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慢慢地站起,走到屋外,让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冲洗掉一夜的积愤与伤痛。
逆风暴雨之中,前方忽传来许多人的惊呼之声,还夹杂着着谢朗一声怆然入骨的悲号。平王凛然清醒,在亲兵的簇拥下,急步往狮子庙外临时挖出的壕沟走去。
此时风雨如晦,晨光也被风雨遮没。平王仅能模模糊糊地看见,谢朗正牵着一匹马,踏着污泥雨水,向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来。
马鞍上,伏着一个人,双腿和双臂都垂在马侧,随着蹄声僵硬地一起一落。
一零四、世上已无6元贞
平王呆站在大雨之中,看着谢朗牵着马越走越近,看着马鞍上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一分一分地沉入万丈深渊。
有士兵痛哭出声,慢慢地,嚎哭声在风雨中响成一片。
谢朗一步一步地走到平王面前,他满是雨水和泪水的脸,已因悲痛而扭曲得变了形。平王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又木然提步,走到马前,慢慢地将马鞍上的6元贞抱了下来。
这一刻,平王忽然忆起,十岁的时候,他最喜欢和谢朗、6元贞等人角力。他和谢朗各有胜负,对阵6元贞却从来没有败过。每当他抱着6元贞的腰,将他摔倒在地,再压在他的身上,就会哈哈大笑。
十岁的文静少年被他压在身下,因为落败,脸涨得通红。
这一刻,他在他的怀中,身躯冰冷,面色却沉静得宛如熟睡一般。
火堆边,平王和谢朗默默地替6元贞擦着身子,又默默地替他换上干净衣裳。
屋外,将士们的哭泣声依稀传来,裴无忌在风雨中嘶声吼道:“不要哭!是个男子汉就不要哭!”
过得片刻,他冲进屋内,抱头坐在了地上。
平王并不抬头,凝望着6元贞的面容,轻声道:“裴将军,丹军时刻有可能追上来,劳您去布防,再将护送小6回来的将士叫进来。”
裴无忌低沉地应了声,再看了一眼6元贞,痛苦地扭头而去。
十余名满身血迹的将士进来,跪在平王身后。
平王缓缓道:“从你们出发后说起,每一个细节不要漏下!”
“是。”一名校尉低泣着禀道:“6长史带着我们离了姚家寨,想先联系上我方在丹军中的‘间士’,打探公主关在何处,由何人负责押解。但形势混乱,我们跟着丹军走了两天,还是没有与‘间士’联系上。
“后来,6长史发现丹军在行进途中,不停派出大批人马,在沿途和周边搜寻什么人,似是很紧张的样子。6长史觉得公主和薛阁主有可能已经逃脱,但又不能确定,于是决定冒险潜入丹军营中,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