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前几天咱张庄有几个后生上山拉煤,里头有个叫长山的,被白虎店那掌柜瞄上了,想把闺女嫁过来,地界、人才他都满意,叫俺来打听打听,看看家境咋样,要行呢,就络合络合,叫男家先上门提亲,不行呢,恁就在咱这一片给踅摸个人家。”
曹寡妇心里马上警觉起来,她已经盘算好长山和桃花的亲事,那天回来长山直接把她娘俩送回家,把东西搬进屋里,待娘俩进门歇下脚,他才牵着叫驴回自己家,那份周到、细心、体贴让娘俩十分感动。曹寡妇越发觉得,不用桃花把长山这小伙笼络到自己身边,还真可惜了。她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去长山家,一来表示一下谢意,二是正式提出长山和桃花的亲事,让赵老秋两口子早做准备。谁知第二天身上就不松缓,可能是累了,这一耽搁就是几天。现在黄掌柜提出把长山说给白虎店掌柜闺女,这不坏了自己家的好事吗?万万不行,一定要给他挑散。
她心里转了十八个弯,脸上却平静如水,不动声色。
“要说长山这后生呢,确实不错,就是恁来得有点迟,人家已经定了亲,就快娶亲了。不过恁不要可惜,还有一层意思,长山这后生嘴有点油滑,不实诚。家境呢,中等偏下,就是个中下等,家里三五亩地,都是瘠薄子旱地,家里院子也窄狭,他爹赵老秋,干个骟蛋配种的营生,名声也不好。家底有点局狭,怕是亏了咱掌柜的闺女。要相信俺,给咱再找个好人家。”
“恁就是这行里大拿,谁敢不相信恁呢。俗话说,媒人眼窝里一杆秤,咱这十里八乡谁有恁那眼力见识,恁说谁家般配就说谁家。”
曹寡妇脑子里飞快把村里年轻人过了一遍,很快锁定了目标。
“俺说就李小得吧,家里四口人,四个劳动力,六、七亩地,都是厚实水地,家里院子也宽敞,独门独院。前几年还雇过长工,就是当下,忙活时候也还雇短工。家底厚实,在村里算是上等人家。他爹人实诚、能干,庄稼地里是好把式。他娘,里里外外一把手,将来过日月也能帮上忙。他哥大得,那就是个雇汉,啥活都干,顶一头好牛使唤。小得这孩子,要样是样,要行是行,那比长山长得要顺溜,人又实诚。将来咱闺女进了门,那就是掉进了豆腐锅里,想没福都不由恁。”
“行,这事就依恁。恁就顶男方媒人,俺呢,就算女方媒人。咱先说好,先从男方起事提媒,接下来送庚帖、过小礼、送好日、过大礼,一应程式按东山老规矩来,一样不拉,一项不少。”
“行,一言为定,就依恁。”
曹寡妇知道,东山里婚仪程序十分繁杂,时间拖得长,彩礼也要得多。可这些对媒人来说都不是坏事。婚仪杂、时间长正显出媒人办事能量;彩礼多是主家出,不碍咱媒人啥事;当然,媒人的谢仪自然也就多,咱巴不得这样呢。
当下俩人商量:改日,先给李小得家透个口风,要是没意见,就由李家起头,先置备礼物提亲。由黄掌柜到东山去提媒,两家答应了,再说下一步。
计议已定,曹寡妇已麻利地弄好了两样小菜,拿出半瓶烧酒,俩人对着喝了几杯,又谝了些淡话,黄掌柜就告辞走了。</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