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委屈,过得一点都不好?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
修长的指尖毫不礼貌的点着我的脸,男人开始狞笑。
“是你自己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偏去追寻颠沛流离。是你自己放着喜欢你的人不要,偏去追逐无望的爱情!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活该?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你还的!”
“……”
“有必要这样吗……”
听着云征月句句如刀的骂我,我只觉得比他当面甩我两个耳刮子还难受。
这还是当初为我生为我死的云二哥吗?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恨我恨成这个样子……他这是存心要不顾一切的抱着我一起死啊……
“你问我有必要吗……呵,我也想问自己呢……”
狞笑之后,却是无可奈何又万般不甘的自嘲。宽厚的大掌用力搓了一下僵硬的俊脸,有好一会儿,云征月都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好像很痛苦。
就在我又怕又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间侧过脸来看着我。那眼神刀一样的裂过来,锐利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既然你把我吵醒了,那我们就来做些催眠的事情吧。”
不由分说的将我从被子里拽出来压在身下,男人气息渐,冷冰冰的说。
“唔……”
我其实是很想拒绝的,因为现如今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和他睡觉的立场。经过了这么多,我们俩之前仅剩的那点温情脉脉也早已消耗殆尽,余下的只有无法抒发的恐惧与恨意。
试问一个心里装满恨的男人和一个只剩下害怕的女人要如何才能重新交缠在一起?
可是云征月却不管这些,脱我衣服的动作依然快速而熟练。我有理由相信,他只是想惩罚我。通过凌虐我的体来让我感受到自己在他面前是多么的下贱与卑微……
第四十五章 重温旧梦1
“怎么,给我一张视死如归的脸?和我睡有这么令你难以忍受么,嗯”
见我认命的睁着双眼面无表情的任他搓揉,云征月亲了我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用双臂撑着自己悬在我的上方,黑眸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我只是很难过而已,云征月,我可怜你,更可怜我自己……”
话没说半句,眼眶已经酸的不行。等到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已经变成了浓重的大鼻音。
“可怜我?”
“哈,你说的没错,我是很可怜。”
宽厚的大掌不甚温柔的抹去我的泪水,男人将头埋在我的颈间闷闷的说。
“云征月,我们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脑子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当初相遇的种种细节。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相信自己曾经是对他有过好感的。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没有被他的好打动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是没有在一起呢。
“也许是因为──”
温热的嘴唇贴着我的颈子来回缱绻的摩擦,忽然间,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而后顺着那蜿蜒的曲线一路滑下,惹得我心倏地一痛。
他,哭了么。
“好感不能替代一切吧。”
就像是懂得读心术一般,男人带着同样的鼻音轻轻的说。
“……”
“海棠,你不够爱我,或者说你从没有爱上过我。沅唯九只是你拒绝我的一个借口,有了他,你还是接受了我大哥,哪怕用尽各种七拼八凑的理由。而你拒绝我,却只需要一句话──”
“再好没有用,你心里没有我……”
“……”
我泣不成声……
“不要哭,你不爱我不要紧,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从我颈间抬起头来,我看到他复杂的笑容。
“我们扯平了,因为我现在也不爱你了。我云征月不会爱上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我只会恨……”
“休想将我轻轻松松的甩掉,休想用几滴眼泪就骗的我放过你。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亲手杀了你,再自杀,你下了地狱再去跟那些男人欢好吧。”
“……”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云征月是一个这样敢爱敢恨的人。都说爱的反面就是恨,爱之深才恨之切。如此看来,我有些明白他究竟有多爱我了。
原来这世界上,曾有一个男人爱我至死……
“抱着我!”
在我怔忪的片刻,他突然鲁的命令道。
听话的将双臂环上男人的脖子,男人雄健的体魄与我的柔弱紧紧相贴。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男人的嘴唇重重的落了下来,极尽缠绵的吻着我。我的唇瓣被他疯狂的碾压着,像是被切碎的一般传来灼的痛。
“抱着我……抱着我!”
没有旖旎的情话,没有深情的呼唤。情到浓处时云征月用力的了我的身体,立刻就不停的抽动起来。
我被他发狠的撞击着,下体又热又疼。他不停的叫我,却只是让我抱着他,再抱着他……
本以为,这种近乎自虐的交欢会一直持续到疲力尽。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一声我们都再熟悉不过的清啸声。
那啸声坦荡而凛冽,煞气逼人的穿破宁静的夜空震动着整个总督府里所有人的耳膜。
“沅唯九……!”
正做到激情之处,云征月蓦地就停了下来。一张布满湿汗的俊脸狰狞的望向窗外,按着我肩膀的大手生怕我跑了一般紧紧的扣住我的锁骨。
“好痛……”
男人的指甲几乎陷入我的,我尖叫一声,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身上的男人却狠狠的瞪我一眼而后放开了我,随便抓件衣服披上就提剑冲了出去。
“你去哪!”
感谢我的良心未泯,让我在这种时刻想的不是快点追过去见日思夜想的九叔。而是担心云征月这样跑出去,简直就是送死。
等我终于穿好衣服追上去的时候,这偏僻的别院已经被无数拿着火把的士兵重重包围了。
只见柳砚站在士兵的中?央,显然被保护的很好。冷峻的脸上挂着面具一般森又无情的假笑,眼神却透着鹰隼捕猎般势在必得的饥渴。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眼神对上那正坐在树上,一身疏离却又放荡不羁的用羊皮酒壶喝酒的黑衣男子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捏碎了一般,又是酸又是痛……
九叔,你真的来了。
“沅唯九,你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孤身闯我海防总督府。”
冷冷的开了口,柳砚皮笑不笑的说。
“我的人呢。”
面对柳砚的挑衅,沅唯九表现的十分淡定。只见他仰着脖子,爱惜的咽下最后一口美酒。这才依依不舍的擦擦薄唇,吐出四个字。就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皇城里最骁勇善战的士兵,而是一堆毫无威胁力的石头。
“你的人?你指哪一个──”
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见追随云征月奔出来的我。柳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如临大敌正虎视眈眈望着沅唯九的云征月。很快便意味深长的笑了,傲气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季煞,在哪里?”
完全无视对方的奸,沅唯九看都没朝我看一眼,仿佛他本来就不认识我一般。
哈,我早该料到。
季叔你看,我说过的,他想救的从来就不是我──
“你看什么?”
我抿唇释然的笑而不语,在一旁的云征月却因此而皱紧了眉。
“你的男人不要你了,伤心么?”
面对他恶毒的奚落,我只是笑笑,伸手默默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鲁莽,你不是他的对手。”
“放开!”
我的好心显然刺伤了男人的自尊心。一把甩开我的牵引,云征月上前一步对着沅唯九大喝──
“姓沅的,滚下来!你想要的人自己来夺。”
这个傻瓜!
“原来是你,一万两啊。”
简单的一句嘲讽,令云征月立刻回想起当初被俘的惨状。只见他气的浑身发抖,握着利剑就要往上冲。却被柳砚眼疾手快的命手下拦住,不悦的斥了一声。
“月儿,你想找死么?”
“大表哥!”
见自己的哥哥也不信任自己,云征月恨恨的大叫一声却还是被士兵阻挡住了。
“自不量力。”
沅唯九与柳砚同时出声,竟是意外的默契。
“聂风在哪里?”
处理完云征月,柳砚收起了方才的轻佻,目光一凛,凶狠的问道。
“你说那个头发半长不长的小子?”
沅唯九收好羊皮酒壶,风筝一般轻飘飘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死了。”
“……”
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柳砚则攥起了拳头。
“好,算你狠……”
月光在这一刻湮没在乌云中,自然蜷曲的黑发遮住了黑衣男人的半张脸,他正徐徐的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我看不清沅唯九的表情,但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诶?你也在这啊,好久不见。”
他说。
第四十六章 重温旧梦2
“哈……”
听到这句钻心的问候,我怒极反笑。真不愧是我的九叔,连送我心碎的方式都是这样的特别。
不远处,云征月几乎是瞬间就投来了敌意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而我却并没有令他担心太久。
“我很好。”
淡淡的对沅唯九说出这三个字,之后我便毫无留恋的朝云征月走去。步履稳重而坚定,而且没有回头。
我这个举动显然是云征月没有料到的,英俊的脸上几乎是立刻就露出错愕的表情。
“放开他,你们弄痛他了。”
站在他身边,看见云征月仍旧像囚犯一般被众士兵押着。我不悦的斥了一声,伸手握住了男人微颤的大手。
好凉……
这个傻瓜。
“你……”
男人被动的被我握着,俊脸上写满了疑惑。而我只是微笑着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哀莫大于心死这件事。
是的,因为沅唯九的一句话,我的心已经死了。
徒留一副躯壳的我,谁若爱我,愿意对我好,便拿去吧……
“哼,现在不是你叙旧的时候。你想救你的大副,自己用命来搏吧!沅唯九,我敢打赌,你今天绝无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兴许是聂风的死激怒了一向自诩运筹帷幄的柳砚,看到他激烈的反应,我在想这家伙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寡情。亦或者是聂风于他而言还有别的用处,现在折损了一名大将,他心有不甘罢了。
聂风……
想起那个黑脸男人,想起他当初对我的好,我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样。是不是每一个喜欢上我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那我怎么还活着,这么多人不开心,我为什么不死呢……
“你逼我?不怕我说出你的秘密么?”
面对柳砚的叫阵,沅唯九只是抱着双臂无惧无畏的站在风中,就像个来自地狱的王者。我看着他的脸,目光掠过他那卷曲的黑发,漂亮的双眼皮以及因饮酒过多而微微发紫的双唇。只觉得恍若隔世,我自己都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个男人了。
好奇怪啊,这种感觉──
所有的恩怨情仇仿佛都不见了一般,就在我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我不禁问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支撑着我在他的无视之中苦苦暗恋了十年。
等下,秘密?
他在说什么。
“你说啊,我既然敢在这里围剿你,就不怕你胡言乱语。”
面对沅唯九的威胁,柳砚冷哼一声,显然不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
“也对。”
男人勾起唇角。
“以你的狠毒,大不了把所有人都灭了口。慕容,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
听到这个与我们而言都很陌生的称呼,柳砚的脸终于微微变色。
“闭嘴,如果你还想留季煞一条命的话!”
“怎么,怕了?我跟你说过,对你现在的生活我一点干预的兴趣都没有。随你变成谁,都与我无关。只是你自己多疑,听不得我的承诺,一心只想斩草除。”
“慕容岚,你想杀我,你杀的了么?”
从腰中抽出薄如蝉翼却利如冰峰的软剑,这是我仅有的几次见沅唯九动用兵器的时候。平日里,他单以双手就已经很少遇到对手了。这一回,以一敌百,他的确无法不全神备战。
“你说呢?”
没有立刻下令开战厮杀,柳砚只是挥了挥手,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季叔就被人重重防守着押了过来。
“季煞。”
“季叔!”
看到季叔虚弱的样子,我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云征月伸手搂紧了我,什么都没说。
“鬼帅……小海棠……”
季叔的一只眼睛淌着血,已经睁不开了。见到我们,他一张老脸上露出见到亲人一般的光芒,立刻就祥和了。
“妈的,不用救老子!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鬼帅,你带小海棠走!这丫头快被这帮王八羔子折磨死了!!”
似乎是拼尽了剩余的力气,他大吼道。
“这家伙……”
柳砚只是瞇着眼,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沅唯九身上没有说什么。倒是我身边的云征月颇为不满,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一分。
“兄弟,你受苦了。”
沅唯九见到季煞被折磨的样子,情绪有了些微起伏,只见他右手握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这是他准备杀人的姿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来呀,你敢动一下,我就割掉你大副身上的一块。”
“我倒要看看,是我总督府的人多,还是你大副身上的多。”</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