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死了,崔家长房再无后嗣,他爹本事凡凡,定是保不住族长之位的,元芳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崔家活下去。
李思文眼眶一红,“小九,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呢,你同魏王,都聪明过我,聪明人怎么会死呢。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有功夫傍身,元芳日后跟着我,最多也就是个武夫,做不得贤臣也做不得亲王……”
崔九叹了口气,“贤臣亲王,到死也不过是一捧黄土。活着便好。你同元芳说,崔九是他的姑父,阿俏是他的姑母。”
李思文一惊,他并非真傻,顿时明白了什么。
崔九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等安顿好阿俏,某会去长安。若是成,便成。不成的话……智远大师说大庆女帝出自后宫,某思前想后,武昭仪乃是先皇后妃,今再能入宫产子,晋王对其颇为看重,乃是最有可能之人……”
“晋王看似软弱,实则野心勃勃,定然会重寒门轻世家,借武昭仪的手,来废王后……让武氏做大吧,晋王在位一日,你便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至于元芳,魏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元芳便是元芳罢。”
李思文擦了擦眼泪,频频点头,原本他们三个人当中,也是崔九当智囊的,他一直相信他,他看朝事看得很准,除了魏王,这是儿时就养下的情谊,乃是上天注定,无法抉择。
“你此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小九,我知道你心意已决,也不劝你,一路走好。”
崔九笑了笑,“抱歉,我同魏王都要先走了,把最艰难的事,留给了你。一路平安,如果你不嫌弃,咱们来世还做好兄弟。”
“嗯,来世还做好兄弟。”
李思文说完,给贺知春上了香,然后一把抱起了还在熟睡中的元芳,大步流星的出了崔家大门,翻身上马,又朝着高句丽边关飞驰而去。
他是戍边的将领,原本就不能随意离开,今日一别,再无他日。
李思文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这才住了马,仰天长啸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崔家乃是清河大族,打老祖宗那辈儿起,就择了个依山傍水的洞天福地为祖坟,庇佑后人封侯拜相,子嗣延绵。
崔九站在墓碑之上,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上,其他的人都已经下去了。
只有崔九同崔夫人还站在这里。
“九郎……”
崔九摸了摸墓碑,扭头跪倒在崔夫人跟前,对着她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阿娘,儿子不孝。”
崔夫人捂了捂嘴,“阿娘同阿俏相处的日子,比你还多呢,她就跟我的女儿一样。九郎,你小的时候,阿娘没有带过你,我先待你不慈,是以你不算不孝。阿娘啊,这辈子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看不开。或许这就是命罢。”
崔夫人说着,摸了摸崔九的头,不再说话,下山去了。
崔九目送着她上了马车,然后翻身上了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长安城中热闹非凡,上元节前后两日都不宵禁,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好不热闹。
小童拿着糖人嬉戏着,拽着身后的大人,想要去富贵人家门口讨糖吃。
其中一个胖嘟嘟的小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怀中,他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来,吓得差点儿哭出来。
上元节戴面具的人很多,但是这种青面獠牙的面具,委实骇人。
那人将他扶稳了,看了看他手腕上系着的佛珠,指了指,“这个是新得的么?”
小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师给的,那边寺里的