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你在担任山东巡抚,曾经力陈过登莱海运征粮召买籴豆运输之艰难,当时饷臣一再表示最多也只能海运十万石,而且连十万石都很难办到。
可是李长庚从山东巡抚改任饷臣以后,就把这些他口中重复了几十几百遍的真理吞了下去,一想到这些事情王在晋一下子就怒了:李长庚,你是在刻意为难我王某人!我非得骂死你这个老匹夫不可!
而且与其它巡抚不一样,王在晋是山东本省人,对山东的感情更深,因此王在晋心情激动之余就开始奋笔疾书:李氏由东抚改任饷臣后,未几而有海运二十万之疏,又未几而有海运三十万之疏,又忽加召买豆三十万共足六十万之疏,源源而来,视昔且六倍焉!
岂昔日之难于十万者,今顾易于六十万乎?岂难于丰稔之年者,顾易于饥荒之岁乎?
王在晋直接就把李长庚当初说出来的话喷出去:军事大事,臣等不敢以臆见相持,第以饷臣之方还以质之饷臣,岂自言而自悖之,不过前后之时势不同耳。
夫辽左之时势今昔虽迥不同,然山东之物力难易则非有异。且三路未败之先,兵非不众也,兵不非待食于东省也,旧抚臣所不能为者,臣等何以独能为。
反正王在晋只有一个观点,那就是新增三十万石召买不能责于该省,应令诸东诸臣招商召买,山东只能尽力完成先前的三十万石任务而已。
骂到这,王巡抚早已经把关于柳鹏柳经历的小小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王巡抚这篇文章骂得很有力量,远在天津的督饷大臣李长庚读过这份题本之后,只能苦笑一声:山东又在对我开骂了,可是本部院又有什么办法啊!
现在这两百万石的米豆数量,是根据辽东经略熊廷弼疏请之数分派下去的,而海运之道更是只有淮扬天津山东三处,而淮扬又有成山之险只能派运三十万石。
天津如果把天津蓟州永平密云附近数地算进去,米豆亦有五六十万石,而山东海道最近所以特意派了六十万石,但现在是三路海道都在闹,准安说太难,天津说一定要减,山东望少,他这个饷臣真是处于两难的境地。
他随手就在给户部的回复上写道:饷不可减,则山东请减之数将添派于淮上乎,淮上有成山之险,现在称难矣。若添派于天津,现有五十余万之运,何以又加也。减之于此必加之彼,海运止此三运,而在在称苦,处处求减。
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除非辽东经略能把两百万石米豆的数目减下来,否则什么事都办不到,但是熊经略绝不会自毁长城!
而且李长庚觉得山东召买数量虽然偏多,但是只要努力一把并非不能完成:山东海运最近,脚价所省独多,若以所省之价加值籴于民间,似亦无难。
又山东往岁登莱之米多贩于淮安,今南岸既禁,其往则以北至辽阳,亦为肯应也。况登莱之间民间有米者,每以变换银钱为难,此本部院所亲知,若将入京钱粮准改本色上纳,于民尤为两省若云免,是在本部院之所敢言矣!
只是饷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说了这么多有利条件,但是大家仔细去看这篇回复,只能看到两个大字:没钱
没钱所以一定要省钱,从山东运粮对于户部是最省钱的办法,只是饷臣在洋洋数千字之后,终于开口朝一边问道:登莱海运能不能借重威海卫柳经历?
下面当即跟着他从山东出来的老人答道:现在山东上至抚按道府,下至州县小民,都想着请柳经历出手,但是这毕竟六十万石,柳大少只是一个小小威海卫经历而已,哪担起这样的重担,所以还在一直犹豫,除非
除非什么?李长庚也知道这段时间柳鹏一直在山东胡闹,但是为了完成督饷之事他不但眼不见为净,反而千方百计帮柳鹏把事情遮掩下去,只求他在海运这件事上能多出点力:只要能把这六十万石的事情办成了,本部院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
下面这位山东通当即答道:除非朝廷能给柳经历一个名义,如果不能给名义也要给点好处才行!</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