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胆小的村民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们似乎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当时也是一时冲动,跟着群起起哄,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
“乡亲们,如今我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要借助这次的机会,和政府谈判,让政府减免我们的农业税和乡提留!今年上半年的洪水虽说不是很大,可是我们每家每户都有被淹没的田地,像秋果子家的田地全部在低处,几乎颗粒无收!这样的年份,政府不仅不减免我们的农业税和乡提留,反而是继续加码!他们这样做太过分了,是想逼得我们无法生存下去!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和政府做个交涉!如果政府不答应,我们就坚决不放人!”这位村民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能守住路口,不让他们进来,他们迟早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村民们一听说可以和政府谈判,减免农业税和乡提留,立刻又觉得这件事可以做,因为这是涉及到他们每个人利益的事情。对于这个年年增多,层层加码的农业税和乡提留,村民们早就怨声载道,早就不想交了!为了这个共同的利益,他们一定要团结起来共同战斗到底!
“可是,万一他们攻进来了,怎么办?”一个女人有些怯怯地说。
“你放心,就算他们攻进来了,我们也不怕,大不了把人交给他们。如果政府要追究责任,你们放心,我一定顶着,不会为难你们的!罚不责众,他们只会找那个领头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心里才有点底。万一真的斗不过政府,(而且这种可能性极大,在中国,什么时候胳膊能扭过大腿呢?)他能扛起这个责任,大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尽管村民们无法确定政府似乎真的只会抓他,而不会牵涉到大家,但是能有人担责任,村民们的心中还是觉得不再那么惧怕了。
中国的老百姓啊,更多的时候表现的是脆弱怕死的一面,特别是在关键的时刻,这种懦弱就显得非常典型突出。所以,我们国家在抗战时期,是汉奸走狗最多的地方。这就是民族的劣根性啊!
“好,我们就按你说的去做!”村民们同仇敌忾的血气再次被点燃了,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立马积极响应起来。
于是,他们迅返回家里,搬出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工具:铁耙、锄头、铁锹,还有扁担、锅铲、菜刀,一些老人手上甚至还拿着剪刀。很多村民把粪桶装满了大粪挑到了路口。吴要常的粪桶装得最满,粪桶里面还放上了打勺。
吴要常说:“这些狗娘养的畜生,他们要是再敢冲进来,我就让他们吃大粪,我就要和他们拼了!”
吴要常的老婆手里,则提着一把菜刀,尽管老人的手有些抖,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坚毅的。
当时要不是村民们的集体反抗,他们家的粮食估计就被抢走了!
所以他们要第一个站在村口,和这些龟孙子们抗战到底!
吴要常的两个儿子各拿着锄头和铁耙,也挑了粪桶放在身边,怒目直视前方,就像一对即将要上战场,面临着英勇就义的战士!
然后大家马不停蹄地开始捡石头,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零零碎碎的,都被捡过来堆放在路口的粪桶旁。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有人想进来,他们就可以随时把大粪朝那些人的脸上泼出去,拿起石头朝那些人砸过去!镇干部们要是真敢冲过来,他们就用手上的铁耙、铁锹、锄头、剪刀和菜刀什么的对付他们,誓死守住自己的村庄!
就这样,村子里的进口和出口很快就被全副武装的村民们封锁了起来。
当毛利贵带着一大帮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回来时,他们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
男女老少,手持可以当武器使用的农具,站在村道上,似乎是严阵以待他们的到来。
毛利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实在是低估了这些村民的智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利用家里最简单的农具,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怎么办?冲进去?毛利贵想了想,不能盲目行动。
“乡亲们,我们不想和你们生冲突,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你们现在快点把唐书记和宋镇长放出来,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再追究毛利贵拿着喊话器站在离村口还有几百米的地方说道。
“你他妈的就是放屁!谁会相信你们!”吴要常站在路口大骂道。
“老爷子,你别顽固了,这样下去,只会让你们自己吃亏!待会儿全县的警察就要来了,你们要是早点把人交出来,我们可以为你求个情,对他们说这是个误会,他们或许还能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就等着坐牢吧!”毛利贵说道。
“你做梦!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不会相信你这个畜生的话!”吴要常扯着嗓子说道。
“爹,别跟他们说,我们守着路口就行了!”吴要常的儿子看老爹气得差点打哆嗦,急忙劝他说。
吴要常觉得儿子说得对,没必要和这个畜生理论,留着力气守好路口才是对的。于是闭着嘴,再也不吭气了。
毛利贵又说了一通,看这边没人应和了,以为大家是偃旗息鼓了。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年轻人往前上,看能不能进入村庄。
没想到,几个年轻人往前走了几步,刚想靠近路口,就被泼了一身的大粪。
他们的身上立刻臭烘烘的!气得他们是嗷嗷直叫!再也不敢走过去了。
其他人又试了好几次,送给他们的不是大粪就是石头。
毛利贵彻底放弃营救两位领导的打算。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1点33分。距离唐书记和宋镇长被抓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不敢再耽搁了,他立即拨通了县委办公室主任胡春平的电话。
县长蒋三带领着县委一杆领导,还有全县上百名公检法人员,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平安镇藕西村。
车子在距离路口不远处停了下来。蒋三走下车,朝村口看了看,然后将整个村庄的地形环视了一下。
入村口的路边立着一棵古老的大樟树,似乎是这个村的天然屏风。村东边的一个弯月形的池塘,把村庄环绕着,池塘边是一片绿色的竹林,似乎也有很多樟树,树叶婆娑的,风儿一吹莎莎作响。村里的房屋绝大部分还是平房,后面有几排崭新的楼房,显得比较打眼。整个村庄成圆形,四边有水,前后有路。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部农村的小村落。古人规划的村庄格局,还是比较科学,换句话说就是风水不错。
蒋三还知道,这个藕西村曾经是平安镇的状元村,村里每年都出很多大学生,现在在外工作的藕西人很多。有的还出国留学了,是远近闻名的文化村。
可是最近几年,因为乡村两级干部的工作态度恶劣,导致了干群关系的极度白热化,藕西村从状元村变成了现在的刁民村。
蒋三看见村口的大樟树下聚集了许多村民,似乎他们的身边还放着好些农具。
看来农户们已经严阵以待了,今天这个事情很棘手啊!蒋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毛利贵和镇干部们看到县长蒋三走下车,立马迎了过去。
“蒋县长,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县委县政府添麻烦了,请领导处分我!”毛利贵握着蒋三的手,流着眼泪说。
“先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蒋三面无表情地瞟了毛利贵一眼,看着远处的村庄说。
“蒋县长,我们就是按照上级的布置去村里收缴农业税的,结果这些刁民不但抗税不交,还公然和政府对抗,居然把唐书记和宋镇长给抓起来了……”毛利贵一改之前的悲戚相,立马咬牙切齿地说道。
刚才还说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转眼就变成了是刁民们公然和政府对抗了!蒋三把目光从远处收回,似乎是不经意地从毛利贵脸上扫过。
毛利贵看到蒋三的眼神,立马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知道唐书记和宋镇长是被哪几个村民给抓走了吗?”蒋三问道。
“不,不知道……”毛利贵低着头说,“当时场面比较混乱,没,没看清……”
“那人现在在哪儿就更不知道了?”蒋三问道。
“知……知道……就被村民藏在村里……”毛利贵结结巴巴地说。
“不在村里还能在哪里?我是问,人被抓了放在哪家?”蒋三等着眼睛问道。
“不,不知道……”毛利贵觉得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抖起来。
真是个废物!蒋三在心里骂道。
这个村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只有前后两条路进村,易守难攻啊!
“袁浩同志,你安排全部干警分成两路,一路在前面入口,一路在后面出口,我们准备和村民谈谈,你让领队找机会冲进村庄,早点把唐仁彪和宋祖德救出来蒋三对袁浩说。
“好!我现在立刻就布置!”袁浩说完,立马着急全部干警开始分工协作。
蒋三拿起喊话器,清了清嗓子,对着村口的农民们说:“乡亲们,我是县长蒋三。乡亲们,今天的事情我都了解了,是我们镇里的干部做法粗鲁,伤害了乡亲们的感情,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乡亲们道歉,还请乡亲们谅解。现在,我恳请乡亲们把唐仁彪和宋祖德同志放出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村民们听到县长蒋三在讲话,一时有点骚动。
“县长真的来了!还带来那么多警察来,怎么办?”
“我看我们还是撤吧?不然一会儿他们就攻进来了要抓人怎么办?”
……
“乡亲们别慌!”一个坚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家转身一看,原来是他来了!那个说愿意承担责任愿意被抓的年轻人。
他就是交代大家一不做二不休的那个冷静沉着的年轻人,他叫吴永进。
“乡亲们,千万别被他的几句软话所欺骗,他们是想轻易地让我们把人放出去,然后再来和我们秋后算账!这个时候放弃,我们不仅前功尽弃,更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吴永进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们不要吭声,看看他下面怎么说吴永进说。
只听蒋三又开始喊话了:“乡亲们,你们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只要你们把人放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要放人可以,你先答应我们的条件!”吴永进大声说道,“减免我们三年的农业税,三年后,只准按国家规定收取农业税,不能额外给我们增加乡提留!”
这群刁民,果真是得寸进尺!蒋三在心里骂道。
“乡亲们,你们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但是你们必须先放人,把人放出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蒋三说。
“不行,你们必须先答应我们的条件,并且立下字据,否则我们坚决不放人!”
他妈的,还想要挟我们!蒋三立马恨得牙痒痒的。这些个刁民,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有尽快放人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公然和政府对抗,后果是什么,你们想过吗?啊?”蒋三怒吼道。他再也没有闲情和这帮刁民们谈条件了!
“你们这样做是公然抗法!还挟持政府干部,你们这样做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1放人,我们可以考虑不予追究!”蒋三说道。
“哈哈哈,老狐狸的尾巴很快就露出来吗?哈哈,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休想我们放人!”吴永进说。
蒋三在和村民谈判的时候,公检法上百名工作人员已经分成两路,一路迂回到了村后的出口。
村里的前后两条路,村民和干警们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对峙状态。
蒋三听到村民的笑声,立刻拿出对讲机对袁浩说:“下令冲进去!”
我就不信,我们还治不了这群小刁民!蒋三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干警们得到了指示,立马向村口冲去。
守在村口的村民们看见穿着制服的这群人正往路口冲来,纷纷准备好手里的武器。待到他们走进的时候,大粪、石头从天而降,好一顿侍候他们!
这些人被打得节节后退!一些冲在前面的人已经浑身都是大粪了!
“接着往前冲!”袁浩再次下令。
干警们又再次向村口冲过去,这回的大粪和石头砸得更多了!
一些人已经被砸破了脑袋,鲜红的血液淌下了额头。他们捂着额头,忍着浑身的臭味,嗷嗷着退了回去!
“真他妈的刁民,要是被我们抓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个别年轻的干警破口骂道。
随行的余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生马上为他们进行包扎。
真是革命未捷身先伤啊!而且这个伤,可真是伤不起啊!满身的臭粪不说,还兼带着皮肉的伤痛!这些人,何时受过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呢?
“蒋县长,要不我们鸣枪吧?”袁浩试探着问道。
蒋三惊恐地看着袁浩,鸣枪?要朝老百姓开枪吗?这个责任太重大了!他不敢私自做主啊!
他立马打电话请示黄钟明,黄钟明说:“不行,绝对不能鸣枪!枪口是对准敌人的,怎么能对准我们自己的百姓呢?千万不能乱开枪!”
黄钟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远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立马打电话向信江市委市政府请示,请求增援!
很快,市委书记刘明三做出指示,从信江市调集三百名武警,全副武装开赴平安镇藕西村。
蒋三听说市委调集了武警过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有了着落。
他再次拿起喊话器,对着村口说道:“你们现在放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继续顽固不化,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吃亏了,再吃一次亏又怎么样?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休想我们放人!”
“对,休想我们放人!”
大家群情激昂,愤怒的口水向远处的干部们喷去。
袁浩又试着下了几次命令,干警们也只是一次又一次接受大粪和石头的洗礼。
这样对峙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卡车开到了藕西村村道口。
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很快集结完成。
头盔钢帽,迷彩警服,荷枪实弹!这些战士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内心却是纠结挣扎。今天,他们果真要拿着手里的枪,来对准自己的父老乡亲!
有些人觉得下不了手,可是,他们是战士,战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上级命令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叫你往哪儿冲,你就得往哪儿冲!让你的枪口对准老百姓,你就得对准老百姓!
战士们同样是兵分两路,开始围攻村前村后的村民们。
武警战士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往村口冲去!
只见村民们照样用大粪和石头迎接他们。大粪像瓢泼的大雨似的从天而降,石头像冰雹一样向他们砸过来!
第一拨武警战士照样被打得落荒而退!
再试,情况照样如此!
最后,支队长下令用最后一招!放烟雾弹!
于是战士们使出了拿出了催泪瓦斯,点燃引线,抛向了村口的人群中!
只听得“嘭嘭嘭”的几声过后,现场一片烟雾弥漫!村民们顿时感到眼睛刺痛无法睁开,皮肤火辣辣的疼痛,呼吸极其的不舒服,喉咙里有强烈的如火烧般的刺激,而且喷嚏咳嗽不停,顷刻间,这些英勇无敌的村民们就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武警战士们蜂拥着冲进了村子,开始在每家每户搜索,试图尽快找到唐仁彪和宋祖德这两位人质!
可是,武警们兵分两路,村前和村口同时开始,每户都搜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唐仁彪和宋祖德的踪影。
这两个人似乎消失了似的!
“报告长,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士兵汇报道。
“怎么可能?全村都搜遍了吗?”高高大大的参谋长不敢相信地问道。
“报告长,每家每户每间房间都搜了,没有现!”
“毛利贵,你确定唐仁彪和宋祖德真的是被困在村里么?”蒋三问站在旁边愣的毛利贵。
“是的,一定是在村里,我估计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毛利贵说。
“接着搜,每一间柴火间和废弃的旧房子都得搜!加快度!”参谋长命令道。
战士们又返回村里,仔细地搜索着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好一阵子,士兵回来报告:“报告长,还是没有找到!”
“真是活见鬼了,明明是被他们抓进去,怎么会找不到呢?”蒋三急得团团转。
难道这两人真被这群刁民给吃了?料他们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啊?
“你们都搜了哪些地方?”蒋三问道。
“报告长,每间房子的房间、厨房、柴火间,甚至是猪舍,茅房,我们都搜了,没现人质!”士兵报告道。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农村没有路灯,一会儿黑灯瞎火的就更难找了。
蒋三抬起头看着远处,西边血红的残阳已经接近山头了,时不我待啊,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他们两个人。
“蒋县长,有一个地方也要搜!”毛利贵瑟瑟地说道。
“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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