个。她现在脑子还这麽拎不清,我今天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说罢便一瘸一瘸要往山下的狐狸洞去。
一道土黄身影从粗大枝桠间跃下,少女眼睛一花,面前便立了一个高出她半头去的纤瘦男子。他穿着极不合身的土黄色长褂,袖口裤脚处都卷了好几折,生生弱化了他那张生得十分明艳的脸。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雉四,雉五跟你都是一窝蛋里孵出来的,她娘也是你娘。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偶尔交个一次两次配没什麽大不了。再说,无色也不会让她出事──”
无色便是出云峰独有一只千年银狐的名号。
雉七觉得“无色”这个名字取得十分地贴切──无色确没有什麽姿色可言,勉强算是清秀青年一枚。他的存在,将狐狸精的整体姿容水平生生拉下了一大截。偏偏雉五就跟他看对了眼,三五不时地缠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行些轻狂之事。
雉四美眸一瞪:“雉七!”
“我先去找些吃食来。”雉七扶着她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过会儿便去寻雉五。”
“先去把那小浪蹄子给我找回来!”她仍是不依不饶的。
“好吧,好吧,我先去寻雉五。”雉七把快要掉下来裤子往上提了提,便缓步往山下走去。
他还没走到狐狸洞便听见熟悉的女声发出痛苦隐忍的吟哦,便往旁边的竹林寻去,走了没几步,果然看到一对身体交缠在一起的男女,正是无色与雉五。
无色斜倚着竹子坐在地上,雉五靠在他怀里,大张着两条腿,在他身上起伏。两人衣衫凌乱,雉五的上衣全堆在臂弯处,一对丰rǔ被无色一手抓了,胡乱地揉着。无色另一手伸入她腿间的衣料里,按压着她肿胀的花蒂。雉五侧过头,将嘴唇送到无色唇边。无色便咬了唇瓣,去吸她的香舌。
“小骚货,哥哥的大ròu棒……呼……好不好吃?”
“好……好吃!啊~啊~嗯……小sāo穴要、要插烂了……啊……啊……”
“就是要插烂你!”无色一巴掌拍在雉五的丰rǔ上,雪rǔ上便泛了红,“松一点!咬这麽紧,想咬断我找别的男人是不是?”
雉五的声音带了哭腔:“後面、後面也痒……”
“小荡妇!”无色一把推倒她,撩起罗裙下摆,双手分开她的臀瓣,露出不断张合着的後穴,扶着湿淋淋的欲物往前一送,竟毫无阻碍地一插到底,接着便大力抽插起来,“屁眼都被干松了,这麽yín荡怎麽得了?”
雉五呻吟声愈响,身子在地上蛇一般地扭动。
他们并未压抑声音,雉七听得分明。雉五绚烂的裙衫起伏飞扬,晃得雉七眼晕。他提高声音喊道:“无色,雉四叫我来找雉五。雉四心情不大好,你快些完事放雉五回去。”这个时候就算对雉五说话,她也未必听得进去──她一向很沈溺在男女欢爱中。
“你不如把雉四也叫过来,我们两兄弟插死这对姐妹花如何?”无色气息不稳笑着地回道。
雉五回头怒道:“色狐……狸……啊啊……你说什麽!”
她一张俏脸被欲色浸染,似怒还嗔。看得无色下腹又是一阵躁动,他狠狠插入她後穴,喘着气:“小荡妇还有闲心管别的事?看来是我不够卖力!”他身後蓬松的银色狐尾突然变长,在她腿间来回沾染了些滴落的蜜汁便用力插入她的xiāo穴中。
“啊──”雉五猛地昂起头,空虚的xiāo穴被他的尾巴塞得好满!柔软的狐毛细细地刮内壁,带起惊人的快感。
雉七对无色的色情恶趣味一向敬谢不敏:“我先去溪边看看,日落在山腰等她。”也不等无色回话,他随意摆了摆手,转身朝後山的溪涧行去。
时值深秋,也不知还捉不捉得到鱼。若实在没收获,他打算去水浅的地方摸螺蛳,再去摘几朵菌菇什麽的,家里还有笋干,凑活凑活一顿晚饭总算能对付过去。
雉七刚在溪涧旁站定,便见着了一个穿着青灰袍子的人蹲在溪边喝水。身後四个三面人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弱亡强存,适者生存’是我们妖界的第一法则。你这个弱**样,不适合见义勇为的。所以呢,独自出门,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见义勇为。切记切记!”类似的话,雉四反反复复不知道在他耳边提过多少遍。
雉七在心里粗略盘算了下,三面人向来凶悍,若是单打独斗,他可能还有些胜算,一下来了四个,摆明了他也只有挨打的份。於是便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做没看见。
他手腕间却突然绽放出耀眼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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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日行一善
雉七左手猛地抬起,对准那青衣人,自发向前,他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冲去。眼看就要冲到三面人身後,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身旁横出的枝桠,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他活过三百年,竟不知左手还能不顾他的意愿,自主行动,莫不是他的左手已经自行修炼成精了?
身体终於止住了去势,他暗暗地松了口气。突然,一股巨大拉力从手臂上传来,雉七连人带树枝越过三面人,朝青衣人直直地掉下去:“啊——”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两人目光对上,皆是一愣。那是张雉七从未见过的面孔,一张轻轻松松就能将出云峰第一美男头衔从鲤鱼精手中抢过来的脸。
唔,也许整个大荒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跟他一样俊的妖精。
雉七略有些分神地想着。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两人双双落水。
这溪不过两三丈宽,及膝深浅,水流却湍急。雉七整个身子扑进溪里,眼睛被水流冲得睁不开,灌了好几口水,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才得以喘息。
“炎君?”
有清雅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雉七这才留意到那个青衣人被自己压在身下。那人躺在溪底,只一颗光头探出水面,一双细长莲目正瞧着自己。
雉七什麽都没来得及说,身後的三面人就怪叫着冲上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准备逃,脚却抬不起来,低头一看。那人抱着他一条腿,神色戚戚:“我总算……将你寻着了……”
“快放手!”雉七蹬了两脚,发觉那人看着瘦,力气却大得很,竟没把那人蹬开,不由得哀叫,“不要拖我一起死啊,我家还要靠我传宗接代的!”
那人露出吃惊的表情,手倒是很快便收回去。
雉七拔腿就跑,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後传来一阵“桀桀桀桀”的怪笑。他边跑边回头望,三面人将那人团团围住,并没有追上来。那青衣人被他们从水里拎起来,却扭了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雉七被看得心漏跳一拍。
“不要多管闲事!”雉四的声音又在他脑袋来回响着。
他咬了咬牙,手猛地一挥,仿若如此就能将雉四的声音挥散一般:“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又冲回去,一跃而起,一脚踹在那个抓了青衣人的三面人甲背上。
三面人甲被他踹得往前倒去,青衣光头也被甩了出去。雉七顺势在三面人甲肩头一撑,双腿分朝两侧踢去,恰好踢中三面人乙跟丙的鼻梁骨。待他双脚落地,三面人丁的拳头恰好到他眼前。他侧身躲过,晃到三面人丁侧面,一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伸出两个指头,将六只眼睛挨个戳了个遍,冲着呆愣在一旁的青衣人吼道:“还不快逃?”
三面人甲乙丙已经爬起来,“嗷嗷”怪叫着围过来。雉七把夹在腋下的三面人丁使劲朝他们一推,拉住还是一副神游天外表情的青衣人的手:“跑!”
雉七的根骨也不知道说奇佳还是欠佳,修出人形只用了五十年,一个招云诀却练了二百五十年都没练会。幸好他在拳脚功夫上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又勤加练习,平日在出云峰自保还是可以的,不过在逃跑的时候便只能靠两条腿了。
他拖着青衣人一直跑得两腿发软,回头看三面人没追上来,才停下脚步,扶着身旁的树干喘气,抬了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睛却仍看着来时的道路:“应该把他们甩掉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就此别哎——”话还没说完,那人的身体忽然一歪就往他身上倒,便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方才逃跑很是卖力,力气基本用尽,再难支撑住青衣人的重量,终是被压得一同倒在地上。
那人半阖着眼,口中低喃:“炎君……”
秋风万里,日暮黄云。
雉七仰面躺着,身下是厚厚的落叶,眼中只有那青山绿水一般清隽的眉眼,不由得怔然。他肩头一重,那人压在他身上,人事不省。
“喂!喂!你醒醒哇!”
入了夜,一钩新月挂在天边,满天星子异常璀璨。
雉七靠在树上,把一小簇火焰熟练地在五指指尖来回移动。不远处生了堆火,那个生得很好看的光头躺在他脚边。他不是不想把他扔下不管,只是每次他一离开这人十步,他的左手就会自动扯着他,把他带回这人身边。他又不能就这麽把他带回山顶去——这种时候再捡个人回去,雉四绝对会扒了他的皮——只好就这麽原地守着,等这人醒了再做打算,又托了路过的精怪将自己晚归的消息带给雉四。
这人口中不断念着什麽,咬字含糊,声音也只在喉咙间盘旋,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连昏迷都是一副隐忍压抑的模样。雉七也试图去听清他的话,只是实在无法分辨,不多久便放弃了。
当新月当空时,雉七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见那人猛地坐起来,急切地找着什麽。他的眼睛一瞧见雉七便亮了起来,脱口而出:“炎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很快倒下去,却还是挣扎着要朝雉七靠近。
雉七见他行动不便,便体贴地走到他面前蹲下,道:“我叫雉七,并不是什麽炎君。既然你醒了,我便回家去了。最近山上危险,你当心些。”刚要走,又想起什麽似地说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後会无期。”
“……是你救的我?”那人问道。
雉七搔了搔头,下午带着他跑的时候,他人可是清醒的,怎麽一觉醒来还要问这麽显而易见的问题?再一想,又有些了解。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这句话在妖界流传的故事里出现频率是相当高的,雉七当然也知道。只不过这回救人的跟被救的都是男子,这个身自然不大好许。他善解人意道:“虽说我於你确是有救命之恩,你却不必——”
“你不妨再救我一救。”
“哈?”那人一说话,雉七愣是呆了一呆。救一次不够,还要被要求再救一次,他看起来有那麽好说话麽?
那人趴在地上,样子很是狼狈。他抬起头,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清澈笑容来:“我许久不曾进食,饿得受不住,还劳烦你帮我摘些果子充饥。”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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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他是个和尚
雉七用树枝插着刚摘来的香菇在火上烤,烤出来的水分滴落在火种发出“呲呲”的声音。那人坐在他旁边,啃了许多野果子,精神好了些,边叨叨絮絮地讲些有的没的。
那人叫阿傩,是个和尚,正在云游修行中。今天刚上大荒山,转了半天没找到吃食,只好饮水充饥,接着就遇上了雉七。方才跑得太激烈,能量消耗过度,便饿晕了过去。他神情自若,仿佛他这麽大个人活生生被饿晕也没什麽不好意思。
得知他是和尚之後,雉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老半天。阿傩也不躲闪,笑眯眯地任他看:“要不要我换几个姿势,让你全方位各角度都看个仔细?”
雉七望了一会儿他有些亲切过头的笑容,转身跑了。
阿傩起身便追:“别跑啊,哎,等等我!”
不跑难道等着他来收麽?妖界有两种人是死对头——和尚跟道士。雉七只听雉四这麽提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碰到一个和尚的实体。早知道他是和尚,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眼见要追不上了,阿傩将手中的果子朝雉七扔去,正巧砸中他的腿。雉七脚一软,差点摔倒。阿傩纵身一扑,正好抱住他的腰身,笑道:“这下跑不了了吧?”
雉七被他扑倒,整张脸生生地撞上地面,啃了一嘴的泥,两眼直冒金星,不可避免地呻吟了一声:“唔——”
阿傩赶紧从他身上起来,绕到前方,双手捧了他的脸:“瞎跑什麽?我看看摔坏没有!”
脸颊被细长的手指轻柔抚摩,带着些许痒。
长睫低垂,莲目里包含了太多雉七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瞪着眼前那张带着莫名其妙怜惜表情的脸,脸上一热,想都不想就一拳头挥过去:“滚开!”
阿傩周身突然发出金光。
雉七顿觉眼睛灼痛不已,忙把抬了左手挡在眼前。谁料左手手腕处也发出金光,那光直射他的双眼。不仅眼睛火烧火燎地疼,连左手也好像被刀子狠狠剜着。他疼得受不住,闭紧了眼,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的呜咽:“好恶毒的和尚!小爷瞎了眼才会救你!”束起的青丝骤然散开,如墨的黑色褪去,渐渐变成明焰一般的火红。露出的脖颈上浮现出赤色古怪图文,发出隐隐的红光来。
善心什麽的果然不能乱发,一发就出事!雉七恨恨地想着,这下他估计要变成一只瞎眼独臂**了。
阿傩初见他火红长发也是一怔,他一把撸起雉七过长的袖子。只见暗金色梵文从他左臂皮肤下若隐若现,耀眼金光正在文字间流动。
“你——”阿傩无视他的拳打脚踢,忙揽了他的头到怀里,一手盖在他眼睛上,一手拂过他的左臂。
那些暗金色梵文从他臂上浮起,盘旋着汇聚在一起,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又缓慢下来,停下来时只馀一串念珠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阿傩摊开手,那念珠便落到他手中。细长的手指握紧了那串念珠,复又放开,嘴唇动了动,却不曾说什麽话。
雉七也不想像个娘们一样躺在害他变成这样的和尚怀里,只是盖在眼睛上的手带着奇异的清凉,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莲香,他的声音如山间清泉缓缓流过雉七心间,带去一切焦躁与疼痛。意识渐渐离他远去,最终沉入一片黑暗中。
昏昏沉沉中,雉七似是听到有人低语:“不记得也罢,成妖也罢,你总归还是在,如此我便也——”之後的话更加低不可闻。
他的眼睛跟手都已不再痛了,又睡得迷糊,分不清那些话是梦境还是真实,实在不愿细想,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雉七醒的时候,正躺在树荫下。天已大亮了,阳光从叶间照射下来,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脚边的火堆只馀缕缕青烟,似是刚熄灭不久。他伸出左手在眼前晃了晃——既没有眼盲也没有断臂。身上盖着件青灰色的长衫,却不见衫子的主人。
算那和尚还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