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路向东行驶,依姆兰提及的小市镇逐渐从黑夜中暴露出轮廓,吱呀作响的“悍马”未曾停住脚步,而是从市镇外围的低矮破烂建筑旁驶过;爬上一条公路两侧的平缓路基,在依姆兰*阿拉义的应付裕如之下一路抵达公路检查站,才发现道路上只留下堆垛在一起的沙袋和路障,那些设卡的自由党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掩藏身形低调前进,在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小市镇附近见到了废弃的公路检查站,带队的依姆兰*阿拉义下车检查一阵、很快断定这座检查站是自由党设立的。
因为此次行动的目标就是一路穿过自由党控制区,发现叛军行踪的依姆兰没觉得多么棘手、反而感到一阵轻松,他回到座位上让士兵不要犹豫,加一脚油门让“悍马”车沿着公路前进,很快视线前方就隐约出现了一星半点明暗不定的杂乱光亮,那显然都是从前线向东仓促撤离的车辆发出的照明灯光。
“是灯光,赛义德,大胆的跟上去;现在叛军已经被打乱了阵脚,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尾随。”
在敌占区执行一场高度危险的秘密任务,眼下却毫无畏惧的跟着自由党车辆深入敌后,依姆兰他们预先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下铺垫了隔热层、不怎么担心发动机的热辐射暴露存在,现在索性就很大胆的一路向前开去。
身着叛军制服、开着涂有弯月白星标志的“悍马”越野车,这一套精心准备的伪装只有在敌人内部才能发挥作用,眼下这辆越过荒漠地带的车辆突兀出现在公路上,其实已经混进了忙乱后撤的自由党车流。
随着大漠土地上公路的蜿蜒延伸,依姆兰提到过的小城萨亚越来越近,与此同时,繁星点点的浩瀚苍穹也在一点点的缓缓褪去深沉的黑色帷幕。
东方的大片天空,开始呈现一抹深邃的幽灰色,那是朝阳将要升起的景象。
然而此时此刻,置身于凛冽寒风一刻不停、挟裹沙尘到处肆虐的叙利亚大沙漠边缘,时不时就穿行在能够掩蔽一切目标的浅黄色细密沙尘暴中,车灯未开的“悍马”越野车仿佛成为了茫茫风沙中的一座孤岛,自身处境也和周遭环境的能见度一样在主宰一切的沙尘暴中跌宕起伏。
在这样的严酷天气中单车夜行,多亏了电子设备的作用,但即便如此车载导航系统也不见得能一直保持信号良好,尘土密布的狂风对车辆引擎的滤清系统也是一种严峻考验。
不知不觉,太阳逐渐出现在天边,透过尘土与狂风斜照在中东的土地上,清晨时分特有的气候现象也让沙尘暴稍有收敛;带着尘土赋予的良好掩护,满身沙尘的“悍马”车挣扎着接近了叙利亚东南部的小城萨亚,这座两个月前被政府军无奈放弃的内6据点已经被叛军当成了荒漠中的前进补给基地,依姆兰*阿拉义在车辆驶向又一座公路检查站的时候告诉了龙云这一点。
前路凶险,但他们此时别无选择,既然已经进入自由党人的地盘,凭借假身份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就更加稳妥,否则继续在荒郊野外闷头赶路,这样做反而更容易引起自由党部队与巡逻队的怀疑。
听到依姆兰的话,原本坐在“悍马”里穿过沙尘暴、一路上几乎什么都没看清的龙云倒来了精,他按照情报员的提示把“塔沃尔”支在脚边,做出一副狼狈逃命、毫无戒心的样子,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念叨那些拗口的阿拉伯语,一边就集中精做好了使用意识窥探、甚至意识渗透的准备。
当然这种准备,只能作为一种应急手段来使用,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依姆兰能应付那些检查站的叛军士兵,一路掩藏身份悄悄越境是最好的。
和技术决定命运的空战不一样,地面上的战斗总归要面对“运气”或者说就是命运问题,既然子弹从来不长眼睛,那么以龙云的考虑,他不论是考量自己的安全、还是这三位叙利亚军人的安危,既然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如此悬殊,那么避免和自由党人爆发正面冲突就是一种更明智的选择。
带着这么一种考虑,坐在越野车里接近前方的公路检查站,龙云的紧张情绪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超能力的兜底能力给了他信心,或者说就是一点有恃无恐。
然而……随着车辆前行,尘土遮蔽的视线逐渐清晰,这种平静的心态很快就被打破,年轻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检查站近旁的公路上,或者说,那仍然在冒着缕缕黑烟的汽车残骸——一辆外表残旧的大型车辆,看上去应该是客车车厢,已经被飞蝗般的子弹攒射至千疮百孔,不仅车上已经起火冒烟,旁边分明还倒卧着几具染着一抹抹猩红的可怕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