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薛蘅眉头深锁,迟疑着道:“好象、好象还有一个小妹。『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她现在在哪里?”谢朗忙借机问出这句盘桓心头多时的话。
薛蘅再没回答,只是望着油菜花田,不停地、微微地摇头。
谢朗的心口忽然堵得难受,怜惜之情大盛。他想了想,闪身下马,大步奔入油菜田。薛蘅急忙跳下马,呼道:“你去哪?”
谢朗没有回答,半晌,他采了一大捧油菜花,又扑了一只翩翩而飞的彩蝶,飞快地跑了回来。
他将油菜花和彩蝶送至薛蘅面前。春阳将他额头的汗珠照得熠熠生辉,他喘着气,笑容比春阳还要灿烂。
“蘅姐,干脆你和我同一天过生日吧。你没有亲人,我来替你祝福好了!”
油菜花澄黄、彩蝶艳丽,遮住了谢朗的笑容,如一团黄云向薛蘅涌来。
薛蘅浑身剧颤,象打摆子一般,眼见油菜花束就要触到自己的下巴,她尖叫一声,叫声中充满惊恐,踉跄退后几步,跌坐在地。
谢朗吓了一大跳,急忙放下手,大步过来,急问,“蘅姐,怎么了?!”
薛蘅象见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眼睛睁得很大,眼中俱是恐慌和惊惧。见谢朗步步逼近,她猛然爬起,颤抖着要上马。
她踩空了数次,才踩中蹬踏,她几乎是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就连喝马声也是极度颤栗的,谢朗还没回过来,她已飞速策马而去。
谢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站在原地,双手一松,彩蝶振翅,翩翩而飞,飞向金色的花海。
薛蘅的背影消失在小道的拐弯处,谢朗收回目光,再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油菜花,苦笑了一下,怅然若失。
“娘―――”薛蘅从喉间挣扎着吐着模糊的声音。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她这声低呼卷得无影无踪,但她仍能清楚地听到自胸腔深处发出的“嗬嗬”喘气声。
胸口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挤压着、绞动着,双脚如铅般沉重,身体却又似轻飘无力。
不停地喘气,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四处张望,却仍在这无边无垠的油菜花海里,找不到出路。
她清晰地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撕心裂肺、揪心刺骨。她寻着这哭声,不停地拨开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油菜花,想要找到这个小女孩,但哭泣声细若游丝,可闻而不可即,仿佛找到白发苍苍,都无法触及。
油菜花开得金黄明媚,肆意灿烂,在原野上铺开来,流金溢彩。她惧怕这种明灿灿的黄色,却又不得不伸手去拨开眼前层层叠叠的油菜花,想从这无边的黄色中逃出去,带着那个哭泣的小女孩逃出去。
小女孩的哭泣声中,她渐趋焦灼,双足无力,终于脚下一跘,跌倒在泥土中。仰面望去,高大的油菜花象一团团黄色的云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她压入这污浊的泥土里,永世不得翻身。
小女孩的哭泣声仍丝丝传来,那是一种绝望的、被世间遗弃后的哭泣。
一只彩蝶在泥土中被踩踏、蹂躏,只有翅膀还在极细微地颤抖。
薛蘅的喘气声愈发剧烈,她在泥土中挣扎辗转,绝望于自己的无能,不能带着小女孩逃至那光明的彼端。
当小女孩的哭声凄厉到极点,她不敢再听,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呼道:“小妹―――”
再也听不到小女孩绝望的哭泣,看不到彩蝶在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